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卫绾是儒家学者,儒家学派人士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唯一的国家管理人才。一位专门研究《五经》之一《春秋》的博士董仲舒,在他的试卷中,声称其他学派全是左道旁门,邪说妖言。他建议:“凡是不在《五经》之内的著作,以及非孔丘所传授的书籍,应一律禁绝,不准流传。”在卫绾的影响下,皇帝把他列为第一名。
董仲舒的意见,既然经过皇帝采纳,那么便成了国家的政策。于是,一个重大的巨变悄然发生。
第一,祭祀部(太常,即奉常)之内,所设的“博士”官职,原来由各学派人士分别担任。此后只有儒家学派才能充当,而且只能是研究《五经》的儒者。其他学派人士,全被驱逐,儒家遂独霸学术中枢,定于一尊。其他学派的著作既被政府长期的视为“邪说”、“妖言”,不允许阅读研究,也就渐渐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诸子百家只剩下一家,一家中只剩下《五经》。儒家思想成为中国几千年来唯一的正统思想。
第二,儒家学派在祭祀部(太常)之下,创办国立大学(太学),由博士担任教师,传授《五经》和孔丘的思想。学生由国家供给费用,只要经过一定程度的学习,即被任命担任地方政府的官员,即所谓的“学而优则仕”。成为平民进入仕途的捷径,使天下莘莘莘学子为了做官而努力学习儒家经典。久而久之,儒家弟子布满了各级政府,儒家学说成为一种排他性极强的系统。
第三,儒家学派认为一切都是从前的好,特别是三皇五帝时代,那个时候,民风淳朴,君主贤明,大臣都很忠诚。同时,儒家学派认为人的所有好品德中最重要的是守礼,尤以丧礼占首要地位。三年之丧,此后逐渐推行。一个中国人,一生中要用6年的时间,悲悼他死去的父母,不能做其他的事,不然就是对父母不恭敬。除了这个最严重的一环,其他随之而来的礼教,更数不胜数,像“避讳”之类,使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活。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虽然儒家学说统一了人们的思想,有利于统治者巩固统治,但禁锢了人们的思想。这一政策对中国的影响广泛而深远。
九、汉赋
公元前6世纪的《诗经》和公元前4世纪的《楚辞》,是中国文学——尤其是“诗”的两大源头,到公元前2世纪发展成为另一种形式:“赋”。因为它在西汉王朝特别盛行,所以也称之为“汉赋”。
《诗经》所包括的,基本是短句短诗,每句不过三个字或四五个字,每首不过十几句,简单朴实。《楚辞》则文辞华美,篇幅较长,是一种长篇史诗。“赋”在形式上是《楚辞》式的,只是没有《楚辞》中运用自如的楚民族方言。在内容上则是《诗经》式的,只是内涵更为丰富。一篇标准的“赋”,大约有三四百句,每句字数没有限制,押韵也并不严格。这种体裁,比《诗经》、《楚辞》更适宜表达感想和议论。
在“赋”的写作上,最有成就的作家,是著名的文学家司马相如。他是蜀郡(今四川成都)人,少年时代喜欢读书练剑,二十多岁就做了汉景帝的“武骑常侍”(警卫员),不过并不受重用,使他有怀才不遇之感,后来他辞官投靠梁孝王,并与邹阳、枚乘、庄忌等一批志趣相投的文士共事,就在此时他为梁王写了著名的那篇著名的《子虚赋》。
汉武帝刘彻是一个喜爱文学的人,有一天,他读到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以为是古人的文章,惋惜地说:“我自恨不能跟作者生在同一个时代。”一位也是蜀郡(四川成都)人的宦官在一旁说:“他是我的同乡。”刘彻大喜,立刻征召他到长安。
刘彻的征召恰是时候,因为司马相如一直在期待这样的机会。
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在景帝中元六年回到蜀地,偶尔有一次,参加临邛(四川邛崃)富豪卓王孙的宴会。卓王孙的新寡女儿卓文君,容貌美丽,精通文学和音乐。在宴会上,司马相如弹琴,故意弹出《凤求凰》曲子,“凤兮凤兮归故乡,游遨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由交接为鸳鸯。”卓文君从窗缝中窥探,看到相如仪容潇洒,不由的爱上了他,于是跟他私奔。
卓文君
这使卓王孙十分生气,宣称自己没有这样的女儿。司马相如的日子过不下去,便干脆在他岳父门前,开设一家酒铺,司马相如亲自洗刷碗碟,而卓文君亲自当垆卖酒。卓王孙看到女儿做这种工作,觉得脸上无光,只得分一点财产给女儿。
正在此时,刘彻征召司马相如。司马相如进京后向武帝表示说:“《子虚赋》写的只是诸侯打猎的事,算不了什么,请允许我再作一篇天子打猎的赋。”这就是内容上与《子虚赋》相接的《上林赋》,不仅内容可以相衔接,文字辞藻也都更华美壮丽,武帝读毕非常高兴,立刻封给了他一个中级官职,又命政府供应他纸笔。
以后,相如又被擢升为中郎将,派到蜀郡(四川成都)处理西南夷诸国归附事宜。司马相如是个传奇人物,传奇的枢纽在于“赋”,可说明“赋”的份量。
“赋”一直占据中国文坛主体地位,到公元6世纪,才被其他形式的文学作品替代。西汉时的贾谊、枚乘、司马相如、扬雄、赵壹、蔡邕、祢衡,东汉时的班固、张衡等,等都是写赋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