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朝在经历了武帝时代的辉煌后,步入了危机时刻,尽管皇帝发布了罪己诏,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悔悟,调整了政策,但是国家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在武帝走入历史以后,霍光担当起了复兴汉王朝的重担。汉王朝在霍光的主持下,渡过了危机。霍光因为如此巨大的历史功绩而成为中国名臣。
霍光字子孟,是西汉抗击匈奴有功的霍去病的异母弟弟。汉武帝元朔四年(公元前119年),年仅二十一岁的霍去病已是骠骑将军,领兵进攻匈奴,路经河东,与父亲霍仲孺相认,并给父亲购买了大片田地房产和奴婢。此时的霍光只有十多岁。
霍去病获胜回京时,便将弟弟霍光带到京都长安,并让他在自己帐下做事,先任郎官,后将他升为诸曹侍中,参谋军事。两年以后霍去病去世了,霍光升任为汉武帝的奉车都尉,享受着光禄大夫待遇,专门保护汉武帝的安全,“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甚见亲信”。在错综复杂的宫廷斗争中他得到锻炼,为后来主持朝廷政务奠定了基础。
汉武帝末年,围绕着谁继位的问题,一场明争暗斗渐渐展开。武帝征和二年(公元前91年),汉武帝宠爱的太子刘据由于巫蛊之事自杀而亡,这场争夺战更加趋于表面化。汉武帝怕自己死后政局发生变乱,便扼制刘旦、刘胥的势力,把最小的儿子弗陵立为太子。但又怕因弗陵年纪太小(仅仅八岁),会重演吕后专权的故事,就把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处死。不久,又命令画师画了一幅周公旦背负周成王接受诸侯朝见的图画赐给霍光,意在嘱咐霍光行周公之事辅佐刘弗陵。
武帝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春,汉武帝封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封金日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汉武帝死后,霍光、金日、上官桀与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共同辅佐朝政。至此以后,“帝年八岁,政事一决于光”,霍光拥有汉朝政府的最高权力,成了一切朝廷事务的决策者。
确定了帝位并不意味着争夺帝位斗争的结束。恰恰相反的是引起了更加激烈的政治斗争。在霍光辅政以后,首先面对的就是一场激烈的帝位争夺斗争。使争夺战走向白热化的,是与霍光一起辅佐汉昭帝的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以及汉武帝之子、燕王刘旦。
上官桀为了使自己掌握汉朝的最高权力,依附了昭帝之姊鄂邑长公主。他首先巴结公主近幸之人丁外人,并努力为丁外人谋求好的官职,因此深得公主的喜欢。于是,上官桀与公主、丁外人等结为死党,还通过公主把自己年幼的孙女送到宫中,封为婕妤,打算利用公主和孙女,夺得最高的权利。燕王刘旦,年长于昭帝却没有继承帝位,心怀不满。御史大夫桑弘羊认为武帝时的国家富强与自己的盐铁专营政策分不开,他不应居于霍光之下。于是产生了推翻现有政权,让他和上官桀来主政的念头,选择了与燕王刘旦勾结在了一起。这就形成了以鄂邑长公主和燕王刘旦为首的两股政治势力。他们认为单单只依靠各自的势力还不能推翻汉昭帝,于是两股势力暂时联合。左将军上官桀的计划是首先利用燕王是汉武帝之子的身份,发动政变,然后在政变成功之后将燕王刘旦除掉,自己来掌握朝政。这次争夺帝位战的矛头自然首先是指向妨碍他们夺取政权的霍光。
汉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80年),上官桀、燕王等人作着发动政变的准备工作。燕王刘旦为了能夺得帝位,先后派了十多人,带着大量金银珠宝,贿赂鄂邑长公主、上官桀、桑弘羊等人,希望他们能支持他。他们延用“清君侧”的老方法,命人以燕王刘旦的名义上书昭帝,捏造说霍光“专权自恣”,并列出了他的三大罪状:第一,自作主张使用只有天子外出时才能用的礼仪,“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第二,在赏罚上不公平,苏武被匈奴拘留了二十年没有投降,只被任为典属国,而大将军长史杨敞没有功劳却被任命为搜粟都尉;第三,“擅调益莫府校尉”,没有报告朝廷。