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361800000098

第98章 瓦罐里的往事

我得到我爷爷过世的消息是在五月十六日。

晚间新闻的播音员说,今天是大陆“文革”三十周年纪念日。还有几个旅美的“文革”研究专家讲了话,我恍恍惚惚听着,他们好像说要把“文革”研究进行到底。等到新闻转向了一起贩毒案,我又觉得他们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我生命中开场的三十年和我爷爷生命中落幕的三十年同时结束了。

我没能在战争的炮火中出生,这使我生当为英雄的激情不可避免地一天天消失;我也不是和共和国的红旗一起长大的,在幸免了种种磨难的同时也失掉了因饱经沧桑而增添成熟魅力的机会;但我无论如何也是在炮火一样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红的烂漫红的执着的摇篮中呱呱坠地……

我爷爷活了八十几岁。我知道我无需太过悲痛的,有的人在花一般的年龄刹那间就零落成泥碾作尘,而他称得上寿终正寝了。但我竭力想把记忆中关于他的所有断片粘贴起来,仿佛那样我会得到一只刻着神秘花纹的瓦罐,就像藏在我爷爷家阁楼上的那只一样。

我不知道这样的粘贴算不算是一种纪念。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保存的那张我爷爷和我爸爸的黑白合影。我现在只有寥寥几张黑白照片了,因为它们大多属于遥远的过去,而我是不情愿把遥远的过去带在身边远渡重洋的,但这张合影我还是带上了,因为照片上的我爸爸那么年轻,而我爷爷似乎显得比我爸爸还年轻。

应该说我爷爷是风流倜傥的。当然我也只有到了今天这个年代,今天这个年纪,当脑子里关于我爷爷的形象消失殆尽的时候,我才会不费斟酌地这样描述的。

在我上小学的那些年里,如果说我憎恨过什么人的话,那么首当其冲是当时还没见过面的爷爷,因为他使我在接连不断的填表格行为中一次次无比羞愧无比颤抖,使我在学校组织的苦大仇深讲用会上抬不起小小的头,也使我当时虽不白皙倒也光滑的脸蛋频繁领受了唾液的冲洗和石子的锤打。

照片上的我爷爷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绸短衫,钮扣是盘花绊儿的那种。他没系领口处的第一粒纽扣,这使他流露出了一股少爷气。我看过时下正走红的表现烟土、烟花女、绣花鞋的电影,从主人公身上我很高兴地发现了同样的少爷气。

尽管照片表面因为年深日久早已粗糙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我抚触那丝绸光滑的质地。我想我爷爷当年在湘江岸边那个曾繁华一时的戏园子里,捧那个红极一时的小芸仙,很可能也穿这样的衣服,白色丝绸的确使他显得气质不俗。

我爸爸身上的那件学生装就不免有些粗重了,但它也恰到好处地衬托了我爸爸的书生气。据我爸爸讲这是他大学期间唯一的一件外衣,他穿着它背过《古文观止》,也背过《叶甫盖尼·奥涅金》。

这张照片是他们在五十年代中,也就是他们在分开六七年之后第一次见面时拍的。

我爷爷在我爸爸六七岁的时候独自一人进了城,且谋得了一官半职,很快又娶了唱花鼓戏的小芸仙。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新鲜的故事,但为了我的瓦罐的完整我不愿放弃这个带些脂粉气的片断。

我爷爷好几年也没回家看过一眼,我奶奶和我爸爸的生活就完全陷入了困顿。那一年,当留守在祖屋里的我奶奶把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典当尽了以后,就带了我爸爸去要饭。

我对我爸爸说过,谁想得到在他的剥削阶级后代的华丽外衣下,居然还藏着乞丐的褴褛衣衫。

我对我奶奶始终是抱有深深同情的,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1949年以后,政府要求一夫一妻了,我爷爷又回到了我奶奶身边。我至今不清楚是小芸仙提出离开我爷爷的,还是我爷爷幡然悔悟,执意要回到自己的糟糠之妻身边的。

