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752500000009

第9章 何处逢生

一个人边走边憧憬,一个人边走边回忆,这样的两个人,以后的生活还会不会有交集?

“周末一起去看画展”那可布打来电话,唐漪总在一大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

“画展?你要培养我当艺术家啊?”

“在欧洲,不懂艺术的人就相当于文盲。”

“跟你比,我本来就是文盲,我真的欣赏不了。”

“我已经买好票了。”

“你,你可以叫朋友一起去嘛。”

“你认为这样好吗?”

“……算了,好吧好吧,我会去的,谢谢你哦。”唐漪哭笑不得。

唐漪和那可布从画展中心走出来。

“看歌舞剧还好,至少我在国内看过几次外国团队来中国的演出,看得我蛮热血沸腾的。看画展……我总是昏昏欲睡。”

“你喜欢看歌舞剧?”

“你不觉得,歌舞剧是最能饱满地表达出感情和主旨的艺术形式吗?他们用舞蹈用声音表达出来的语言与之相比太过逊色。他们在深情地声嘶力竭地用整个生命去演唱的时候,你也会被传染,你会跟他一起哭泣一起悲伤,你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当中。没有了你的个人世界,没有了你的恩恩怨怨,他所表达的,你都能恰到好处地接受,他所展现的,正是你心底里埋藏的触动。”

“小家伙,你喜欢歌舞剧。”

“我看不懂画中展现的内容,往往我喜欢的,都不是人人称道的作品。”唐漪挑挑眉,“那些我看不懂的作品,往往身价高涨。”

“可能是你没有真正地理解画中的内容,每个人的欣赏角度不同。”

“好难领会哦。”唐漪嘟起嘴。

“你是个有灵性的女孩。”那可布抚摸唐漪黑色的长发。唐漪转身看到角落里一幅不被人注意到的油画,一个老人,黄昏中,形单影只颤抖的背影。画是静止的,但唐漪能感受到画中人颤抖的身体,寂寞的诉说。

唐漪看着那可布,勾起唇角。

他们上了车。那可布刚刚启动车,看到前面的行人,又猛踩刹车。

在瑞士出行,突出的感觉是行人优先、公共交通优先。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永远是汽车让行人。在有红绿灯的路口,绿灯永远先对公共汽车开启。在任何公共场所,一切都像瑞士钟表零件一样运转得精准无误井然有序。

“洛桑的交通很好,井井有条。那些我们正在逐步接受的规则在这里早已成为习惯。

“瑞士的治安在西欧国家中仍是首屈一指的,大街上一般见不着警察。听瑞士老人们讲,若在20年前,瑞士大街上停放的汽车是不用上锁的。”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夜不闭户?”

“即使现在有大量移民的涌入,瑞士的治安也是很好的。”

“想移民到瑞士是不是很难?”

“你想移民?”

唐漪急忙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好奇。”她对瑞士并没有多大兴趣,移民更从来没纳入过思考范围。

“瑞士的绿卡很难拿到,因为他们很少有岗位雇佣中国人。他们的地方保护措施很高,想移民过来,至少要在这里住上十几年。”

唐漪点点头,涂潇林的父母一定在努力争取移民到瑞士,涂潇林也积极配合着,留在国外发展,到底有什么好?文化认同不同,足以摧毁两个来自不同国度的人的情感,何况是爱情呢,难怪涂潇林没有在这里谋求到另一半。想到这,唐漪就偷笑。

洛桑有着你不留心注意却能赫然发现的美,拐角的教堂,正在驱车前往的阿尔卑斯山,还有车轮碾过的灰色岗石。唐漪和那可布穿着厚重的衣服,车里放着碟片店老板推荐的爵士乐,从山脚可以看到山上皑皑的积雪,日光照耀闪着金色光芒,像童话里常出现的颜色。朵云嬉过山尖,云影印下它的经过,天空蓝得格外忧伤。经天纬地的气派,磅礴伟岸的山体,顿悟自然的澎湃。唐漪眯起眼睛,小心地体味自然造物的伟大与自哀自怜的渺小。那可布牵起唐漪的手,向阿尔卑斯山狂奔。还有新婚的新娘,穿着婚纱挽着新郎的笑容。甜蜜的笑容被铭记在阿尔卑斯山雪白的冬暖记忆中。

铁力士山顶有瑞士中部最高观景点,这里能把瑞士阿尔卑斯山区与德国黑森林的奇妙景象尽收眼底。铁力士的美变幻无穷,雪线下是茂密的森林,冷松、云松依旧苍绿,而白桦林、杨树一片金黄,满山遍野叠彩万重。花色奶牛悠闲踱步,栗色的山地木屋就像漂在这斑斓林海上的一叶扁舟。更有一些不知名的小湖小河,水是晴空般的蓝,荡漾着雪山伊媚的倒影。拥着美景绵延、色彩斑斓的山林,累了就随便找个树墩坐下,这一刻,快乐如风。

唐漪和那可布爬到一半,豁然开朗,眼前一片通途。唐漪兴奋地大叫出来。山的对岸是山,山的远处是山,山的上面是云,山的下面还是山。那可布松开唐漪的手,唐漪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涂—潇—林,我—恨—你!”唐漪对着远方,声嘶力竭。她已经迫不及待甩掉不堪一击的脆弱,在瑞士的每时每刻都有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里没有涂潇林,涂潇林不在这里。她使出浑身解数努力考到这里,她曾设计过千万种他们在瑞士相遇的情景,涂潇林惊奇的眼神,不知所措、热烈相拥、冷嘲热讽,这些都可以。可是现在呢,我在这里,而你在哪里?

