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国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好孩子。
那年我十三岁，读小学五年级。
就在邻居阿三的爸抚摩着我的脑袋称赞我是个好孩子的时候，我却从他家里偷走了一本书。虽然我知道做贼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但我没有犹豫，因为我太需要一本书了。它足以让我心花怒放，废寝忘食。那是一本外国的小说，名叫《小癞子》。我开始读它，如饥似渴地读，就像一只饿得快要死的狼突然得到了一块骨头，我几乎是一口气把它读完的。我读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决定用这本书去换更多的书，我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弄不好会暴露我做贼的身份，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这样做，我悄悄地找到一些跟我要好的朋友，从裤袋里露出书的一角，像地下党接头似的：“有书吗？”对方很兴奋，也很神秘：“有。”于是我们的交换大告成功。那情景有点像当时阿尔巴尼亚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一个说“消灭法西斯”，另一个说“自由属于人民”。就这样，我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换了好几本书。我甚至还换到了一本《野火春风斗古城》。
正当我兴奋不已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说我是个好孩子的阿三他爸突然有一天跑到我家，问有没有见过他的一本书，一本叫《小癞子》的书，我摇头，他满脸狐疑地瞪着我看了半天，我说真的没有，他才走了。
我不敢再拿《小癞子》跟别人换书了。只好躲在家里，重新捧着它，从头到尾的再看一遍，看到后来我居然能把故事完整地叙说下来了。从此，我便用讲故事的形式再去讨书看。不过让我有些难过的是，阿三的爸再也没有说我是个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