但这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奶奶又接受了我爷爷,要知道我奶奶家祖宗三代劳动人民,我不明白我奶奶为什么就不能在翻身解放妇女独立的新社会争一口气,带着我爸爸改嫁一个劳动人民呢?那样我们家的历史就会完全被重写了。

当然我爸爸也许就不会千方百计地远离我爷爷跑到省会去念书;也不会在毕业分配时拿着格尺在地图上认真地丈量一番,然后诚心实意地要求到东北边疆去,揽一遍“八千里路云和月”;自然也就不会遇上我妈妈,那么我也不可能在冰城“文攻武卫”全面拉开战幕的日子不太情愿地发出第一声啼哭……

终于我不得不承认,把我爷爷从我生命的视线中抹去,这纯粹是一种徒劳。

我爸爸和我爷爷拍这张照片时正意气风发,他在读中文系,而且刚刚得了一个省级的斯大林文学奖。这时他想起了曾轻视、抛弃过他的我爷爷,我爷爷无形中施加给他的心灵压力超过了我奶奶的爱的动力,这使他对我爷爷竟然有了一些无法言喻的感激。

所以他和我爷爷在分离了六七年之后第一次握手言和,当然我也不排除其中包含的血浓于水的成分。

于是就有了这张二寸的照片,于是他们就把同一瞬间的微笑留给了我,使我能在若干年后,在听了关于我爷爷的消息和那个棕黄头发的播音员对“文革”的毫无感觉的讲述后浮想联翩。

我爷爷和我爸爸的微笑只维持了一瞬。相对于他们后来分别度过的漫长的监禁和劳改生活,他们微笑的日子只能被称为“一瞬”。

我爸爸说当他一次次站在广袤的田野上仰望天空时,他经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么希望忘记的我爷爷,使他顿然产生挫败感的事实就是他一刻也不曾远离过我爷爷。

北出山海关,跨跃八千里,也只是抽刀断水。

一年多以前,我在北京机场的海关入口处看到了一张蔚蓝色的以北京为中心的国际航线图,我发现从北京到纽约几乎是最长的一条了。这个发现给我当时被离愁的浓雾笼罩的心打开了一道缝隙,一缕云霞般的窃喜照射进来。

我窃喜于我比我爸爸当年走出得更远。

如今浓雾消散了,云霞也流失了,我的心是冬日里平淡的天空。我开始问自己,究竟该用哪一种尺度来衡量大西洋两岸的距离。

我毕业时曾和我爸爸一起回湖南看望过我爷爷和我奶奶。他们仍住在那座青灰色的祖屋里,祖屋坐落在一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我们从县城坐长途汽车,下了长途汽车又在泥泞的山路上走了二十多里,才望见了小村的斑斑竹林和赤裸红土。我跌坐在村口的池塘边。

我的先人们就是喝这个池塘的水过了一辈子的,但这是一汪死水,天旱的时候太阳吸走一部分,下雨的日子老天爷再还回一些,这是它年复一年所经历的轮回。

远远地我看见一个三十左右年纪的农夫走过来,用池塘里的水冲洗了几下沾满了黄泥的锄头,顺便又涮了涮自己的脚。随后又有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孩挑着一对水桶走过来,她很快把水桶装满了水。我爸爸和他们打招呼,高声地聊几句家常。后来那男的说地里的活儿还没有做完,女孩说要回家烧饭,他们就急急地离开了。

我爸爸告诉我那男的应该算是我的远房堂叔,而按辈分论,那女孩必须叫我表姑。那一瞬我发现我和这个小山村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茫茫然不知是喜是忧了。

我爸爸又指指我们刚刚走过来的那条土路,说当年他就是在那儿攀上一辆卡车进城的。第一次他没有抓紧卡车车尾的拦板,结果摔到了地上,摔掉了一颗门牙。他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又去追赶那辆奔驰的卡车,他张大血肉模糊的嘴艰难地呼吸着,终于又一次抓住拦板,而且跳进了车厢。