奏章上还声称燕王请求“入朝宿卫”,以防奸臣作乱。上官桀企图趁着霍光外出之机,把奏章送到昭帝手上,然后让汉昭帝来宣布所奏的霍光的“罪状”,接着桑弘羊和朝臣一起逼迫霍光退位,从而达到废除汉昭帝的目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预料到,燕王刘旦的奏章尽管已在汉昭帝手上,可他却没有理睬。第二天早朝,霍光已经知道了上官桀的举动,就立于挂着汉武帝时所绘“周公负成王图”的画室中,不肯朝见昭帝,以此来要求昭帝表明他的态度。汉昭帝在朝廷上没有看见霍光,就询问朝臣,上官桀乘此机会说:“因为燕王奏告了他犯的罪,他害怕不敢来上朝了。”昭帝听后十分的平静,随即将霍光召入朝,果断地对他说:“我知道那封奏书是假的,将军你是没有罪的。你去广明亭,只是召集郎官部属而已。你调校尉还没有十天,燕王怎么会知道呢?就算将军真的要干坏事,也并不需要校尉。”年仅十四岁的汉昭帝一语揭穿了上官桀等人的诡计,朝廷上的大臣都对昭帝的聪明善断表示惊讶,而霍光的辅政地位也在这次事件中得到了稳固。
上官桀等人见上告的阴谋被揭穿了,干脆决定发动武装政变。他们计划,鄂邑长公主用设宴的理由请霍光,等霍光来后命埋伏的兵士将他杀死,借此废除汉昭帝立燕王为天子。就在这危机时刻,鄂邑长公主门下一位管理稻田租税的官员知道他们的阴谋后,就向他的上司大司农杨敞告密,杨敞又间接透露给了谏大夫杜延年。于是汉昭帝与霍光便知道了上官桀等人的阴谋,在他们的计划还没实施之前,就先发制人,将上官桀、桑弘羊、丁外人等人以谋反罪全部处死,并诛灭了他们的宗族。鄂邑长公主、燕王刘旦自知死罪难逃,先后自杀身亡。只有九岁的上官皇后因为年纪太小,并且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没有受到牵连。
上官桀、燕王刘旦等人与霍光之间的斗争,实际上就是封建官吏集团与皇室内部争夺统治权的斗争。
汉武帝的盐铁官营、酒榷制度、均输法等经济政策,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反击匈奴而实施的。它的实施,在当时的情况下,使汉朝政府的赋税收入有所增加,在物力上有了较雄厚的基础来支持反击匈奴战争,有利于疆土的拓展和边疆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但是,这些政策的实行使财富集中在了大官僚、大地主和大商人手中,而损害了中小地主的利益。“行奸卖平,农民重苦,女工再税,未见输之均也”,“豪吏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轻贾奸吏收贱以取贵”,使得中下层人民的生活越来越贫困。因此,在汉昭帝刘弗陵即位初召开了盐铁会议,霍光支持下的贤良文学之士围绕盐铁官营、酒榷制度、均输法等经济政策,与御史大夫桑弘羊等人进行了辩论。这一会议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社会矛盾的缓和,有利于阶级关系的调整。
在霍光的辅佐下,汉昭帝在位期间,促进了汉朝政权的巩固,奠定了社会安定和发展的基础。在汉昭帝死后,汉朝政局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是汉朝的政治基础比较稳固,经过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21岁的昭帝在长安病逝,没有子嗣。武帝之子中只有广陵王刘胥还在,大臣都想立他为帝。霍光知道刘胥行事不检点,武帝时就不受重用,因此犹豫不决。最后霍光和大臣们决定选择汉武帝的孙子昌邑王刘贺。可刘贺却是个纨绔子弟,荒淫放纵,不学无术。在昭帝死后,霍光和一些大臣用太后的名义派车接刘贺到京城登基,他非常兴奋。在去京途中,刘贺派人强抢民间女子和财产。
霍光看到昌邑王刘贺如此的荒淫无道,非常担心,便找大司农田延年商量,田延年建议另选贤君,霍光也正有此意。霍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商量好计策,在刘贺即位的第27天,把所有在朝大臣、列侯、博士等都召集到未央宫举行会议。在会议上,霍光对大臣们说昌邑王昏乱无道,恐会危机到社稷,并问大家该怎么办。大臣们听后都惊愕失色,谁也不敢说话。田延年离开席位,走到大臣们前面并手按剑柄,说汉武帝将年幼的孤儿和汉家天下都委托给霍光,是因为霍光的贤能和忠诚,是因为他能使汉朝长治久安,霍光为了武帝对他的重托,应当废除刘贺另立新主,以此来安定社稷。接着又以威胁的语气说:“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霍光谢罪说他责备得对。于是群臣都叩头说:“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
