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娟:
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我站在红色雕塑前,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想了很多。
我想起那个闷热的雨夜,想起临别时你流泪的脸庞,我想念关于你的一切一切。
与你分别的这三年里,我遇到过一些人,也尝试着去爱。可是在我的心里,你是唯一的,你是无可取代的。即便是我的身体偶尔会背叛你,但是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
我对你充满了愧疚和歉意,我对你的爱和思念,从未改变过。
那天我沿着河岸一直走,我想象着你走在河边的情景,想象着你倚在栏杆上,望着河水发呆的样子。我体会着你的期盼,感受着你的伤心。
亲爱的丽娟,请你原谅我。我们的缘分没有尽,一切才刚开始,我还没有牵过你的手,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临河的风景,我们还没有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一起去做。
我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让我替你抵挡,人世间万千的风雨。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为你。
永远爱你的高尚。
2008年10月7日。
高尚边写边哭,泪水啪嗒的滴落在键盘上。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着淡白的光。韩丽娟的最后一条短信,他反复看了很多次。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凿子一般扎在他的心头。他努力平复着心情,擦干眼泪,走出网吧。
他不能继续沉浸在感伤里,生存的困境就摆在眼前,他必须振作起来去面对。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和马菲过的很艰苦。他们一起吃咸菜啃馒头,买便宜的饭菜来度日。小丫头这几天,一直喊着胃口不好。高尚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
没有钱就没有生活,更别提爱情了。为了生存,他硬着头皮又去零工市场上赚钱。他运气不错,第一天去就找到份建筑小工的活。
虽然在工地上做苦力很累,但是每次回来看到马菲,再苦再累也觉得值得。
白天当小工,晚上当老公。每天晚上,马菲都会搂着高尚的脖子说:“老公,我要,我要。”马菲的热情主动,让人难以拒绝。高尚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翻身上马’,他没有调情,也没有前戏,像完成任务一样直捣黄龙,草草了事。
马菲对高尚的表现很不满意,她撅着小嘴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高尚说:“不是。”“你让我感受不到过去的快乐了。现在你就像应付差事一样,我一点都不舒服。”高尚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揽在怀中无奈的说:“亲爱的宝贝,我现在每天都在工地上做苦力,干完一天的活,我的腰都快断了,所以……。”
看到高尚每天这么辛苦,马菲也很心疼,她决定找份工作。她去市里转了一圈,找到份发广告传单的活。
这个城市里有太多像他俩这样的恋人,他们会在早上告别,奔向各自的工作。他们会在晚上重聚,他们会一边吃饭一边倾诉思念,也会聊起工作的辛苦和烦恼。
“亲爱的,你的脸都晒红了。”望着马菲白里透红的小脸,高尚心疼的说。
“没事的,我的皮肤太白了,晒晒也好。老公,你的手掌都磨出水泡啦,那么辛苦就不要做了。”马菲摩挲着高尚的手掌说。
“宝贝,我没事。都怪我没本事,你跟着我受苦了。等我们熬完这一段日子,我们就找个工厂上班。”
“恩,亲爱的,我听你的。我去洗衣服,你来刷碗。”
简陋的租房里,艰苦的生活中,他们相互依靠,彼此照顾着。
日子慢悠悠的过着,贫苦的生活考验着两个人的感情。
工地上的活都很辛苦,但是每干一天都能赚到一百块钱。高尚只有不停的去干活,才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活。
马菲发了三天广告传单,她就不愿意再去了。她说每当把传单递到路人手里,都感觉别人在笑话她,她受不了别人轻视的目光。
高尚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亲爱的,发传单这活,你不想做就不要做了。我咬咬牙在工地上再拼几天,等攒够五百块钱生活费,我们就去工厂打工。”
为了生活,为了爱情,高尚拖着满身的酸疼,在工地上苦苦的熬着。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多月,他终于攒够了五百块钱。
高尚兴冲冲的赶回租房,他特意买了些马菲爱吃的食物。他想告诉马菲:“我们再也不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从此之后我们一起打工,一起吃苦,一起享福……。”
狭窄的租房里酒菜飘香,高尚大口的喝着酒,大口的吃着肉。他满脸笑意,兴致勃勃的向马菲描述着他们未来的生活。高尚本以为马菲听到后会很高兴,可是她却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望着高尚发呆。
“亲爱的,亲爱的,你怎么了?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要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来,吃一块你最爱的红烧肉。”高尚边说边夹起一大块肉送到马菲嘴边。
肉到嘴里,马菲没嚼几口就捂着嘴蹲到地上,她像是要呕吐。高尚走过来,轻拍着她的后背紧张的问:“亲爱的,你怎么了?是肠胃不舒服吗?”