逃离总是有代价的。

我爸爸的逃离,且不再回头,使我避免了和我堂叔以及表侄女同样的生活,所以我当时暗暗感谢他的那颗早已沦入泥土的门牙。

我爷爷我奶奶对我们进行了隆重的招待,他们把那块在屋檐下风干了一年的咸肉摘下来蒸了。饭后我爷爷踩着一个颤微微的梯子登上了挂满蛛网的阁楼,从里面捧出了一个青灰色的瓦罐。

那一夜我爷爷的兴致很好,也许是多喝了几杯水酒的缘故;也许因为我对他过去的一切表现出的平和甚至带一点好奇的态度鼓励了他。

我爷爷从瓦罐里先抓出了一捧干草,它们曾拥有过碧翠的生命,就像它们所遮盖的往事。随后他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又从信封里掏出了一叠泛黄的白纸、几张照片和一札信。

白纸上是他在许多年里填写的古体诗词,那些诗词显露出了他非同一般的文学功底和对生活颇有深度的理解。他的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我从没练过书法,我的字基本上可被归入令人不忍目睹的那一类。

所以我在对我爷爷的感觉中破天荒地添了一些敬佩成分。

我就是在那天第一次见到了我爷爷和我爸爸的合影,而且征得我爷爷的同意把这张照片带走。

我还见到了小芸仙的照片。这个多年来我奶奶的乃至我们整个家族的“敌人”,我无论用古典的还是现代的眼光,无论以局外人还是局内人的角度来审视她,都不得不承认她拥有打不倒的美丽。

我爷爷说小芸仙读过一些书的,当然在唱戏过程中又多学了许多字,我爷爷的话没有说完,我猜得出下文,自然也多了许多情。

那天晚上我费了许多想象的周折,才把眼前的头发花白,面容衰老,穿着厚重宽档裤的我爷爷和拥有过小芸仙的那个潇洒的少爷结合起来。我平生第一次对他抛弃我奶奶和我爸爸的行为给予了一些理解。

我爷爷保留的信大多数都是我爸爸零零散散写给他和我奶奶的,另外还有一封五十年代初政府通知我爷爷到城里工作的信。那时我才知道我爷爷曾是南方一个交通重镇的火车站的站长,当他的上级准备带他一道去那个“高山青,溪水长”的海岛时,他却选择了留下。

此刻当我坐在远离我的出生地,也同样远离我的祖屋的公寓里,我仍旧和当年一样惶惑:人到底要面临多少次“去”与“留”的选择?

1949年后我爷爷在老家赋闲了一阵,每天吼骂我奶奶和我爸爸,我想这是导致我爸爸离家出走的直接原因。后来政府鉴于我爷爷完整地保存了火车站的军用物资,也算戴罪立了功,就给他重新安排了工作。不过从1957年开始我爷爷就失掉了这份工作,当然同时还失掉更多,这是他在二十几年后接到的一封平反书所不能补偿的。

最后的一叠白纸是我爷爷整理的家谱。他对我列数了家族中出现过的状员进士,文人墨客,原来我的家族还颇有出彩的几笔,这使我饥渴了许久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而且我还极荣幸地因为得到了文学硕士学位而成为长长家谱中寥寥无几的被记录名字的女性之一。

高校恢复招收研究生时我爸爸已超龄,所以自然由尚有青春资本可向文学象牙塔不断投资的我来拿下这个学位,他要我一生一世做文学中人。

我曾经在一封家书中说过,我爸爸的“殷殷期望交织成网,我是多么快乐地束手就擒呵”,但我在“快乐”了一段时间后就执意要挣脱这张期望的网。

“且叠沧海一袖间,聊把樊篱当家园。”这两句诗是我爷爷写的吗?还是我在祖屋那张摇摇晃晃的大木床上,因为蚊虫的叮咬,或者因为月光的恼人而无法入睡时随口念出来的,不得而知了。

