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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两心难知

“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独孤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冷玉,生怕一不留心,冷玉又会凭空消失,或者,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他的错觉!

冷玉迷惘地勾了勾唇角,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独孤昶却感觉暗夜里无数花儿同时开放,刹那间犹如置身于无穷无尽的芬芳之中:“你是女的,你当然是女的!”他喃喃地说道,天下间有哪一个男人能够绽放出如此自然如此妩媚的微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神恍惚,终于明白心中萌动的少男情绪,终于明白对冷玉的爱恨交加。此刻,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厌恶,统统化为一种情绪——爱慕!他发誓,再也不会让冷玉有离开他的机会,即使必须从此相互捆绑一世!

冷玉的表情更加迷茫了,男的?女的?她当然是女的,但是她更愿意她是男的!所以,从小,她就一身男装打扮,怎么都不肯恢复女儿身份。连她的师兄元少东,今夜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女儿装束。她记得师傅曾经曾经取笑过她:“小玉儿,如果不是师傅了解你的性别,只怕连师傅都以为你是个男的。”

是的,她会用从男人的脸上刮下来的胡髭仔仔细细地黏在她的下巴上,逼真到犹如自己长出来一样;她会鼓起勇气,当着独孤昶的面背转身子,模仿男人的撒尿动作,只是洒落在地的不是尿而是她事先准备好的水;她会绑紧胸口穿上和皮肤颜色极为接近的动物皮纵入湖中洗澡,只需要一瞬间,独孤昶就会看到她扁平的胸部误以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她多么渴望自己真的是这样一个男人,她多么憎恨自己一生下就是女儿的事实!如果有一种武功,练了可以由女变成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苦练再苦练。她不怕吃苦,十岁以前的经历让后来的艰苦都成为了享受。所以不管习武有多么艰难,她都会咬牙忍耐,她需要用武学来洞穿自己的软弱,她需要高深的武功令自己变得强大,永远不用再受欺负,永远不用像她可怜的娘亲一样忍受臭男人的侮辱。她厌恶秦淮,厌恶这里肮脏的河水,厌恶这里浮华的歌声,更厌恶这里糜烂的生活。如果能够,她愿意永远地逃离这里,逃离南京城!但是,她又回来了,没有选择地回来了。因为师傅说:“昶儿缺乏母爱,你必须以母性的力量打动他,他就能够浪子回头。”

昶儿?她应该猜得到的啊,独孤昶若不是她师傅的儿子,师傅又怎会费尽心思让她进入独孤王府教导独孤昶整整四年?

她酸涩地压抑着泛滥的泪意,四年前,师傅告诉她,他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师娘,准备把师娘救出来。但是,师傅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自告奋勇地打算同往。但是师傅拒绝了,师傅只是告知她,如果五个时辰他还没有回来,那么她就打开师傅留下的锦囊。她在锦囊里看到了师傅的计划,师傅让她赶去那个巍峨险峻的峭壁陡崖,不是为了救助,而是为了攻击,师傅让她用尽八年所学攻击她的师傅,师傅还指示了她使用什么招数。然后,不惜一切代价进入独孤府,传授独孤昶所有的武功。她疑虑重重,但是师傅的意旨从来都是不能违抗的,除了遵守她别无他法。当长剑刺入师傅的肩胛骨时她犹豫了,师傅是自己纵下悬崖的,临别时那谴责的目光犹如一道枷锁让她动弹不得。她知道,只有完成另一个任务,师傅才会恢复对她的信心。于是,不管独孤昶如何恶劣,她都竭尽所能地教导。独孤昶出师了,她以为师傅会让她回到师傅的身边克尽孝道,可是师傅却告诉她:“小玉儿,你必须回到独孤昶身边!你的教学,只完成了一半。”是的,她只传授了武功,却不曾改变独孤昶可恶的个性。江湖中多了一个隐患,而非侠士。她培养出来的徒弟,和她的师傅简直大相径庭。可是,她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她没有办法可以创造出一个奇迹!

可是,她同样没有办法面对师傅的失望呵!

所以,她回到了岸边,白衣胜雪,飘然出尘。

“你竟然隐瞒了我四年!”独孤昶喃喃说道,“而我明明觉得你有女儿的神韵,偏偏还是不肯相信你是个女的。”他无法定位自己的感受,究竟是气恼多一些,不甘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幸福多一些。

女儿的神韵?冷玉自嘲地微笑,原来自己隐藏了多年以为成功了,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是女的,就是女的,任凭她如何费尽心思,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并不觉得荣幸!”她沮丧地低喃。从此以后她将以母性的身份存在于独孤昶的身边了,她该觉得荣耀吗?自豪吗?

