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缝隙
桑木镇一片大乱,海蓝克和几位归纳族长老也束手无策,这时他们想起了宝善堂的那位首富郝大娘——郝岚瑟,郝岚瑟被请进王府的议事厅,海蓝克噗通跪在她的面前,“郝大娘,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父汗。”郝岚瑟忙把他拽了起来,“世子,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们都是桑木镇的子民,有责任和义务保卫自己的家园的。”其中一个长老叹气道:“现在汗王被困,如果大雪封山就会全军覆没,以桑木镇现在留守的兵力,怎么能抵抗丁哈和那刺两族啊。”郝岚瑟问:“桑木镇现在还有多少人马?”海蓝克道:“一万多人。”郝岚瑟低头沉思了一会,兵力太少,据说丁哈和那刺联军有十万之众,而八万多归纳士兵都被围困在三岔口,就是领着一万多人赶到三岔口,也是羊入虎口。她在大厅里来回踱着脚步。海蓝克沉不住气了,“我现在就带领剩下的全部兵马去三岔口,救父汗。”郝岚瑟拽住了他,“世子,不能鲁莽,你现在冲过去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们得从长计议。”海蓝克急道:“还有三天,第一场雪很快就会来了,难道让我眼看着父汗困死在三岔口。”郝岚瑟沉吟了下,忽然想起自己为了修地道,用硫磺和硝石配置的土炸药来,她打开了放置在桌案上的地图,她找到了三岔口所在的位置,桑木镇离桑邱镇距离比较远,离桑合距离很近,三岔口离桑合很远,离桑邱却很近,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几位长老和海蓝克都兴奋地围了上来。
她指着地图,“世子,我带五千人马火速奔往丁哈的桑合镇,剩下的人马,在听到丁哈撤军的消息后你领着他们直奔三岔口,于你父汗里应外合杀出重围。”海蓝克不解地问:“郝大娘,您去桑合干什么,那里的守军有两万之多,您带五千人马不也是羊入虎口。”郝岚瑟笑了,“如果不是为了造声势,一千人就够了,你千万记住,一定要等丁哈撤军,才能出兵。”海蓝克很怀疑,五千人围住桑合镇就可以使丁哈撤兵吗,就算丁哈撤军,撤回的军队和桑合的军队两面夹击这五千人的命运可想而知了,他泪眼朦胧地看着郝岚瑟,郝岚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今夜就出发。”
郝岚瑟路过镇上的广场,看见人们携家眷匆忙欲逃的身影,她站在广场中央大声地吼道:“父老乡亲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在有三天第一场雪就要下来了,那时就会封山,你们能逃多远啊!就算归纳汗王真的被困在三岔口,但你们看看我们桑木镇高高的围墙,丁哈和那刺短时间内也攻不进来的,就算他们强攻进来,我们一人一把菜刀,借助我们对地理环境熟悉的优势,在加上我们的地道,拖也会把他们拖跨的,可是大家这样逃走,大雪封山能逃到哪里去,去凤景皇朝的路肯定是行不通,不是一样会落到丁哈和那刺人手里,大家想想清楚,留下来有生的机会,可是走却一条生路都没有。”她的话引来了好多百姓的驻足,也激起了他们的热血沸腾,好多人摩拳擦掌高喊着“对,留下来,如果丁哈和那刺敢来和他们拼了。”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郝岚瑟看到这种情景笑了。
郝岚瑟回到宝善堂立刻让刘婶为她准备好剩余的土炸药,郝雨推门闯了进来,她眼泪汪汪地扑进了郝岚瑟怀里,“娘,海蓝克大哥说你要带兵去打桑合了,是不是真的,我不要你去,你不要丢下雨儿。”郝岚瑟抱住了她,“雨儿,乖,都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娘不能不去,风儿也被困在三岔口,娘要把风儿平安地带回来。”郝雨哭道:“娘,我好害怕,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不要丢下雨儿一个人。”郝岚瑟安抚着她,“雨儿不哭了,雨儿是最坚强的,在这里等娘回来,娘向你保证,一定平安地把风儿带回来。”好不容易安抚了郝雨,这时刘婶敲门进来了,“老板娘,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帮您装到马车上了,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姐的。”说完眼泪也滑了下来,郝岚瑟笑了,“你们在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刘婶的年糕我还没吃够呢。”刘婶含着眼泪笑了:“老板娘您多保重,回来我一定给您做最好吃的年糕。”
