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奋勇
老校长刚满52岁,按最新文件关于年龄的界定,光荣地退居二线。他赋闲在家,无所事事,闷闷不乐,老婆鼓励他再就业,一向怕老婆的他开始留意招聘信息。
新桥开发区的私立学校一则招聘启事令他怦然心动,他的条件完全符合,特别是他的校长经历和年龄。他兴高采烈地来到学校,年轻的张校长热情地接待了他,和他谈了近两个小时,张校长对老校长的尊重和仰慕,令他喜出望外,他郑重地填了表格就回家静候佳音。但学校开学了,依然静悄悄的,他知道这事黄了。
他又去人才市场,看到一所学校在招聘学籍管理员,他填了表格恭敬地双手拿给一个胖胖的约莫三十出头的负责人,她看了表格,狠狠地瞪他几眼,从鼻梁上移下深度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你真的还是假的,学籍管理员不需要校长经历。”
后来他在以前的部下推荐下到县报当临时编辑,对于重点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来说这项工作应该说是合适的,他甚至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但才干一个月,就遭人举报兼职违规,一个教数学的同事正式调入代替他的位置。局长找他谈话,狠狠批评他一顿,他自认倒霉。他至今还没有理解局长的话:“你校长当了那么多年,怎么这么不识时务,没有一点政治的敏感性?”
有了当编辑的短暂经历,他尝试创作“豆腐块”,戏称自己是茶乡第一业余写手。但写得多,发得少,用他老婆的话说,稿费还不够买盐巴。
上个月,在远房亲戚介绍下,到新办的私立幼儿园当门卫,他是百般地不愿意,他老婆说这工作好,她说她老爸也是门卫,乐观向上,享年80有余。
他脱下心爱的西装,穿上夹克就上班了。
每当上学和放学,他笔直站在大门口,一米七五的个头顶天立地的。幼儿园的老师喊他老校长,小朋友喊他爷爷,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