“你……”独孤昶扬起手,想像以前一样抓住冷玉的手腕,指尖刷过冷玉冰凉的肌肤,忽然缩了回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你当然没有什么值得荣幸的地方,即使你不拆穿,小王也会识穿,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他瞄了瞄低头不语的冷玉,又咳嗽了一声,今夜的冷玉有些不同寻常,以往冷玉不是最喜欢和他顶嘴吗?现在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真的感觉怪异而别扭。“今夜算你识时务,自己回来了。哼,小王完全是看在你主动现身存心悔过,才放过那些游船的。不然,小王一定火烧秦淮!”

没有回音,他好像在和一尊酷似冷玉的雕像在说话。

忍够了,他真的忍够了!独孤昶抓起冷玉的右手。

冷玉吃惊地抬头:“你做什么?”

“你终于有反应了吗?”独孤昶冷冷地说道,拇指捻过那道伤疤,“我还以为眼前的师傅只是个空壳子呢!听着,我不管你今晚受过什么刺激,也不管你为什么去而复返。但是你既然来了,小王就不会允许你擅自离开。只有小王彻底厌倦了你,只有小王有这个权利,命令你离开或者留下!”

冷玉羞愤地甩开独孤昶的手,顺势挥舞过去,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的静谧,她的手指擦过独孤昶的脸颊,接触的地方,连她都感觉到一丝丝疼痛。独孤昶愕然而愤怒地盯着她的手:“你竟敢……”

“我有什么不敢?”冷玉毫无畏惧地锁定了独孤昶的眼睛,“师傅如父母,做父母的责罚孩子,天经地义!”

“你好大胆……”

“很抱歉我失职了,这些年来不曾教你尊师重道的道理!”冷玉又冷冷地打断了独孤昶的话,“如果我要继续留下,就必须认真地履行师傅的职责,从今天起,师傅要教教你如何做人了!”

独孤昶出手去抓冷玉,但冷玉早有防备,一闪而过:“还有,不要总是表现得这么不成熟,解决问题总是用杀人放火的方式是最低级的。真正的高手含蓄蕴藉、高雅睿智、坚忍不拔……”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傅伟岸的身影,“既然我无可选择地在近些日子只能待在你的身边,至少你的举止行为不要给我丢脸!”

“啊哈,含蓄蕴藉、高雅睿智、坚忍不拔!”独孤昶怪叫起来,掏了掏耳朵,“师傅,你是在自夸吗?”

“不是!”冷玉的声音里充满了仰慕,“我也正在学习中。”她瞟了独孤昶一眼,“我说的高手是你的师公,是我的师傅,只有他才具备这些优点!”她就差没有激昂地夸赞师傅是男人中的男人了,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张扬地泄露了她对师傅无可替代的崇拜。

“很好!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告诉小王,你情窦初开,芳心暗许了?”独孤昶怪声怪气地讽刺着。如果冷玉不是那么羞怒交加,她就会发现独孤昶语气中的酸涩和失落。但是冷玉太愤怒了,愤怒钝化化了她敏锐的观察能力:“小人之心!”

独孤昶目光一凛,想要发作,忽然又恢复了常态,反而越发显出一副嬉皮无赖的模样出来:“啧,多么高尚的君子,又是秦淮窃香,又是藏头缩尾,小王可真是见识啦!”

冷玉勃然作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真的能够完成师傅的重托吗?她真的可以凭借她微不足道的力量改变独孤昶败坏的品性吗?独孤昶根本就空负了一身俊美的平囊,空负了独步武林的武学天资。

