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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消费品销售的基因疗法

消费品零售由于销售流程短,销售员往往在第一次拜访时就可以见到购买决策人。其中的关键是销售员行为的标准化,以及对标准化行为的监控,这样就保证了一线信息的真实性,从而减少了欺诈的机会。消费品销售的一线基因就是个人的标准化行为。

2013年6月,可口可乐公司宣布终于要在缅甸恢复中断约60年的当地生产计划。在这之前,缅甸是可口可乐公司全世界范围内极少数没有业务涉足的国家之一,而从此之后,没有可口可乐的国家只剩下了两个———古巴和朝鲜。

过去在可口可乐采购部的工作经历使我了解到,可口可乐实际上是一家巨型加盟连锁公司,和麦当劳没太多差别。既然是加盟连锁模式,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操作的标准化。其在世界各地的装瓶厂只是其加盟商,可口可乐在其中的投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练过拳击的人,很少能主动打出上勾拳。拳击的八种拳法包含了所有能用拳击打的方式,而没有练过拳击的人也能打出几种,但基本上都是高举高打类的。消费品营销也有类似情况,常见的策划师打法,就摆出一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首先是“高空轰炸”———海量的广告,然后是“乱拳出击”———强势非规范的终端拦截。而问题也是明显的,其现象一是“广告上,销量上;广告下,销量下”;二是终端被更不讲道理的竞争对手拦截;在几个月最多一两年的促销过程中,销量相差10倍乃至百倍的情况比比皆是。

究其原因,一是轰轰烈烈的招商导致经销商误判,以致渠道囤货过多,下水道不畅通,最后削价砍货现象频繁出现,缩短了产品的生命周期;二是由于销量先大后小,生产波动极大,生产成本上升,当前期为大销量生产设备投入过大后,后期销量顿减,甚至会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因此,即使促销的这段时间从营销部门看是盈利的,但从整个企业的发展上看却是完败,因为没有几个企业家会只想做两年就收手。生产设备买回来值钱,卖出去就不值钱了。

中国营销界、策划界普遍认为,品牌决定了企业的命运。之所以大家觉得这样的理论听起来很合理,很大程度就是源于一个可口可乐的故事。人们经常引述可口可乐公司老板的话:即使我的工厂被大火烧光了,只要有我的品牌在,我马上就可以恢复生产。因为我的品牌价值也值几十亿美元。那么,可口可乐的品牌是如何在110多年里建立并稳定发展的呢?很多人看到的是可口可乐精美的广告,毕竟漂亮的东西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但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即使可口可乐有新品上市,也很少用海量的广告来“高空轰炸”。是可口可乐没钱吗?显然不是。当然,更不是可口可乐公司请不起策划大师。

在1994年的夏天,“火炉”武汉高温如蒸笼,我作为可口可乐最基层的市场代表,一周6天骑着一辆破单车,从早上8点到下午6点按照每日的拜访路线,拜访从副食批发到冰棒摊的客户。那时,我和我的同事最大的牢骚是:世界第一品牌可口可乐为什么不做广告,而只是让我们带着招贴画一家一家跑?其实,在后续整整3年中,可口可乐都没有电视广告,也没有报纸广告。那么,可口可乐是不是因为已经是知名品牌而不需要广告了呢?显然不是,作为最基层的销售员,我十分清楚刚开始推广的困难:经销商说可口可乐像药一样难喝,不肯进货。在武汉的东西湖区,我首次送去30箱货,两个月只卖了9瓶。可是在第一年,可口可乐的市场占有率却从年初的8%多一点上升到了年底的86%。

从终端通过标准化销售就是可口可乐的上勾拳,此拳从下面发力。当渠道不要货时,没关系,我们让终端副食品店进货。最后,当副食品店去批发渠道进副食,指明要可口可乐时,就会逼得渠道找可口可乐公司要货。大家知道3年后是什么情况吗?那时候,渠道就是每年亏几十万也要进可口可乐,因为不能少了这个品种,规模小一点的副食品批发已经被拖垮了。为什么要亏?因为可口可乐公司给渠道的价格比给超市的还要高。这个情况也非常像我在做农药营销咨询时碰到的德国拜耳的做法:前期在农村终端花钱做促销,渠道“专家”说他们傻,是亏本赚吆喝。两年后,渠道还说他们笨,指着仓库里的拜耳货对我说,如果不是农民要,我才不进他们的货呢,一点利润都没有。呵呵,到底谁笨?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广告、促销就像外在的筋皮骨,容易练,也看得到。难就难在内练一口气。可口可乐的这一口气是一项系统工程,核心在底层设计:基于底层市场代表的标准化操作,中层通过底层客户卡的及时信息实现管理到位。这些东西,外表很难看到。而红桃 K只学了可口可乐一点皮毛,就突破了保健品普遍一两年的寿命,有了十几年的发展。2002年,我拜访他们,他们才意识到只知皮毛是不够的,刚刚请了可口可乐和宝洁的人过来做高管。

上勾拳不是看外表的手臂发力,而是从脚上发力(从基因出发,市场代表标准化操纵),经过拧腰传输加力(规范的客户卡管理,信息上传完整),然后才是手臂发力上勾(终端生动化铺货率、促销、无所不在的低成本招贴画广告)。

可口可乐的上勾拳,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没有一般消费品上市那么轰轰烈烈,当然生产也不会大幅波动。而终端扎扎实实的底层工作,却让竞争对手产品很难拦截,而且可以倒逼渠道,让渠道成为老老实实的物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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