过了一会,马菲缓过劲来,她懒洋洋的躺到床上说:“老公,我们在一起多久了?”高尚说:“有两个多月吧。”
“那我告诉你个事,我可能……。”
高尚放下手中的筷子,焦急的问:“你可能怎么了?快说啊?”
“亲爱的,我可能怀孕了!”
“啊?”高尚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神情紧张的看着马菲。
“前几天,我用验孕棒,验过。我真的怀孕了。”马菲边说边从床上坐起身,她直勾勾的看着高尚。
“这……,这也不是……。这也不是时候啊?咱俩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孩子啊?再说了,你才多大呀。”高尚气愤的埋怨着。
“我才多大?你都和我睡了无数次了,你问我多大?”听到高尚的话,马菲像眼镜蛇一样,忽的从床上弹起。
“哎呀,我的天呐!我刚攒够去工厂打工的生活费,你就……。”
“你说…怎么…办吧?我真…真…傻,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马菲泣不成声的质问着。
高尚坐到床边,语气平和的开始劝说。从他们眼下的困境,一直说到过早生育对她的影响。马菲没有心思听他的劝解,她对高尚连抓带挠的破口大骂起来。
这是他们同居以来吵的最凶的一次,一直闹到深夜,在高尚的百般求饶和讨好下,马菲才破涕为笑。
马菲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跟着高尚回家,她想和他在一起生活,她想为他生孩子。哪怕他曾经骗过她,哪怕他身无分文,穷困潦倒,她都愿意跟着他吃苦受罪。
高尚也想过带马菲回家,可是在他心里有顾虑。他之前向老家的朋友都借过钱,现在他带着大肚子的女友回家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朋友,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将来的生活。
太多的恐惧和顾虑,让高尚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他一边哄着马菲一边又开始新一轮的借钱之旅,为了顾及他所谓的面子,他打算借到钱,先给马菲做流产,然后再考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不还上他们的钱,我不能回家,我不能让他们认为我是个骗子,我不能沦为他们的笑柄。”
带这样的想法,高尚打电话给姐姐,他把马菲怀孕的事情如实相告。可是任凭他怎么说,姐姐都不相信他的话。“高尚,你不要再骗我们了。你在外边肯定没干好事,我不能助长你游手好闲的习惯。哪怕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你也要自己想办法来解决。”
姐姐的话让高尚感到绝望,他迅速的挂断电话。接着又给其他的朋友打电话求助。可是朋友们都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没有人再愿意对他进行援助。
山穷水尽之际,高尚把希望寄托在马菲身上,他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和顾虑都向马菲坦白。
听了高尚的话,马菲沉默了很久,眼泪一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她痛苦咬着嘴唇说:“我是离家出走,逃学出来的。我不能大着肚子回家,我也张不开口向家里要钱。我爸爸爱喝酒,他的脾气很暴躁,我这个样子回去,他会打死我的。”
她说着说着就伤心的哭了起来,接着她抬起头,用锥子般的目光望着高尚,她抽噎着补充道:“你借他们的钱,咱们一定会还。我不明白,你带我回家,怎么了。他们要是来要账,你爸妈也会替你还啊。就算你的所有朋友都说你是骗子,都不再和你交往。可是你还有我啊?你还有我们的宝宝啊?”
月光洒在她清秀的脸上,马菲神情忧伤的倚在墙角。她满脸的泪水,忧伤的像个折翅的天使。
她的话深深感动了高尚,他转过身紧紧的将马菲抱在怀里,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在马菲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