“师傅,就算你讨厌小王,也不用自贬身价吧!虽然小王不至于对你四年的教诲感恩戴德,但小王可不曾认为你连狗都不如!”独孤昶恶毒地以牙还牙。心里却仿佛被什么尖锐的利器轻轻划过,带起丝丝蚀骨的疼痛。不,这不是他需要的对话,他不想和冷玉这样针锋相对,冷玉在他面前自曝女身,他的确惊讶,但是他并不觉得愤怒,相反,他觉得喜悦与幸福,好像有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曾破晓的心愿得偿了。他想要改善与冷玉的关系,但是冷玉不是犹如冰山一样疏离冷淡,就是形同刺猬一般尖利敏感,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够破解冷玉坚硬锋利的外壳走进去接近冷玉的心灵,而不至于让自己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他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那些可恶的言语夺去了冷玉脸上娇艳的颜色。但是,冷玉是那样的骄傲,骄傲到不屑与他为伍,又让他恨得牙根发痒。他憎恨冷玉这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他就要忍不住狠狠地还击,让冷玉感受到那份附加在他身上的疼痛。他得逞了,他的语言的确犹如一支利箭,狠、准、快、稳,毫不留情地射入了冷玉的内心。他看到冷玉苍白的面色,他看到冷玉受伤的表情,他也看到冷玉因绝望而暗淡的眸子,他的心脏忽然加倍地疼痛起来,剧痛几乎夺走了他仅存的呼吸。

“小王爷,你赢了!”冷玉忽然变得兴味索然,好胜、斗志都让她觉得可笑而可叹,“我哪里还能教你什么呢?”她转过身,瘦削的肩膀倔强地挺立着,她可以认输,但是她不会示弱。

独孤昶闪到她的面前,目光焦灼而不知所措:“不准走。”

冷玉忽然笑了起来:“恐怕我不得不走!”

“你……”独孤昶又惊又怒,抓紧了冷玉纤细娇嫩的手腕不肯放松。

“公主,你该回宫了。”他们周围忽然出现了一大队锦衣卫,黑压压地跪了一地。领头的那个却是个太监,高大魁梧、玉面红唇。

“你是公主?”独孤昶怪叫起来,今夜的他彻底注定要做一个大傻瓜。

“是!”冷玉的面容却显得惨白而凄然,这就是她重新现身的机会,师傅为她苦心设置的身份。多么可笑呵,她甚至还没有见过当今圣上,却成了皇上的妹妹,一国的公主。若不是心情如此低劣,她真的会放声大笑起来。然而背负在她肩上的任务是如此沉重,重得她几乎没有办法站稳身体。她苦涩地自嘲地望着独孤昶:“在我们未成婚前,驸马,我必须回去了。”

“等一下!”独孤昶扭头盯着那位太监,那个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应公公,她真的是公主?”这个晚上到底还有多少意外,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冷玉不告而别的戏码。

应公公笑得非常慈眉善目:“小王爷,这位就是不久之后将与你完婚的公主,当今圣上的妹妹如玉公主。天色晚了,咱家要接公主回宫了。”

独孤昶没有松手,目光狐疑地在应公公和冷玉之间来回扫视:“师傅,这不会是又一个阴谋吧?”

冷玉微笑:“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见皇兄。”夜色中,轻纱般的白衣裹着她纤弱的身体,有风吹过,仿佛欲乘风而去。独孤昶痴痴地凝望着冷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无论是不是阴谋,小王都绝对奉陪到底!”

***

公主大婚,举国欢庆。

但是所有人的开心全部累积起来,也及不上独孤昶的开心!他知道这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布局,他也知道冷玉嫁他并非心甘情愿。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他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掉进了米缸的老鼠,即使会因此上刀山下油锅,即使必须堕入十八层阿鼻地狱,他依然是愿意愿意非常愿意!

红烛一片,春光无限好!

独孤昶一身大红喜袍,更是衬得玉面生辉,风神俊秀。他站在门边,望着端坐在床沿的新娘子,忽然感觉迷惘起来,他的师傅,相处了四年的冷玉,不但是个女的,而且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这是真的吗?他挂了一抹傻兮兮的笑容,慢慢地靠近那个盖着大红盖头,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公主,心下忽然又怀疑起来,这个马上就将成为他独孤昶的妻子的如玉公主,真的是假扮了四年男人的冷玉吗?如果不是……

“驸马,请!”满脸堆欢的喜娘把一根金闪闪的金剂子恭敬地递给独孤昶,阻拦了独孤昶伸出的右手。独孤昶迟疑了一下,终于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那方厚实的红盖头。红烛闪耀,映照着一张绝代红颜,黛眉轻描,红唇微点,白玉般的脸颊浅浅地匀了一层桃色的胭脂,感觉到红盖头离自己而去的瞬间,那两扇漆黑的睫毛吃惊地扑闪了一下。

独孤昶怔怔地凝望着他的新娘,美得如此不真实,如此如梦如幻,仿佛根本就是一个影子,神仙一样的影子,只应天上有。他不放心地捏住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拧了一把,痛得龇牙咧嘴却乐得眉花眼笑。这一切是真实的,真实得就像他脸颊上的淤青,真实地就像洞房里的窃笑声。从此以后,他真的将与她携手共老去了。他的新娘,他的师傅,他的冷玉!

