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六点半的时候,我就坐上校车上学了。而七八点钟的时候,凯西和汤姆就会起床,凯西整理着上班需要的文件,汤姆则会冲上一杯浓浓的咖啡,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点。八点整,闹钟一响,萨米就从床上蹦起来,洗漱,吃早点,八点半背上小书包,装好凯西做好的午饭,坐上校车去上学。送走萨米,汤姆和凯西就会去上班。下午两点半,我就会首先回家开始写作业。大约四点,萨米就会回家,先打开柜子找点零食,接着做作业,然后读书。六七点钟,凯西和汤姆就会陆续回家了,吃完晚饭之后,萨米会玩一小会儿电脑游戏,凯西坐在电脑前面回电子邮件、上网,而汤姆把工作处理完了之后就开始玩PS2游戏!
汤姆是PS2游戏高手,许多游戏通关无数遍,他最喜欢玩的是杰克系列。我看汤姆玩得好,自己也想试试,汤姆就给我找了一个最初级的场景玩。哪知我完全没有玩游戏的天分,几分钟就“死了”。汤姆哈哈大笑,我问汤姆,怎么玩得这么好的?
汤姆说:“玩游戏是一种放松,但其实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刚开始,我和你玩得一样不好,只是每去尝试一次,我就学习一点,记住在这个地方应该怎么做。渐渐地,也就100%完成了任务。学习,都是一点一点地,只要不断学习,总能走到最后。我现在虽然六十多岁,仍然还在不断地学习,从生活中,从每一个人身上,不停地学习,这样才能进步。”
玩游戏也可以学习!我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汤姆的眼睛里总是有一种智慧和豁达的眼神。这几十年,他日复一日地学习着,从来没有停止。连游戏,也是学习的过程。他说,从我的身上、从凯西身上、从萨米身上,甚至从在他店里工作的年轻店员身上,他都学到了宝贵的东西。我想,生活处处皆学问这句话用在汤姆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
晚上11点,我悄悄地关灯准备睡觉。瞟一眼楼上,似乎还能听见汤姆和凯西微微的鼾声。
我是天才吗?
“我的天啊,Angel,你是个天才!”这天上着数学课,杰西卡突然叫起来。
我正在黑板上画图,被吓了一跳。我回头看着杰西卡,很迷惘地问:“什么?”
她惊奇地说:“你竟然能不用计算器画出这个函数的图像!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画!”
恩斯沃老师也点点头,乐呵呵地看着我。他让我画的是Y=3sin(x/2)的函数图像。我一头雾水,只是一个正弦函数图像,为什么要用计算器画?
在我开始上数学课的这几天,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因为我在中国的考试不允许用计算器,所以大家什么图像都是用手画,就算四位数的乘法也是徒手算。而我的美国同学呢,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块头挺大的画图计算器,型号是TI-83,据说是学微积分必不可少的工具。这计算器可以作图和简单编程,功能比国内学生用的科学计算器要强大很多,一台就要将近一百美元。这是课程要求的必备工具,我不得不买了一台,每天装在书包里,却从来没用过。我总是觉得用不习惯,还不如我自己算得快呢。
没想到,我不用计算器作图竟然让我成了“数学天才”。
开学一个礼拜,我们第一次数学单元测验,内容范围是之前复习的代数部分。我一边庆幸终于结束了复习,可以开始微积分部分了,一边也在为我在美国的第一次数学考试紧张地复习。第一次考试,要搏个头彩!
谁知道拿到试卷的时候,考题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怎么连解一元二次方程都有?卷子特别简单,涵盖了大多数的代数知识,只是难度都很小,用中国数学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基础”。可惜的是有一道4分的题目我实在读不懂,问了恩斯沃老师也还是不懂题目到底在说什么。第二天卷子发下来,我的分数是96,是最高分,只错了那道我没读懂的题。我的美国同学又一致认定,不用计算器还能考到96分的我,一定是个智商超过150的天才。
我听了又是欢喜又是忧。如果这个卷子翻译成中文,恐怕在中国“数学天才”有千千万万。我们的数学教育很成熟,中国学生普遍有扎实的数学功底,让我们能在国外把数学变成一个优势,甚至是天分,我特别有优越感。令我担忧的是,AP微积分,美国高中难度最大的数学课,如果这么简单岂不是没有乐趣了?
下课之后,我跑到恩斯沃老师的办公室,向他说了我的顾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了笑,说:“班里的学生都是学校里的数学精英,其实很多人都很优秀。放心吧,后面的课程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他又问我上课一个礼拜的感觉如何。我如实回答,微积分是最轻松的一门,别的课程也不难,就是英语和美国历史还需要时间适应。巧的是,教我历史课的康提老师是恩斯沃老师的好朋友,于是恩斯沃老师开玩笑说,会让康提老师对我耐心些。我说,已经很耐心啦!他说:更耐心一些!