霍光与大臣们一起慎重认真地写了一封奏章,指出昌邑王刘贺“荒淫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奏请当时十五岁的上官太后,并召刘贺到未央宫承明殿上,宣读了那封奏章。第二天刘贺被废掉帝位,贬为庶人,他带来的手下随从全部被收捕。随后皇太后诏令将刘贺送回昌邑,还赐予他私邑二千户。
刘贺被废后,霍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一起讨论该立谁为新君。此时在武帝的子孙中,齐王刘闳早已死去,没有留下子嗣;广陵王刘胥行事过错太多,先前已决定不用;燕王刘旦以谋反罪自杀,他的子孙不在讨论的范围之内;近亲中只有武帝长子卫太子刘据之孙刘病已在民间,号皇曾孙。光禄大夫丙吉对霍光说:“吉前使居郡邸时,见甚幼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有美材,愿将军决定大策,天下幸甚!”杜延年也知道病已德美,劝说霍光、张安世立他为帝。霍光接受了他们的意见,在这年九月,他与公卿大臣一起奏请太后立皇曾孙为帝,刘病已便是汉宣帝。
宣帝即位以后,下诏感谢霍光,并加封爵邑一万七千户,加上以前所封爵邑共二万户,另外,还赏赐他黄金、杂缯、奴婢、马匹等。当时除了霍光权倾一世外,他的儿子霍禹、侄孙霍云担任中郎将,另一个侄孙霍山是奉车都尉侍中,统领胡越骑兵。霍光的两个女婿也担任东西宫卫尉,管理整个皇宫的警卫,他其他的亲属、亲戚同样在朝中担任重要官职,这就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网。可是霍光的夫人霍显却还不满足,又想让自己的女儿霍成君“奇贵”,便找人毒死了许皇后,再将女儿送入宫中,霍成君被立为皇后,霍家更加地位显赫。
在宣帝即位不久,霍光表示将国家大权归还给宣帝,可是宣帝拒绝了,并要求霍光继续主持朝廷政事,所有政事不论大小都要先奏报给霍光。霍光每次上朝,宣帝都“虚己敛容”,给予很高的礼遇,对他十分敬重。宣帝刚即位时,必须要谒见高庙,霍光与他骖乘同行,“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在回程路上,车骑将军张安世代替霍光骖乘,宣帝才安下心。可见宣帝对霍光很是敬畏。
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霍光病危时,宣帝亲自到霍光家问候。霍光上书感谢皇帝对他的恩情,还请求宣帝封兄长霍去病的孙子霍山为侯,宣帝立即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封其子霍禹为右将军,以慰其意。霍光死后,宣帝与太后亲自参加丧礼,并且葬礼非常隆重。葬后,又赐予霍光谥号宣成侯,并把霍山封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领尚书事;霍光的儿子霍禹沿袭爵位成为博陆侯。没过多久,又把霍山的兄长霍云封为冠阳侯。
霍光把持国家大权前后有20年,他对汉朝忠诚,老成稳重,勇敢有决断,能知人善任,是一个有深谋远略的政治家。在辅政期间,他让燕王旦等人发动的政变失败,废黜刘贺,另立汉宣帝,及时挽救了汉室,他的政治胆略是不能忽视的;他召开盐铁会议,力图改变汉武帝末期穷征暴敛的政策,对阶级关系不断进行调整,实行“与民休息”,促进了汉代的经济,使经济进入了又一个发展时期,这说明他有着以国家为重,以民生为重的治国思想。
但是在霍光死后,霍氏一族仍权势显赫。御史大夫魏相上书宣帝,认为霍氏一族倚仗自己的权势,骄奢放纵,应当将他们的权利收回。宣帝接纳了魏相的建议,采用明升暗降的方法,罢去了霍光女婿度辽将军、卫尉范明友等人的兵权,让他们担任文职;任命霍禹为大司马,除去了他的屯兵权,这就意味着有职无权。看着霍家的权势逐渐缩小,霍显、霍禹、霍山、霍云等人惶恐不安,又害怕宣帝追究许后被毒害的事情,于是想废除宣帝。
地节四年(公元前66年),霍氏一族秘密策划政变,想先除去丞相魏相和平恩侯许广汉,然后将宣帝废黜,把霍禹立为皇帝。政变没发动就泄露了,霍云、霍山、范明友自杀,霍显、霍禹和其他霍氏亲属都被处死,受到霍氏牵连而被诛杀的有数千家。从汉武帝时起就声势显赫的霍氏家族最终遭到灭族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