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月取银斧
亲爱的先生们,朋友们和猎友们!遵照我的诺言,我今天要给你们讲讲我被俘后的境遇。
土耳其人没有用我去向俄军换回一个重要的土耳其军官,而是把我押解到君士坦丁堡,派我在苏丹的花园里做养蜂人。显然,这对一个勇敢的骠骑兵上校来说,有些不太礼貌。不过我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不久我便熟悉了我大多数的“养子”。每天早晨,我把它们驱进草地,一整天看护在那儿,晚上又得照料蜂群全部回到蜂巢。
那天傍晚,我发现少掉两只心爱的蜜蜂,心里十分惆怅。我四处张望着,突然看见两只大狗熊为了蜂蜜,正想把这两只蜜蜂撕碎呢!
这时,我身边没有其他武器,只有一把作为苏丹园丁标记的银斧。我一急,就把它朝黑熊掷去。尽管我没有命中目标,两只狗熊却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可惜,那把银质小斧被我这么用力一掷,从两只熊脑袋之间穿过,竟滴溜溜地向上飞去,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一直飞到月亮上,并且留在那上面了。
现在我该用什么办法把它再拿回来呢?哪儿去找这样长的梯子,从地球爬上月亮去取斧子呢?——我苦苦思索着。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一位花园老监工给我一粒土耳其豆,它不是来自巴格达,就是来自先知的墓地上。我毫不迟缓地把它种在地上,一边却在怀疑老奥玛本·卡泽姆的话。他说,这种土耳其豆长起来速度惊人。
但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我几乎刚把豆投进花园里花坛的土里,它就开始发芽,才几小时工夫,豆蔓就在我眼前往上长得绕住了月亮的下端。
我充满信心地循着豆蔓向月亮爬去,经过几小时艰难的攀登,终于平安地踏上月亮。
现在我面临的另一个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是,要在这一片银光闪闪的地方找到那柄小银斧。我找了几小时,总算找到了失物。
可糟糕的是,就在我找斧子的时候,炽热的太阳晒枯了我的豆藤梯子。我束手无策地跌坐在月亮上。幸亏斧子落在一堆糠秕和干草上,因此我就用干草搓一根尽量长的草绳。我把草绳绑在月亮的一个角上,然后顺着草绳往下滑去。我左手拉住绳子,右手握着小斧。每滑下一段,就把上面多余的那段绳子砍下,重新接在下面。就这样我往下滑了很长一段路。谁知道,当我离地面有几英里远,还在天上云间的时候,草绳断了,我重重地跌到地球上,昏了过去。
过了很长时间我才苏醒过来,发现我在撞击地面时至少陷入地面达九拓之深。
有这样一种情况,转述我经历的人都喜欢吹牛,比如讲到上面这件事时,有人会说我硬是用指甲掘出级级土阶,然后从深坑里爬出来。其实我也没蠢到这种地步,手里的斧子可以帮我轻松地完成这件工作,我不用,而去用指甲掘出几百级台阶!我不想同你们讲,我是多么厌恶那些违背事实,甚至根本不可能有的加油添醋。特别是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用不着那样吹牛,他们只需如实地叙述我的冒险故事就足以扣人心弦了。
惩治贪馋的大狗熊
回想刚才那段经历,我倒想出了惩治狗熊的办法。在我的家乡,人们经常用涂着蜜的木棍儿捕捉苍蝇,我也决定用同样的方法来捕捉狗熊。
我用蜂蜜涂在一根车杠上,然后就躲在附近。
太棒了!第一天晚上,毛皮先生就出现了。它咆哮地围着马车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而蜂蜜却发出了诱人的香味,它就开始从车杠头舔起。这畜生不知不觉地竟连整根车杠都舔进了咽喉,车杠通过胃肠,然后从肛门伸了出来。
太妙了!这正是我所等待的。我急忙跑近车子,在车杠上钉进了一枚坚固的木钉,以切断这位贪食者的退路。
天亮以后,我看见苏丹大帝散步经过这儿,就引他到狗熊这儿。他看见这种奇妙的狩猎方式,捧着肚子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来。
号角解冻了
这件事倒为我进一步结交苏丹搭了桥。但是我和苏丹没有深交下去,因为在此后不久,奥地利和土耳其缔结了和平条约,从而俄国人也不得不和土耳其人签订和约,我和其他战俘一起被释放了。
在被释放时,我根本就没想到,我会很快——当然是以另外的身份——重新回到君士坦丁堡来。
因为我的立陶宛种马还留在土耳其,所以我并没有像别的战俘那样徒步离开,而是符合我的级别地乘车离开土耳其。
旅途中,我们有一次拐进了一条深谷狭路,我提醒车夫吹号角,免得和迎面过来的车马挤轧在这条窄道上。车夫使尽力气吹起号角。可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号角一声也没吹出来,这使我们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
可是你们想象一下,我们进了驿站后碰到了什么样的奇事:那里有一只用色釉砌成的大炉子,车夫在炉子的一边挂上他的帽子,另一边又挂上他的号角。
不一会儿,屋内突然响起了号角声:嘟——嘟——嘟!哒——哒——哒!啦——啦——啦!车夫在路上吹进去的全部信号由于严寒被冻封在号角里,现在又全部融解,从号角里释放了出来。
整个晚上,我们舒舒服服地听了大量俄罗斯民歌,如《美丽的明卡,我要和你告别了》和《看那车前的三匹骏马》——用不着车夫自己再来吹奏。此外,我们还听了著名的《普鲁士进行曲》,感情丰富的小调《啊,亲爱的奥古斯丁》,《攸基尼阿斯王子,高贵的骑士》,其中还有一些骑兵曲,最后还有《从行宫里来的猎人》,以及挽歌《万籁俱寂》。
我这时才发现,车夫曾经想使我们得到多么美好的享受。
你们中大概没有一个人有过类似的遭遇吧。在我们德国,能冻住驿车号角声音的严寒我还没有遇到过。
因此经历一次这样的严寒也是必要的,而这种严寒在俄国却极为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