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斯刚刚跟伊莲娜去树林里散步完,而托里还没有下班。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贝利亚站在利维斯的房间里,翻着书架的书,一会儿又拿起桌子上的素描画。一阵温暖熟悉的味道,从房间内散发出来。这是利维斯的房间,如果他是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么我跟他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贝利亚不禁想到。
利维斯敲了敲门,肩膀靠着门框,似笑非笑。“对我的房间有兴趣?”他说。
“就是好奇。”贝利亚耸耸肩。自从跟大卫医生见面后,她就思考着怎么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无非就是说话,说出来就舒服了,可是为什么现在那么难开口。
贝利亚转过身子,背对利维斯,深呼吸了一下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利维斯说:“你不是早知道了吗?托里没跟你说?”
“我是说你真正的目的。”
“嗯。你是想问,我来是不是特地为了见你?”
贝利亚不说话。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样?是把我赶出这里,还是跟托里说出一切?”利维斯走到贝利亚身后,轻轻地从后面抱着贝利亚的腰,“你还爱我吗?即使是一点点而已。”
贝利亚全身颤抖,可没有拨开利维斯的手。她想起她有一次迷路了,利维斯也是这样在后面悄悄地抱着。“不,我现在一点都不爱你。”贝利亚心好像被重拳打了一记,闷着痛。可是她知道,如果此时说“爱”,那么,这几年努力经营的生活就会粉碎,所有事情都会变得混乱、丑陋。她应该做对的事情。
“你甘心做一个太太吗?你对画画的热爱呢?你的人生价值呢?你说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勇气呢?”利维斯快速地问道。
“我既然选择留在托里身边,就不会改变。不用说了。”贝利亚挣脱了利维斯越来越紧的拥抱,说,“人生不能十全十美,爱情也是。你有看见过完美的小说故事么?而且,我现在很幸福,你看到的。”
“假如托里知道,会怎样?所谓幸福,都是假象。你甚至不敢向托里表现真实的自我。跟托里相爱,那个知足的太太,那个感到幸福而微笑的女人,只是你自己捏造的角色,你……”
“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到此为止。”贝利亚旋风式地走出房间,然后猛然回头说,“谢谢你的画。”然后走到自己房间,关了门,上了锁。
她站在窗边好一会儿,直到一阵凉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时,她才醒过来。贝利亚感到非常疲累,不是身体劳累,而是精神上沉重而又不能释放的倦怠。她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感受脑袋的昏眩。该何去何从,该怎么继续,该怎么结局?
那一晚,她如同刚刚打了一场仗、现在已经死去的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沉睡,连托里拍门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