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雅华……昔日的学校……昔日的操场……
“飞飞……”
这是……余晖……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
我扑过去，好像没有发生以前的……以前的……一瞬间……我想起梁静茹和光良的《只能抱你》——
“好想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有些在意。给他伤了心，才想到可以找你。好想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现在伤心，想有人陪你，只是如此而已。你知道，我明了。抱着你，我（你）的泪，却为他而掉。你知道，我明了，抱着你，温习拥抱。你知道，我明了，抱着你，我的心有些动摇。你有的好，他做不到（他有的好 我做不到）。还想他（也许他），可能等我回家（等你回家），在我们（你们）相识的楼下。还想他（也许他），可能拨我电话（拨你电话）留话。 还爱他（你爱他），我从没怀疑过（没怀疑过），今晚心底的挣札，我不说你明白吗？只能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有些在意，给他伤了心，才想到可以找你。只能这样抱着你，我知道你现在伤心，想有人陪你，只是如此而已”
“飞飞……怎么了？你说呀……”余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
我只是旁若无人的哭……难道事情一定要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飞飞——”这……为什么是未文然？
我回过头，看见未文然站在那儿——黑衣黑裤黑手套……
“你过来！”未文然像要吃了人。
“不要！”我大叫。
“未文然！你该适可而止了吧！”余晖说。
未文然迈上前一步。
“你别过来！”我吼道。
“好、好，我不过去！”未文然说，“余晖，你让开！”
余晖愤怒了，“未文然！你少吓人！该走的人是你！”
未文然轻蔑地笑了，“余晖——我一直以为你比我有优势……现在，我比你有优势了！”
“你什么意思？”余晖一愣。
“未文然！你住嘴！”我要阻止他！我不能让他说！
未文然没有理我，只是针对余晖，“你算什么！你滚开！”
余晖不甘示弱，“你无理取闹！”
“飞飞是我的人了！”未文然终于说了！说了我最不想听到的话。
“什么？你……”余晖转头看着我。
我神色慌张，“啊……”
未文然笑了……他的目的达到了……达到了……
“未文然！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我立即跑了！再呆下去我就窒息了！难道天大地大，竟没有我枭飞飞容身之处？
一路上手机狂响……是未文然……全是未文然……
“喂——”我要面对……面对现实……
“飞飞……我们……结婚吧……”未文然说。
良久，良久……
我笑了，“未文然……你认为经历了这么多……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
“飞飞呀，电话——一线——”
“知道啦——小惠挂了吧——”我接了电话，“喂，谁？”
“飞飞，是……爸……”
我说：“爸呀，怎么了？”
“你能回家一趟吗？”
我冷笑一下，“干嘛？五年了，五年你都没找过我。”
老爸长叹一口气，“回家吧……有事儿……”
我说：“好吧，只此一次——”
五年了……距那个轻狂的年代……我已经不是那个大学生枭飞飞了，我现在是“久恒出版社”的外语翻译了……仅仅五年，我和未……他……分开也有五年了……他怎么样了……还是那么……那么……忧虑吗？还是时间会改变他？像改变我一样？
我敲了敲门，老爸开了门。
“怎么了？”我进了屋，心里还挺不爽的。
“姐姐——”一个小孩从里屋跑出来，站在我面前展开微笑攻势。
“老爸——这是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老爸淡淡地说：“我儿子……我和杨凤的……也是……你弟弟呀……”
我险些晕倒，我就纳闷儿了，打哪儿冒出来一个弟弟？
“杨凤呢？”我冷冷地问。
“她……走了……生完孩子就……”老爸说。
我无话可说。
“姐姐——”
我委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小男孩笑着说，“小雅！文雅的雅！”
他长得特别可爱，笑起来也是超级可爱。一瞬间，我被他的天真无邪吸引了。多有趣的一个孩子……
“很可爱吧……”老爸拍拍我的肩。
我点点头，“爸——你打算怎么办？”
老爸说：“我……想回哈尔滨……”
我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那小雅呢？”
老爸看了看小雅，“可能……带走……但我想你爷爷不会允许一个……杨凤那样的女人生的……”
我明白老爸的言外之意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爸叹了一口气，“飞飞，这个孩子……你能带吗？”
我去……我晕死……
“爸……你别太过分！”我怒道。
老爸说：“那算了吧。我原本也知道你是不会答应的。”
“那我走了，”我冷冷地说，然后转身走了。
到楼下的时候，我听到小雅的声音——“姐姐——”
我回过头，“小雅？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雅说：“姐姐，你是不是讨厌小雅？”
我摇了摇头，“不是。小雅你真的好可爱。以前有人说姐姐是ANGEL，我觉得你才是一个真正的ANGEL。”