几年前我爸爸在我奶奶去世后把我爷爷接到了东北,我爷爷住了不到三个月就又回到了祖屋。他说两代人因为多年远离已无法兼容。

不能兼容了就离开,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一种胆怯还是一种勇气。

当我浮冰一样漂上这片新大陆,在一番骨肉震痛的消融和重塑之后,我又回到文学的怀抱寻求归依,续做我爸爸的梦。

也许该拥有的,就不能割舍;该背负的,就无法放弃。

我知道我回不到旧日家园了。我只能在异国划一方小小的清潭为樊篱,让心中的音乐幻为清潭中的波纹,不时等待熟悉的惊鸿来作意味深长的一瞥。

我爷爷被十六个红脸膛的健壮杠夫,披麻戴孝的我爸爸,以及全村百十号老老少少送入了他生前相中的那块墓地,据说那块墓地背后有一片新生的竹林。

从此他安定下来了。

但我们的家族,仍然继续着“永远都在逃避,从来也不曾远离”的故事。那座祖屋被留了下来。即便它在某一天坍塌了,还有这个被我用记忆的断片粘贴起来的文字瓦罐留下来,还有印在这张我爷爷和我爸爸的黑白小照上的泪痕留下来……

同类推荐
  • 笔墨人寰

    笔墨人寰

    尽管收入的文章都是近20年的,也不能说作品就有多么成熟。原因在于,我一直想保持青涩的风貌。我以为作品的成熟和果实的成熟不乏同理,成熟了不是糜烂,就是坠落,惟有青涩才能永葆生机。因之,近年来我不断谋求散文的多样性,简单地说就是贴近要表现的客体对象的形和神。这等于说,写质朴的物事,用质朴的语言;写绚丽的物事,用绚丽的语言。这个愿望,说起来容易,行起来很难。难就难在,一个作家的成熟,往往是语言的成熟,成熟即风格,形成风格后基本就固定不变了。所以,大凡阅读名家的作品,不看名字也知道出自谁的手笔。我这样要求自己未免苛刻,然而,如不这样就是跻身文坛也没价值。于是,下定决心这么做了。
  • 裸舞

    裸舞

    本诗集已于2004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星星》诗刊系列文集之一。
  • 混血时代

    混血时代

    《混血时代》是由作者阿库乌雾所创作的散文诗集。该作品由《虚构血脉》《解码血族》《献祭血城》三部分构成,共六十五篇散文诗。《混血时代》作者将这个时代命名为“混血时代”。在时代洪流的作用下,作者表现出对文化混血、族群混血的充分理解,同时,也表达了其对本民族失落的焦虑与挣扎。除此之外,在《混血时代》中,作者还表述了自己乃至世界各地各族人文知识分子所应该关注并予以严肃思考的命题,即关于种族变迁,关于信仰危机,关于人性变异,以及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等主题。由此,《混血时代》是一部作者对世界万物的观察、解释,也是反映彝族传统文化的民族志。
  • 迪尔伯特的未来

    迪尔伯特的未来

    本书中,有一点会变得日益明显,即你的竞争对手同你一样一脑子浆糊。轻信的顾客比比皆是,不管产品多么毫无价值,多么愚蠢透顶,他们照买不误。简而言之,该是诺查丹玛斯靠边站的时候了。作者披上他的预言家长袍,以极具穿透力的眼光洞察一切,从技术到工作间,从选举到两性大战,从宠物保护到其他星球上有无智慧生命的可能性。书中融笑料和事实于一体,它弹奏出我们社会的热门音符,令读者忍俊不禁,惊诧不已。
  • 弘一法师全集之文艺·诗词(04)

    弘一法师全集之文艺·诗词(04)

    弘一法师出家前名李叔同。皈依佛门之前,他已在文学、律学等等各方面都颇有造诣。人生的一个转折让悟性极高的李叔同出家归隐。从此佛门多了一位修为甚高的法师。弘一法师的智慧与超然让世人敬仰,他的定力与慈悲让世人敬重。
热门推荐
  • 祸水

