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有所谓的“阴阳眼”，我总觉得我家二女儿就有一双。
这孩子的眼光视野从来都与众不同。没跟她讲过鬼故事，她却常指着空气说：“那里有个阿婆……”“前面有个女人……”“那个小孩对我笑……”
大女儿在这方面的经历比较西化，她小的时候坐在小巴里倚窗看云时，就经常告诉我：“妈妈，我看见天使了……”
“在哪儿？”
“天边的云上。”
“天使在做什么？”
“弹啊弹的！”
孩子眼里的世界，实在匪夷所思。
二女儿见惯了灵异事件，说起所见，总如抬头报道天气阴晴般理所当然。
有一次她举头望窗，说：“刚刚有个白衣女人飞过。”语气平淡得如同说“刚刚有只麻雀飞过”一样。
那回在西贡公路上驾车飞驰，二女儿忽然从后座拍拍我：“妈妈你刚刚撞到了一个人。”
“不可能吧？人呢？”我赶忙检视眼前的三个后视镜。
“她正蹲在路边抱着个头……”又是那种司空见惯的语气。听得多了，连我也渐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这个女儿一脸天真，长得黑黑实实，是个阳光女孩，却一直有稀奇古怪的念头。有时我想，这大概是某种试炼，考核她和她妈妈的胆量和信念吧。
有一天，她忽然对我说：“妈妈，我们不如信耶稣吧，这样就可以一起上天堂了……”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不想轮回。”
“为什么不想轮回？”我仍是大惑不解。
“昨夜，我想了很久，都记不起前世的事了。上次的妈妈是什么模样？有没有兄弟姐妹？上一世我做过些什么？是坏人还是好人？是男是女？我通通想不起来了，原来喝了孟婆汤真的会忘记一切。我不想这样，我希望下一世仍能记住你，记得全家人。”
说这些话那年，她才刚满七岁，思潮已经想到老远的下一世。
喜欢思考的人，心灵也特别敏感，我亲一亲小妹，被她看在眼里，却酸上心头。长在中间的“夹心人”，总感觉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于是，有思想就成了她的“杀手锏”。
虽然她年纪小小，却常常念及生死大事，“一个家庭里有人信佛，有人信基督教，有人信天主教，有人信伊斯兰教，死后能否相遇？”此等问题，她问了又问。你答否，她会质疑：天空只有一个，为何天堂都不相通相连？如果你答是，后果更严重，她会穷追猛打：反正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分宗教、分门派……
爱看书是二女儿爱上胡思乱想的主要原因，书里的世界让她学会了怀疑、质问、神游，关于天堂、关于轮回的疑问，我不能给她答案；父母不是万能的，更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书海，才是孩子们找寻答案的终极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