“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一个小孩子当然不懂什么是“ANGEL”了。“没什么。”
小雅低下了头，“刚刚爸爸哭了。”
“什么？”
小雅喃喃地说：“爸爸哭了，哭的好伤心。妈妈走的时候爸爸也哭了……我好爱爸爸的……”
我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这个孩子，“小雅……如果要你和姐姐一起生活，你会开心吗？你会见不到爸爸。”
小雅说：“姐姐，小雅是爸爸的累赘吧。为什么爸爸总是对着小雅哭？”
我明白，爸爸那是想起杨凤了。“不是你的错。”
小雅笑了笑，“爸爸是忘不了妈妈吧。姐姐，你有没有忘不了的人？”
我的心一颤，“有……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
小雅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我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他很懂事，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我家阳台的小凳子上，那种表情……有一些像未文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未文然……
最后，我答应了老爸。我开始照顾小雅，小雅似乎也适应了我对他的呵护与溺爱。
一个月后，老爸离开了深圳，那天小雅在我怀里不停地哭，大喊“爸！你不要忘了小雅！要记得回来看我！别像妈一样呀……”我抱紧这个孩子……以后我就要与他相依为命了吧？本来我以为……可以和未文然……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一、二、三、四、五——这么快？又过了五年？也对，小雅都上小学了。
“飞飞——稿子在你那儿吗？”小惠扯着噪子喊。
我说：“嗯，在。帮我请假呗。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OK！你回家的时候帮我给小雅带个好。他这个孩子太可爱了，怎么不常来玩呢？”
我打趣道，“是怕你了吧。”
下午，我去了母校——雅华大学。出科意料，我碰到了肖芳和程斌。程斌一拐一拐的，肖芳扶着他在操场里绕弯。周围是我的学弟学妹们。
“小芳——”我有些兴奋。
“飞飞……”肖芳憔悴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机灵了。
我跑上前，和他们打招呼。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我们避而不见，肖芳已不像十年前那么恨我了，程斌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又回到了“一生有你”。这个咖啡厅比以前更火了，可能因为是老字号吧。
“飞飞，你怎么样？”肖芳问。
我笑了笑，“当一个小翻译，过得挺简朴的。”
“那他……好吗？”肖芳勉强说出口
我怔一下，“他……不知道呀……”
“怎么？”肖芳说。
“我强忍着泪水，”十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哦。”她淡淡地说。
“那……你们呢？”我有点儿尴尬，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肖芳苦笑一下，“我们？我做一个教师。程斌……你看他能干些什么？也就平时出来到学校遛遛弯。”
程斌将头转向另一侧，我估计他熬熬痛苦了……
“那……你和刘飀她们还有联系吗？”我没话找话说。
肖芳说：“前几年还有联系，现在……刘飀结婚了，嫁了一个有钱人。幸不幸福？谁知道呢。遇洹我不太清楚，估计也过日子了吧。难道啥事儿还能记一辈子？”
我点点头，“时间可以淡化一切……“
“虞拓好像不怎么走红了，一个艳星也就是当当配角的命儿，”肖芳说：“若言……还没什么消息……”
我这心又一泛酸。后来又和她扯了几句家常，却没有一丝昔日的感觉……好像彼此很陌生……很陌生……
说来也巧，在遇到他们之后的一个月，我就在这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中找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周若言。找到她挺戏剧化的。那天我和一个叫安平的中年自由撰稿人聊天。谈到各人对家庭的见解，安平说他有妻儿。一问名字，竟然是周若言。当时我呛水足足二十分钟，好悬没把安平吓死。当天我就杀到他家里，看见周若言……昔日的才女……
“飞飞……”周若言有些吃惊，跟几年没见着女人似的。
我也挺吃惊的。她好像挺幸福的，有夫有子……
安平去给我们弄吃的，我就坐在若言身边。她的儿子比小雅大一些，长得总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若言……”我小声说：“这个孩子是……当初……”
周若言点点头，“是呀……”
“那安平……”我感觉自己像作了贼一样。
“他知道……”周若言幸福地笑了，“他对我们很好……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真爱’了”。
说心里话，我比若言还高兴，看见她找到一个好归宿，我太开心了……
“飞飞，你知道吗？”她说，“我本来不想说，但这个孩子是……姓……姓‘余’的……”