“你来瑞士是为了躲他?”

“为了找他。”唐漪把耳包摘下来,捋了捋额头前的碎发。到了瑞士很久没剪头发了,想着把刘海儿留长分到脸的两侧,会不会显得成熟大方一些。“不凑巧,在我来之前,他回了中国。”

“他知道你要来瑞士吗?”那可布蹙起眉,但仍显得平静,或许他早已猜到三分。

唐漪摇头:“他回到中国才知道我要来瑞士。离开他来瑞士,只是我在跟自己打赌,赌我没有那么在乎他。”唐漪转过头,双手一摊,“我输了。”谁说爱情没有输赢,爱情就是一场输家与赢家为心理平衡而展开的论战。

“你不应该怨他。”

“不是怨他,很多时候我都清醒,我……是恋着他。”唐漪那么确定。

“你可以向所有人坦白你对他的感情,可你唯一就不敢告诉他。”

“我害怕,告诉他了,他便离我越来越远,永不再靠近。告诉他了,我自己也会变得卑微。他离开时,那么冷漠。我从未问他为什么离开,也从不想知道为什么,知道了,也还是难过。”

那可布好像突然释怀了唐漪的悲伤:“傻丫头,你应该好起来,不再受他的煎熬,无论以后在中国或者瑞士,无论今后你们如何相遇或再错过。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不是所有喜欢的人都能走到一起。也不是所有的期望,都能有一个善始善终的结果。”

“一个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注定是天生的悲剧?”

“不快乐的时候,就到这里,喊给他听。”

是不是喊出来了,那些心痛就不再算做心痛?就再不用在夜里一个人独自流泪,就不用对着手机或电脑发呆,就不用使那些原本应被忘记的回忆越来越明晰,就不用再因为他的一个电话甚至一句不经意的话而魂牵梦绕半夜醒来?那些苦腻的回忆,被掺进酸涩的汁液,尖锐地灌入心房里。

悲伤,是只能说给自己听的心事。

“涂潇林,你为什么一直在对我说再见。我被你弄得筋疲力尽,千疮百孔。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做?凭我迷恋你的任性?我努力追赶你却从不停留。我可以讨厌你,我可以诅咒你,可我偏偏忘不掉你。我忘不掉你,我来瑞士只是为了遇见你。可是涂潇林,你这个王八蛋现在在哪里?”

又开始下雪,飘落的洁白雪花稀释着山谷里唐漪干涩的声音,这段伤悲能不能永远埋藏在铁力士岿然屹立的躯体里。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座古老的岩峰又悄悄收藏着多少人爱与不能的焦灼情感和故事。

唐漪无奈而坚挺的乐观:“那可布,在瑞士说中文,我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那可布用微微叹气,表达着他的想法。

唐漪啊,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快乐的你,也有这样悲伤的心事。

涂潇林啊,为什么冥冥之中,我们少了几分缘分。

一个人边走边憧憬,一个人边走边回忆,这样的两个人,以后的生活还会不会有交集?

唐漪来到学校的天台,一个信封被压在一听可乐下面。走过去看到上面那可布的笔记和清晰的中文名字—唐漪。唐漪微微一怔,好吧,明目张胆地欺负瑞士人看不懂中文。信封里的卡片写着一个教室的地址。中文的笔体,让唐漪的心中,多了份亲近的温暖。唐漪好奇地直接奔向卡片上写着的教室。从后门向里张望,讲台上那可布指着多媒体对学生们正讲着什么。一个男人很正经地做一件事的认真的表情,很是迷人。看了看坐了一百多学生的满满的教室,唐漪小心地推开后门,压低声音找了一个就近门口的座位坐下。她的出现,让后排正听课的外国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听着一个中国人用法语给金发碧眼白色皮肤的学生讲中国的文化,唐漪果然可以睡着。

“很奇妙的课啊!”下课后,学生纷纷离开教室,那可布仍在关教学仪器,收着自己的手提电脑。唐漪打趣地从教室最后走到讲台。

“那你还睡着了。”

“我以为你没有注意到我。你跟他们讲孔子?他们听得懂吗?”