    祸水

    几年的杀手生涯使他感到疲惫,冷血到底后爆发出的热情如火山般喷发,多情的他在都市中如何摆脱自己的宿命?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贪婪,以前努力维持的让自己接近古代圣人的清心寡欲心境竟然在所谓现实里这么不堪一击,极力维持的平和心境似乎是瞬间崩溃,没想到女人竟然有这么大魔力,不知不觉中在侵蚀着他那自认为还算纯净的灵魂。不否认他很甚至有时候也有些过分,也许所说的过分是万年前祖先所拥有的原始情感还没有净化——他只能这样安慰、安抚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确确实实已经有些龌龊的灵魂。一段时间的孤独让他感到了惧怕,这世界上除了毒瘾和饥饿,在他的意识里,孤独也是能毁灭他的魔鬼。无疑,孤独这魔鬼离他已经很远,但他总感觉它是潜藏在那灵魂的龌龊角落沉睡,时刻等待着他那贪婪的心的召唤。恰巧,他的贪婪正在滋生,总想着得到更多……
  • 落花时节又逢君:锁君情

    落花时节又逢君:锁君情

    香怡看着不远处他俊朗的容颜,暗叹一声,该怎样对他解释一夫一妻制?该怎样让自己习惯他身边的美女如云?又该怎样面对那个曾占满他的内心的女人?改变他还是改变自己,又或许一切的烦恼只能在杀人的那一刹那,得到宣泄……
  • 月夜深宫一曲归

    月夜深宫一曲归

    独立宫门望高处,权倾天下又如何?归定城朱墙碧瓦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这里有无上的权力,如花的妖姬,这里,也有世上最冰冷的人心。天家富贵的背后,是兄弟相煎,同室操戈,绝世倾国的妖妃之后,是尔虞我诈的算计。景腾,他是征战四方,灭诸侯,平天下的乱世雄主。简舒玄,他是器宇轩昂,算无遗策的一代儒将.宋云归,她是清丽脱俗,秀外慧中的高门千金。他们的命运,从宋云归走入归定城开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 十渡仙婴

    十渡仙婴

    太古时代,有一仙宗经卷流于世间,得者,便可长生不老,令天地颤栗而臣服……上古时代,有一邪宗古剑销声匿迹,再出世时,天下被血洗,邪魔自称道……牧古时代,有一少年突现凡间,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从此天地间风云再起,各类天才竞相现世,仙魔之争再次开启……而引起这一切的少年,却隐山匿水,为生存而苦苦挣扎于世间。“我没有绝世的天资,没有先天的圣体,也没有深厚的背景;但我有满腔的热血,我有两种仙魔的体质,我有十个截然不同的元婴,有一把神秘的血剑、有一个我自己的小世界。是的,我就是仙宗的仙尊,魔道的魔皇,妖族的妖神,剑庭的剑帝。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仇凡,外号……邪神”
  • 兰质蕙心

    兰质蕙心

    简单版:穿回古代,林静兰只求安稳度日天时地利缺人和……具体版:穿成受尽冷眼的兰郡主爹娘全无,皇族唾弃,被逼联姻,危机四伏她安然以待,泰然处之自认为时代旁观者,却再三被牵连入权谋与利益的争夺中是人为操纵,还是命该如此?※冷血帝王,腹黑皇子,忠犬随从,视爱为无物的她最终能否花落/谁家?※___________________鞠躬感谢[无名指的束缚]亲帮做的漂漂封面~超喜欢!
  • 让自己坠入某种深渊

    让自己坠入某种深渊

    在和恶魔交易了之后我失去了两样重要的东西爱的三分之一和作为人的权利所以喜欢这的我没问题吗喜欢上无法爱上你的我纯洁的测试用文章。
  • 武夫当国

    武夫当国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为了捍卫国家尊严,袁肃毅然从军,在经历了人生重大的转折后,他最终选择站在法统北洋政府的立场,经营属于自己的北洋少壮派团体,以铁血手腕统一中国,重铸北洋雄狮,捍卫中华威仪!
  • 幻想世界之时空裂缝

    幻想世界之时空裂缝

    周鱼对着智能1号道“我要成为全宇宙第一人。”
  • 典论

    典论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梦回九七

    梦回九七

    睡觉前是2004年,睡醒后却变成了1997年。到底是梦见了未来,还是现在在做梦?一个浪费了大量时间看小说、几乎一无是处的学生,回到了几年前,可历史已经改变,他知道的未来没有用处,而他学到的知识,却又不值一提。那他该何去何从,如何改变他极其失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