我大吃一惊，“什么？若言……你说什么……”
周若言笑了一下，“你记得篮比赛结束那天咱们去喝酒，所有人都醉了……你，你把衣服披在了我身上……”
我点点头。
她继续说：“后来大家回了宿舍。我特别难受，就悄悄地去了体育馆……没想碰上了喝醉了的……余晖……他看见我……穿着你的衣服……以为……”
我恍然大悟。余晖总跟我说“对不起，”若言说和我有关，一切的一切，原来……
“对不起……若言，真的对不起……”我哭了。我害了若言，也……也冤枉了未文然……
“不关你的事……”周若言也哭了，“他找过我，说赔偿我，叫我千万别告诉你。他答应给我钱，我拒绝了……我根本没……没想过告诉你或是威胁他之类的……况且你们那时候那么幸福……”
“你说呀！当时你说出来，我会让他负责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我说。
“飞飞……我……不想连累你们……”她扎进我怀里低声哭了。我知道她怕安平听见她的哭声，所以她哭得极小声。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叫她“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但是……飞飞……你知道吗？但我后来回到母校听说你和未文然分手了，而且是因为我……”周若言哽咽着，“我真的恨我自己！我当初如果说出来，也许你和未文然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可是……当初我不知道你们会误会未文然……”
我抱住她，“别说了……别说了……”
我释然了……我的朋友现在多少都有一些音讯，只是少了他的消息……
我站在小学校门口，有些无聊……
“姐姐——”小雅从教学楼里跑出来。
我走过去，挽了他的小手，“怎么样？今天老师有没有批评你？”
“没有呀，”小雅笑了……他的笑总是那么可爱……
“好，那今天给你做好吃的？”我也笑了。
“太好了！”小雅跳了几步，“姐姐，那天我碰到一个哥哥，他给了我糖吃。”
我说：“我不是教你别人给的东西不能收的嘛。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小雅说：“是呀，所以小雅没要。可是哥哥说我很可爱呀！”
我差点儿晕死，“可爱就可以要人家吃的呀！我的天！那是——什么人呀！”
“他是一个黑衣……”小雅顿住了，大叫了声“哥哥——”
我抬起头……黑衣黑裤黑手套……如此熟悉而又如此陌生……
“你……”他看着我——看着我挽着小雅……
“未……文然？”我不敢相信。
“飞飞？”他也是一副怀疑样儿。
“未文然！你看我买了好多东西！”一个打扮很清纯的女人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这是一条相当繁华的街。而我们……就在商场门口重逢了……
那个女人看见这个情景，“未文然，你朋友呀？”
未文然指了指小雅，冷冷地说：“你带他去买点儿冷饮。”
小雅拽了拽我的衣角，询问我的意见。我笑了笑，低下身子小声对小雅说“你和这个姐姐去玩。记住，什么也别说。”小雅乖乖地点点头。那个女人挽着小雅进了商场……四周有许多行人，但对于我们来说，这儿只有两个人……
“你儿子？”未文然说。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咳……咳……”他开始咳嗽。
我说：“那位是你夫人？”
他也点了点头……
一瞬间……我的心碎了……“很漂亮……”我勉强笑了。
“……”他还是和十年前一样。
“小雅——”我进了商场把他揪了出来。那个女人冲我笑了笑，我也试着去笑……很可惜……我做不到……
走出商场的时候，未文然依然站在那儿。我拉着小雅走，那个女人倚在商场门口不知道在等什么。走到未文然身边的时候，他拽住了我，轻轻在我面前打了一下响指……
“飞飞……”他缓缓地说：“我……”
突然，商场音乐响起……是最不适合这个时候的歌吧……
“如果这最后的结局 为何我还忘不了你 时间改变了我们告别了单纯 如果重逢也无法继续失去才算是永恒 惩罚我的认真是我太过天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 也同样落的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 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如果再见是为了再分 失去才算是永恒 一次新的记忆为何还要再生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 也同样落的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 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拿什么作证 从未~想过爱一个人 需要那么残忍才证明爱的深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 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为你等从一开始盼到现在 也同样落的不可能~ 难道爱情可以转交给别人 但命运注定留不住我爱的人 我不能我怎么会愿意承认 你是我爱错了的人”（张信哲《从开始到现在》）
“什么都……别说了……”我甩开未文然，挽着小雅走了……
２００４年４月１８日星期日晚十点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