“请驸马和公主喝交杯酒。”宫女端来了大红的托盘,盘中放着两盏小杯,杯中的酒液泛着淡淡的金色。

独孤昶下意识地取过一杯,眼睛痴痴地望着冷玉。冷玉含羞取了另一杯,绕过了独孤昶的手肘,仰头喝下了甜中带涩的酒,仿佛也咽下了自己的心情,有喜,有忧,有酸,有涩,五味杂陈。

“驸马公主早日安歇。”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独孤昶和冷玉,这情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冷玉被迫留在独孤昶的房间里。只是,那个晚上和今夜又是多么不同呵!

冷玉凝目注视着红烛的火焰,火焰中幻化出师傅那张虬髯满面的脸:“小玉儿,那个傻小子爱上你啦!”

是真的么?她不敢相信,四年了,她和独孤昶整整斗了四年了,独孤昶能够对她和颜悦色她已经不胜感激了。爱上一个人,会这样无休止地讽刺嘲笑吗?会动不动就想让她难堪惹她伤心么?可是,为什么听到师傅这么说,她会心如鹿撞,会欣喜莫名,会有一种莫名的情愫萦绕自己的心田?她不懂呵,她真的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也 很希望远离独孤昶么?何况,她是独孤昶的师傅,师傅和徒弟,真的可以两情相悦么?

耳畔听得独孤昶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不由嗔目娇叱:“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我们也是这样单独相处。”独孤昶一脸幸福地傻笑,只是那天晚上,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睡在他的床上的师傅,竟然会是个女的,而且还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心怦怦大跳,一股热流游遍全身,目光忽然变得热切而渴望:“师——傅,不,我该叫你……”

冷玉豁然起立,走到桌前,避开了他灼热的注视:“那天晚上,你作弄我很有趣么!”

独孤昶搔了搔头,竟有些词穷。女子面前,他向来巧舌如簧,风流倜傥,可是,在冷玉面前,他的潇洒,他的机变,他的殷情,他的蜜意,却统统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想要抓住一些片抓微词,然而直把一张玉面憋得通红,终于还是嘿嘿一笑。

冷玉气急:“你……你此刻还感到很有趣么?”

“不,不是。”独孤昶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冷玉的手,手指动了动,还是老老实实地垂在自己的两侧,“那天晚上,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个姑娘,我……我说那句话也是无心的。”

“什么话?”冷玉瞪着独孤昶,“你那句话不是旁敲侧击,意有所图?”

“我说要帮你穿衣服,还有要搜你的身,都是,都是吓唬你的。”独孤昶又搔了搔脑袋,整齐的发丝被他不安分的手指勾出了几根来,凌乱地垂在头上,显得很是可笑。

冷玉忍不住抿嘴一乐,忽然又俏脸飞红:“谅你也不敢。”

独孤昶的嘴唇动了动,目光忽然似笑非笑地望了望冷玉,脸上的神情既窃喜又有些害羞。

“你在嘀咕什么歪歪念头?”冷玉警觉地后退一步,和独孤昶对峙着。

独孤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拖长了声调:“我在想——春宵一刻值千金……”

冷玉顿时大羞:“你胡说些什么?你以为,你以为……”她连说了两次“你以为”,声音却越来越轻,终于低不可闻。

独孤昶一颗心更是跳得迅猛,几乎要跳出胸腔。那个晚上他没有做也不能做的事情,今晚真的可以梦想成真了么?这样的情景曾经在梦里出现过几次,此刻真的变成现实了么?他的脚步忍不住又向冷玉移近了一步,喉咙口似乎一下子变得干燥难耐:“我……我……”

“你……你……你停下!”冷玉惊叫着继续退后,“独孤昶,你……你……你想干什么?”不,不是这样的,她以为自己能够冷静而妥善地处理,但是这一刻,她竟然完全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不知所措。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和独孤昶单独相处会这样令她不安,这样令她紧张,这样令她羞涩。她恨不能立刻逃了出去,逃得远远的。但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又分明在牵引着她,牵引着她滞重的脚步,她没有办法离开独孤昶!

