清晨,屋外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把景妍吵醒,雪珍身着素白孝服推门进来伺候洗漱。
“怎么?”景妍看到雪珍一身素装,揉揉眼睛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在做梦,昨日还是五颜六色的世界,一下子黯淡下来。
“小姐,万岁爷驾崩了。国丧三月,一律素服挂白。”
“驾崩?”景妍跳起,一把抓住雪珍问道,“雪珍,今日可是八月初九?”
“小姐,今日是八月初十。”雪珍被她手上的力道捏疼,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激动。
“硕塞呢?”
“主子未曾回府。”雪珍低头,景妍这几日就念叨着主子,也不知主子何时回府。
“哦。”景妍闷闷的,今日是皇太极驾崩第一日,不知道身为皇太极五子的硕塞会是什么心情。父亲突然去世了,他应该是很悲伤的吧。
费景妍坐在炕上,一筹莫展。为什么想到硕塞此刻的处境,她会有点心疼呢?她想起硕塞每次看她的眼神忧郁深邃,就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整个府邸都死气沉沉的,下人们言谈谨慎,不敢嬉笑,连树上的鸟儿都失去了啼叫之声。这样幽怨的气氛,使得景妍更加迫切希望见到硕塞。
已入深夜,白色的灯笼挂满长廊,费景妍坐在房间门口的石阶上,看着蓝丝绒一般的夜空点点闪烁的星星,月光皎洁。这样美丽的星空,在她的时代,是不多见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想必是雪珍又来催她早些休息了。她就是睡不着,一躺下脑海里就出现硕塞的模样,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她想,硕塞一定在她身上失了咒,每一次和他见面,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深陷几分。他越是不出现,她就越觉得思念。她在这里住了也就半月时间,见他也不过两三次,言语都不曾说过几句,她却不时地想起他替她疗伤时的表情。心里怪怪的,莫非,她喜欢上他了?那个未成年的……男人。
“雪珍,你先睡吧。”景妍双手托着下巴,任由晚风吹拂着俊俏的脸庞,身后的人没有应答,她又喃喃自语道,“硕塞今天应该会回府吧?我等到天上的月亮到树梢那个位置就去歇息。”
身后的人依旧不语,修长的身影在素白的灯笼下拉得更长。这身影……
景妍回头望去,正对上硕塞深邃孤独的眼睛。
“啊,你!”费景妍迅速起身,站在硕塞跟前,喜悦的神情撞上他冷漠的表情,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回来了。”
两人伫立在月光之下,四目静默相视,许久不语。
硕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素白的身上,像极了月色里走出来的仙子。他有些迟疑要不要走近她,她的笑容露在他深邃的眼底,激起他心底的阵阵涟漪。他回来,并不是想要见她,只是,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莫名的、神奇的,让他有种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她的错觉。
景妍不理解皇太极驾崩对硕塞到底有怎样的影响,伤心?失落?她知道,皇子们是在意那个皇位的,而硕塞,注定不是皇位继承人。他会失落吗?也许需要一个安慰吧?
她走到他面前,他现在的个子比她高半个头,日后这距离会更大一些吧?她迟疑了一下,张开双臂,环腰抱住了这个男人。
“一切都会好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是看到他的忧伤,她也跟着难受起来,没来由的。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此刻她也远离了父母,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而他,身为皇子,也是无法像寻常百姓一下享受天伦之乐,或许,此刻,他们有着同样的忧伤。
硕塞迟疑片刻,内心的悲凉与孤寂被她逐渐融化,微微一笑,并不觉得她的行为在这样的情境下,有多放肆。反拥住她,感受着她给予的温暖和疼爱。他出生后的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这样真切的拥住他,抚慰他,为他流泪。
硕塞轻抚着她的脸,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肌肤宛若凝脂,梨花带雨的模样嵌进了他的心窝深处。眼前的女子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丽、虚幻却又那么暖心。
“今晚陪我。”硕塞拥着她,许久,只说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