其实历史和英语的确是我现在最大的困难。把英语阅读变成像中文阅读一样流畅,我还需要更多的训练和时间。历史每两天都有固定的一次作业,通读一节课的内容,一般是20页左右,然后作出详细的读书笔记。至于英语,12年级的英语主要是世界文学名著。我看了一下这学年的读书计划表,里面包括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据说莎士比亚是让美国学生看了都头痛的作家,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更大的挑战。
现在英语课我们在读的是一本薄薄的小书《乔纳森海鸥》,讲的是一只叫乔纳森的海鸥如何战胜自己学会飞翔的故事。这本书短小精悍,语言也容易懂,对我来说并不困难。除了阅读文学名著,我们每个礼拜也有写作要求。这个礼拜英语课的写作是完成自己的简历和申请文书,我都准备好了。而下个礼拜有一个当堂写作考试,80分钟之内写出一篇文章,题目当堂给出。我感觉有点无从下手,准备明天去找米勒老师请教作文的问题。
我突然想到,大概说我是“天才”的可爱美国同学们并不知道我在历史课和英语课上的力不从心。我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天才。一个人最后的成就可能让别人认为他是天才,而实际上是他勤奋努力的结果。我在国内高中有过每天做几百道题的经历,这些可能是我的美国同学一个月的做题量,这造成了我们之间在数学水平上的差距。爱迪生也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所以我们都应该有这样一个人生态度,一个人是不是天才无关紧要,但是一定要愿意为自己的人生付出努力。
做曲奇饼和小熊巧克力蛋糕
今天是礼拜六,一大早就听见凯西说:起床啦,我们今天来烤曲奇饼干!然后就听见萨米嘣嘣嘣地从楼上飞快地下来,很开心地说:我们又要做曲奇饼啦?琛去年最喜欢吃曲奇饼干,Angel也一定会喜欢的!
这曲奇饼,我在国内也听过,不过就是一种小甜饼嘛!要说甜,比不上绿豆糕;要说香,比不上红豆包;要说酥,比不上一口酥;要说脆,也比不上麦芽糖。可凯西说这个是堪称美国最受欢迎的甜点,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喜欢吃。超市里总是有一个巨大的柜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曲奇饼;百货商店里面也总有一两个曲奇饼干店,甚至还有曲奇蛋糕。烤曲奇饼是每一个家庭逢年过节的传统节目,就像我们过年要包饺子一样。凯西说,烤曲奇饼干的过程也非常好玩,去年琛最喜欢烤曲奇饼了。我听了以后,既好奇又兴奋,不禁跃跃欲试。
我们今天烤的是最常见的巧克力曲奇,据说每年全美国做的曲奇中一半都是巧克力曲奇呢!凯西先把烤箱预热到375华氏度,然后我们一起做准备做曲奇饼的面,也就是一种类似生面团的东西。准备好白糖、棕糖、黄油、鸡蛋、面粉、发酵粉、盐,还有巧克力,基本原料就完成了。
接着,把白糖、棕糖、黄油还有鸡蛋倒进一个大碗里,然后用打蛋器搅拌均匀。均匀之后拌进面粉和发酵粉,然后加盐。我看到加进去的盐心里不住地嘀咕,这做出来又有盐又有糖,又咸又甜,会是什么味道呢?凯西把一个家用的搅拌机拿过来,把大碗里的面粉混合物一股脑地倒进去,然后把搅拌机打开,飞快地搅拌起来。大约过了五分钟,里面的面粉成为一团的时候,就搅拌好了。这个时候加入巧克力粒,再次搅拌,直到巧克力均匀的分布在面团里面,就初步准备工作大功告成了。
我和萨米用专用的挖勺把面团一点一点地挖出来,然后在烤盘里面每隔五厘米放一个小曲奇面团。凯西说因为烤好的曲奇饼会平摊开,变成一个小圆饼干的形状,如果放得太近,烤好的曲奇就会粘连成一片了。烤盘挺大,一个盘子能放12个曲奇饼干,我们放了四个烤盘。萨米特别喜欢吃曲奇面团,最后挖勺和大腕里面剩了好多面团,都被她给吃了。看着她嘴上脸上全是曲奇面团的样子,我觉得萨米像个花脸猫,真是可爱极了。
这时候,烤箱“滴滴”地响了,看来已经到预热的375度啦!我们把两个烤盘的曲奇先放进去,这烤箱还真热!我带着厚厚的隔热手套,还能感觉到烤箱里面的热浪。凯西说,好啦!这样再过十分钟再看看烤好了没有。烤曲奇,最重要的就是火候。火候太过容易变脆,甚至烤煳,曲奇饼会变成黑色;火候不够就会太软,用凯西的话来说,“没有嚼头”。
我问:那什么时候算是烤好了呢?凯西用了一个很漂亮的词:泛金黄色的浅棕色!果然,过了12分钟,我去看烤箱。凯西指着上层的曲奇说,这层已经烤好了,颜色很正。然后她又看了看下层,还是浅黄泛白的颜色,看来还需要再烤两分钟。
我把上层的曲奇饼拿出来,又放进去了一盘新的曲奇面团。刚刚拿出来的工夫,下层本来没烤好的曲奇饼干就烤好了,我又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下层的曲奇饼。这火候,掌握得真精确啊!一分钟也多不得,一分钟也少不得!
