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们永远不再碰面,也就没有之后的错综复杂。但偏偏他们碰上了,在狭小的火车车厢里。
她仍然穿着黑色衣服,只不过今天多了一副黑色手套。她身旁是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一本扫描本和一支铅笔摊在桌子上。
利维斯从她的侧面,就知道她就是在艺术馆里、被圆珠吸引住的女人。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利维斯在她对面的长椅子上坐下,笑了一下。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不说话,但手指却紧张地又拿起铅笔。
利维斯看到画面上是窗外的景色,在火车迅速移动作用下,变得模模糊糊、不可捉摸。“你觉得不断改变的东西,能够保存在画面上么?”利维斯盯着画纸说。
“我们画的、写的、说的,只不过是抓住我们自己的意识印象。”她挑战性地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的确是。”利维斯找不到话回应,只好认同。
她又抓起画笔,看看窗外,在画纸上又添了几笔。偶尔他们也会交谈,但总是断断续续,像光的碎片,丢地七零八落。可是,有一种无形的张力,把两人拉拢在一起,他们彼此感激有对方陪伴。他们观点不一样,甚至常常处在对立面,可是心里不由得对对方观点表示认同。他们不服输、用言语互相挑战,将平淡无奇的旅途装点得富有刺激性。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利维斯说。
“嗯?”贝利亚眉头动了一下。
“火车会经过路娜小镇,那里的风景异常美丽,地方也很安静,很值得去写生。”
“你是建议我在那里下车?”
“不,是我们。”利维斯笑了,带着顽皮的挑衅。
“为什么不呢。”她抱以微笑,又低头画画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似乎什么都不害怕,从来没有担心过面前的男人会不会另有企图。她什么都不在乎,对,她不在乎!利维斯一边想着,心里竟然有一丝的害怕,好像她是黑暗的源泉,蕴藏的是死亡,所以她无所恐惧,犹如魔鬼般轻蔑地对人类作出回应。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利维斯问道,心里想她是不是梅菲斯特的化身。
“贝利亚。”她头也不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