郝岚瑟骑上自己的白马,看门的祥叔自告奋勇地赶着装土炸药的马车,他们连夜敲敲地出了桑木镇。到了凌晨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三岔口到桑合必经的一条山路上,郝岚瑟命令兵士下马,把车上三分之二的炸药埋在了山路上,留下了五名兵士,只待丁哈的大军回归引爆炸药,稍做休息继续前行,在晌午十分,他们来到了离丁哈二十里处安营扎寨,郝岚瑟挑选了三十个伸手矫健的兵士,让他们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带着土炸药悄悄地潜进了桑合镇,她命令其余的士兵砍伐山道两边的树木,绑在马尾上。黄昏时刻,桑合镇内爆炸声此起彼伏,一片大乱,郝岚瑟命令士兵上马拖着树枝狂奔十里,桑合镇的守军在爆炸声中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远处黄沙滚滚,有如千军万马向他们涌来,他们一时慌了手脚。
与此同时,在三岔口的丁哈汗王接到了八百里加急密报,归纳出兵十万,突击桑合,这让丁哈汗王出了一身冷汗,他本欲在这里困死归纳汗王查穆尔,却不料自己老巢受到了威胁,他不顾那刺汗王的阻止,挥军杀回桑合,而此时,海蓝克带领不足万人兵马也赶到了三岔口,那刺汗王立刻腹背受敌陷入了僵局。丁哈汗王的军队在火速回程的路上又遭到土炸弹的袭击,伤亡十分惨重,兵士们现在有如惊弓之鸟,郝岚瑟带着兵士只在桑合城五里之处擂鼓摇旗呐喊了一阵,桑合镇内很乱,而且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留守的兵士根本没胆量出来迎战,她看天色以半夜,下令撤军,她告诉士兵留着点力气,去对付迎回来的丁哈汗王。
郝岚瑟带着自己的五千人马,于迎面狼狈归来的丁哈汗王碰了个正着,由于对方已是惊弓之鸟,她们很容易冲了出去,郝岚瑟没有回头痛击丁哈的残军,而是指挥着人马冲向三岔口,丁哈已经被土炸弹吓破了胆,肯定躲回自己的老巢,没胆量在回头了,但那刺的力量不是在外围的海蓝克能对付的了的,三岔口里查穆尔的情况还不明朗,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愣闯了。
当郝岚瑟快马加鞭赶到三岔口时,那里的战役已经在激烈地进行着,虽然天还没有亮,但火光冲天,厮杀声此起彼伏,地上尸横遍野,分不清是归纳人伤亡多还是那刺人死伤重。郝岚瑟选了一个看似较弱的缺口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她的内心很焦急,不知道郝风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她没有什么兵器,一手勒紧马缰绳,一手挥舞着火把,挑开刺过来的长枪,避开砍过来的大刀,用火把杵到迎面过来的敌人脸上,就这样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冲进了战场的中心,这也就是现在人人都在自保,要是在平时两军对阵,就她那两下子,不知道早死多少次了。她看见查穆尔挥舞着大刀正奋力地冲杀着,却没有看见郝风的身影,她的心慌了,她正极目搜寻着,暗处一只冷箭从她面前飞速划过,直奔正挥舞大刀的查穆尔,查穆尔惨呼一声,跌倒在马背上,几只长枪同时向查穆尔扎去,郝岚瑟来不及多想,横甩出怀里带绳的铁钩,并快速催马来到查穆尔身边。但有一只抢已经刺中了查穆尔的背心,查穆尔的手下看到自己的汗王受伤,也快速地聚拢了过来,郝风骑着匹白马手里舞动着银枪,也从一个角落里杀了出来,他来到郝岚瑟身边,“岚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跟紧我。”郝岚瑟顾不得多说,吃力地把昏死过去的查穆尔拽到自己的马上,随着郝风杀了出去。
这时海蓝克已经挥舞着大刀冲了进来,他看着郝岚瑟怀里一身是血昏迷的查穆尔惊叫道:“父汗!父汗他怎么了?”郝岚瑟道:“你父汗中了冷箭,先杀出去再说。”海蓝克的眼睛都红了,他疯狂地舞动着手中的大刀,但凡靠近他的人都无一幸免。郝风的马紧紧地贴着郝岚瑟的马,他挥舞着长枪替郝岚瑟劫杀涌上来的敌人,就在这时,郝岚瑟清楚地听见身后响箭离弦的声音,她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探出紧紧地抓住了郝风的肩头,上半身也斜扑到郝风的背上,只听见“噗”的一声,肩膀立刻传来一阵剧痛,“风儿,小心——”,“岚儿——”郝岚瑟眼前一黑,身体栽了下去。郝风紧紧地抱住了她,“岚儿,你醒醒,你别吓我。”血染满了郝岚瑟的上半身。
天渐渐地亮了,他们已经杀出了三岔口五里远的地方了,八万多士兵,已经剩下不到三万人,海蓝克抱着查穆尔,郝风抱着郝岚瑟快速地回到了桑木镇,那刺汗王见大势以去,带着三万残军也回桑邱了,至此这场战争算是结束了,三族都损失惨重,大伤元气。
郝岚瑟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宝善堂自己的房间里了,看着坐在床头眼圈红肿的两兄妹,她笑了,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痛的她倒吸了口冷气,郝雨哭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娘你终于醒了。”郝风恶狠狠地瞪着她,“女人,你不要命了。”郝岚瑟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道:“臭小子,还敢对我吹胡子瞪眼,还不是因为你啊,老娘不扑过去,没命的可是你啊。”郝雨轻轻地摸着郝岚瑟包扎伤口的绷带,“娘,是不是很痛啊,我给娘吹吹,吹吹就不痛了。”郝岚瑟窝心地摸了把郝雨漂亮光滑的脸蛋,“还是雨儿最疼娘了,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发脾气凶人。”