然后凯西又说,上次做蛋糕还剩下一些料,我们做点蛋糕吧!我听了特别感兴趣,蛋糕还能自己做!这可真是开了眼界了!我们做的是巧克力蛋糕,原料也不像曲奇饼干的那么繁琐而复杂,只是一袋蛋糕粉,加上油和鸡蛋,混在一起就好了。凯西拿出来专用的模子,有小熊形状的,还有心形的,真的很可爱!把蛋糕混合物倒在模子里面,不要倒太满,因为蛋糕烤了也是会膨胀的。万一膨胀得挤出来了,模子的形状就没有了。
我们做了三个小熊蛋糕,还有一个心形蛋糕,都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可爱极了!做的时候,萨米不停地在旁边说可爱可爱,凯西笑着说:“你和Angel都比小熊蛋糕可爱啊!”
最后小熊蛋糕和曲奇出炉的时候,我先顾不上吃,拿出相机来照相。可能是因为自己烤的,我觉得曲奇饼干真的很好吃。韧韧的,有点软,香甜而不腻口,口感很好。小熊蛋糕真的太可爱,我们都舍不得吃了。最后,萨米抓起小熊来咬掉了小熊的“耳朵”!
最后,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多的美国家庭喜欢烤曲奇。它的做法很普通,没有中国甜品的博大精深。它随处可见,甚至是很多人每天必备的主食之一,不像提拉米苏一般考究精致。想其风靡全美国的原因,正是因为它的平易,任何人都能按照配方做出好吃的曲奇饼干。烤曲奇的过程,也是一个其乐无穷的过程。孩子可以和大人一起做,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这和我们过年喜欢包饺子原因是一样的啊!
经过今天,我想自己也爱上烤曲奇饼干了!
生物课还是手工课?
今天在生物教室,我环顾四周,发现了好多标本盒子,里面多是昆虫蜘蛛之类。每个标本盒都做得非常精美,有的配上了绿草地的背景,有的下面铺着专用的标本棉,而且盒子上还有玻璃盖子!标本都用标本针固定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标签打印得非常专业,学名、拉丁文名,后面还有栖息地之类。我在想,这些应该是生物老师珀兰老师从某个生物教学用具店买回来的教学标本吧!我又看看,昆虫标本的周围还放着一些贝壳标本,多是粘在8开的海报板上,也是各式各样,配着漂亮的海洋或者沙滩背景,美不胜收。
临下课还有十分钟,珀兰老师拿起一个昆虫标本和一个贝壳标本说,这都是她往年的学生做的并且得到A+的作业,而我们,也将在未来的两个礼拜完成同样的作业!作业可以选做其一,或者是虫子(不局限于昆虫),或者是贝壳,也可以一半虫子,一半贝壳。虫子标本不得少于12个,贝壳不得少于16个,要有生物命名,还得注明来源。比如说你捉到一只蜘蛛,不能只说这个是蜘蛛就可以了,而是要说,这个是狼蛛,还是黑寡妇,还是普通的家蛛,然后把你参考书籍的名字和作者或者网站的具体网址写上。我听了汗毛直竖,做个虫子标本还得下手抓啊!而且我怎么会知道蜘蛛的具体名字啊!
下课的时候我慢慢地踱出教室,满脑子就是那些张牙舞爪的蜘蛛,和连中文名字都不知道的虫子。
放学的时候我跑到珀兰老师的教室,问她怎么抓虫子,抓到了又怎么辨认。她笑了笑说,这个作业两个礼拜之后才交,你这么心急啊!我说,在中国,除非是周末或者放假,所有的作业基本上都是第二天交的,所以我也养成了有作业立刻做完的习惯。珀兰老师听了说:“要是我的美国学生也和中国学生一样就好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经常作业要交的前一天晚上来跟我说,作业做不完了!他们总是要我宽限几天,让我特别无奈。”
她安慰我说,这两个星期我们学习的内容就是虫子和贝壳,所以我们会慢慢学到在康州附近能找到的大部分种类。而且教室后面放着很多图鉴,我可以用那些图鉴来辨认收集到的虫子和贝壳,不过不能带出生物教室。至于标本的捕捉、收集、处理,她下一节课会介绍,让我不必担心。
回到家里我马上跟凯西宣布,我要找虫子,如果他们在后院或者家里发现了虫子的话我通通要了!凯西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我就详细地说了生物作业的事情。凯西笑着说:“这还不好办,我们每次去考德角不都要捡贝壳吗?让萨米带你去看我们收集的贝壳,你自己随便挑,什么样子的都有。不用说16个,60个也有!那些做标本的东西纸啊针啊盒子啊,在一家叫做“迈克斯手工”的店应有尽有,这个周末我们带你去买。”
太好了!我没想到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我挑了贝壳,果然是各种各样!有像拖鞋的,有蜗牛,有像号角的,有周围全是刺的,有像三角锥的,形状各异。我又想,珀兰老师的图鉴不外借,我总不能把这些贝壳都带到教室里面去吧!我灵机一动,把这些贝壳都拍照片,到时候带着相机去教室和图鉴上的照片对照不就行了!于是我给每一个贝壳都拍了全方位照片,前后左右四个角度全都拍到,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我给贝壳拍写真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