独孤昶忽然躺到了床上,蒙着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那种强烈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冷玉说不清自己是感到轻松还是觉得失望,她恼怒地瞪大眼睛,望着笑成一团的独孤昶。

“我笑我自己,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冷玉沉下了俏脸:“是啊,你小王爷一向留恋花间,对于男女之事简直是轻车熟路,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新婚之夜呢!”她真是笨死了,以为独孤昶像她一样,对男女之事无知得一片空白么?在寻花问柳这一方面,独孤昶根本就是游刃有余。她的心仿佛浸入了陈年的醋坛里,又酸又涩。

独孤昶不怀好意地挂了一抹笑意:“你吃醋了?”

“我吃醋?”冷玉红着脸叫了起来,“我会吃醋?小王爷,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吧!”

独孤昶俊脸一沉,但马上又恢复了笑颜:“是吗?不然你何故脸红?你干嘛心情不好?口气又酸得要命呢?”

“你……”冷玉的脸蛋涨得更红了,她定了定神,“小王爷,我想你搞错了。我承认你的确很有魅力,也曾经掳掠过无数芳心。不过,很遗憾,那些芳心里没有我。在我眼中,你,只是我的徒弟!”

独孤昶的脸色越来越差,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闪电般抓住冷玉的纤手:“既然你根本不把我当成丈夫,你干嘛和我成婚?”

冷玉忍痛皱眉:“小王爷,你不至于这么健忘吧,你到京城来的目的不会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我和你一样,都是奉命成婚。”

“好一个奉命成婚!”独孤昶冷冷地盯着冷玉,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邪笑,“小王真是艳福不浅,能够和这样一个动人的公主奉命成婚。”他骤然低头,双唇狠狠地压迫着冷玉的唇瓣。冷玉低低地叫了一声,奋力去推独孤昶,哪里推得动丝毫。她又羞又急,只觉得独孤昶的嘴唇不遗余力地吮吸着她,淹没着她。她的神智渐渐地昏乱起来……

独孤昶忽然放开了她,眼眸中充满了讥讽的嘲笑:“师傅,你不会是口是心非吧,你身体上的反应似乎要诚实得多呢!”

“无耻!”冷玉挥手向独孤昶甩去,独孤昶截住了冷玉的手腕,手指挑逗般地在冷玉的皓腕上轻轻抚摸:“看来你的确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得很哪!小王很乐意教教你。”他倏然抱紧了冷玉的纤腰,两人顿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身体之间如此契合,仿佛亘古以来就不曾分离过似的。从冷玉身上,传来莫名的馨香,他不由得心神一荡,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深情,缓缓向冷玉的面庞靠拢。嘴唇那里突然传来的剧痛逼得他被迫松开冷玉,伸指一摸,一缕鲜血沾染在手指上,他愤怒地盯着冷玉:“你咬我?”

冷玉迅速退了开去,她的红唇上也沾上了独孤昶的血液,红得越发耀眼:“你真的以为天下女子任你玩弄吗?”可笑,她太可笑了,以为自己真的具备师傅说的神奇的魅力,可以感化独孤昶!只怕到时候独孤昶依然故我,而她,却会在这场男女之间的战事中沦落了自我,再也找不回她那颗完整的心了。她怎么可以,爱上一个情场浪子?她独一无二的心里,怎么能够放得下一个心里盛满了其他女人的男人?

“我不是……”独孤昶想说自己不是想要玩弄她。

“你是什么,我和你一样很清楚。”冷玉撇了撇嘴,那样的不屑激怒了独孤昶,他狠狠地擦去嘴唇上的血迹,露出了破损的皮肉,触目惊心:“是,我是浪子,你是玉女。可惜,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你就该明白,怎样侍候自己的夫君!”他的嘴角再次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今夜,我可以先教教你。”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冷玉的腰身又被他圈在了臂弯里,“师傅,你忘记了,我是你的徒弟,四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你会向什么地方闪避!你逃不掉了!”

冷玉惊怒交集:“你想怎么样?”

独孤昶的笑脸渐渐放大,忽然伸指抵住了冷玉微张的红唇:“师傅,你不知道这样的你,真的很诱人。我得承认,你比我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充满了诱惑。”

血色从冷玉的面颊上褪得一干二净,晶亮的液体忽然溢满了她的眼眶,从她的眼角慢慢流淌下来。独孤昶一怔,一颗心蓦然软了下来,他长叹一声,松开冷玉的腰身:“你赢了,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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