郝风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雨儿,岚儿已经昏睡了一天了,肯定饿了,你去找刘婶给岚儿煮点吃的。”郝雨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屋里就剩下郝岚瑟和郝风两个人了,郝岚瑟突然觉得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闭上了眼睛,半天郝风叹了口气,坐在了她的身边,他抓起了郝岚瑟露在被外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边摩挲着,“岚儿,你千万不要有事,我还没有长大,千万要等我。”郝岚瑟震惊了,这孩子什么意思啊,一股燥热爬遍了自己的全身,郝岚瑟在心里暗暗鄙夷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啊,风儿还是个孩子,对你是依赖心里,怎么能上升到男女成次上呢,郝岚瑟啊郝岚瑟,你的思想真龌龊。”
第二天,郝岚瑟已经能下床活动一下腰腿了,归纳汗王世子海蓝克眼圈通红地来拜访,郝岚瑟问:“世子,你父汗的伤怎么样了?”海蓝克哭了,“父汗他——他快不行了,他让我请您过去。”郝岚瑟吃了一惊,她吃力地由郝雨和郝风搀扶着跟随海蓝克来到了汗王府,汗王府的重孝还没有撤,归纳族的几位长老也聚集在议事厅里叹气,见到郝岚瑟他们客气地行礼,“郝大娘,您可来了,汗王正等着你呢。”郝岚瑟点了点头,便跟随海蓝克来到查穆尔的卧室,郝风和郝雨被几位长老拦在了议事厅。
卧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查穆尔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海蓝克来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叫道:“父汗,父汗,您醒醒,郝大娘来看您了。”查穆尔吃力地睁开了他那以变得灰白的眼睛,他沉重的抬起手对海蓝克挥了挥,海蓝克退了出去,郝岚瑟捂住了嘴,以免自己的低噎发出声音,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被伤痛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这让她心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了。查穆尔看着她艰涩地笑了,“岚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郝岚瑟捂着嘴,流着泪使劲地点着头,“我没有——没有多少时间了,——海蓝克和——和海蓝心——想拜托——拜托给你——照顾,答应我——答应我好吗?”郝岚瑟拼命地点着头,“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郝岚瑟说不下去了,查穆尔苦涩地笑了,“博尔古娜在——在等我,我——我要去陪她——”,随着查穆尔一阵剧烈的咳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郝岚瑟惊叫地上前,“汗王——,快来人啊!”查穆尔紧紧地抓住了郝岚瑟的手,把自己手里的一样东西塞进了郝岚瑟的手里,身体软了下来。随着郝岚瑟的呼声,大家都闯了进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上前摸了摸查穆尔的脉相,又翻了下他的眼皮,叹了口气,“汗王殁了。”屋里顿时传来一片哭声。郝岚瑟紧紧地握住查穆尔临终时塞给他的东西,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查穆尔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朋友,但她却做了对不起这个朋友的事情。外面的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了,这个冬天对桑木镇的人来说是寒冷灰暗的,他们失去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好汗王。
郝岚瑟握紧了拳头踉跄地冲出了王府的大门,鹅毛大雪散落在她的身上,手里那尖尖的东西让她心慌害怕,那是一个箭头,归纳人长用的那种箭,但哪一个归纳人会对他们敬爱的汗王放冷箭呢,耳边又想起郝风的那句话,“放心吧,岚儿,他不会有机会的。”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战,她抱着头,口里喃喃地安慰着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风儿的”。头越来越疼,她蹲下了身子,耳边好像传来郝风和郝雨的呼叫声,“岚儿,你怎么了?”“娘,你怎么了,不要吓我。”郝岚瑟感觉到眼前一片白雾,紧接着变成一片漆黑,她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