“学生对孔子和中国的文化其实还蛮有兴趣的。但他们多半认为孔子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是不存在的。”

“恐怕他们根本理解不了你所讲的精华。”

“就当完成教学任务吧。很多学生对中文感兴趣。要我教他们中文呢。”

“他们那么虔诚地学习中文,会不会在这其中,有的人只为了去中国找一个他想见的人?”

“唐漪,我怎么才能让你不总是这样难过。”那可布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唐漪身边。

唐漪抿起嘴角,无缘无故讲起这些,确实有点扫兴。

“我有没有能力,可以让你不悲伤?”

那可布是个敏锐的人,他有洞察人心的能力。那些唐漪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情,那可布懂。唐漪的眼睛宛若蒙上一层冰霜,为自己的悲伤而悲伤。

那时的唐漪很愿意讲关于自己和涂潇林的故事给那可布听,无论篮球场的巧遇、一万元礼服、唐小笨和涂大凶,还是表扬专线、跨江大桥的许愿船,每一个故事唐漪都能清晰而流利地复述,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昨天刚经历过一样的新鲜和激动。

无论那可布看懂我,看不懂我,他在帮我逃离另外一个人为我制造的悲伤。我承认,他是个体贴又沉于思考的人,与之相比,涂潇林像个孩子。我感激他。

那可布,我不知如何告诉你我对你充满感激。初到洛桑,我没有住的地方,没有一个朋友,我找不到学校,难以和当地人交流,万般不顺,都是你帮我,陪伴我走到现在。在瑞士,你是我最信任也最依赖的朋友。

自习室里,唐漪坐在角落眼帘低垂,在洛桑的大多数时间她是沉默不作声的,因为在这座城市她找不到自己。渐入冬季的洛桑很多人已经穿上了笨拙的棉衣,唐漪只穿着单薄的外套,备显弱小的躯壳冻得有些发抖。只有双手摩擦的热量可以温暖自己。即使期末考试的压力使唐漪不得不每天沉浮在学业中,但她仍苟延残喘地想着涂潇林,那么直接而轻易地涌上心头。很久没有在那可布面前提起涂潇林这个名字,唐漪试着也许不提起这个人就能逐渐淡忘,也许那是一件简单小事。可每次这个名字在唐漪脑海中晃过时,唐漪开始明白自己幼稚的想法是多么可笑。越是想忘记,越是在帮自己记忆。每个人一生中总会记得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吧,涂潇林就是其中之一。

“期末考试若考得不错,我给你奖励。”那可布坐到唐漪身边,伸手送上一杯咖啡。

“什么奖励?”唐漪没有太大兴趣,却还是礼貌地回问。

“我还没有想到。”

“麻烦你回去快点想。”唐漪低头。

“唐漪,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去哪?”

“法国。”

“很久吗?”

“20天。”

“其实……有点久。”唐漪突然不安。

“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你用心学习。”那可布说话的语气很清淡。

“我听说中国人在国外,都是各种团体组织中最优秀的。”唐漪微笑。

那可布走之前给唐漪买了三大包吃吃用用的东西,送到了唐漪的公寓楼下,看唐漪接受并拿上了楼才欣然离开。那可布除了第一次带唐漪来之外,从不上楼到她的房间。唐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蹙着眉看着这三包东西跟自己较劲。如果没有那可布,自己在瑞士是不是真的活不下去?

唐漪在自己的邮箱里看到吴霈诗发来的邮件。学得报喜不报忧,免得让朋友、家人着急的唐漪长长地给吴霈诗叙述着她在这边遇到了好心的同胞那可布的故事。有他的帮助,唐漪在瑞士的日子过得容易很多。他们一起去爬山、看画展、喝咖啡、搜寻中国餐馆,去很美的地方写生,听那可布上课……还有现在那可布不在身边的孤单。

唐漪向来告诉别人自己过得很好,包括他的父母和朋友,大概知道她并非不深陷悲伤的只有陆希娅。她总是哭着给陆希娅打电话,陆希娅无能为力。她不可能马上飞去洛桑,唐漪也不可能回来。她只能静静听着她说着涂潇林,静静听着她哭,哭了好久,陆希娅才会说上一句,唐漪,这一切还都未结束。

涂潇林和潘灏辰在中国听说了唐漪在洛桑有男朋友的消息,学校传得很快,各路同学发表着不褒不贬的祝福。涂潇林拉潘灏辰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凌夏中途突然出现。

“潇林哥,她貌似在我们的高中也很有名。”

“高中……”涂潇林欲言又止,陷进回忆。

“我听同学说唐漪在高中的时候,弄坏了演出的服装,赞助商要他赔一万块。那个赞助商好欺负人哦。”

涂潇林表示赞同:“确实欺负人。”

涂潇林被凌夏的话勾回三年前,他曾经下了自己都认为不可思议的决心—去瑞士,妥协父母。违背、隐瞒、欺骗、离开、漠视,这类词汇一直是那时涂潇林唯一的坚持。

“潇林,我一直想问你,那时你突然跟我说你要去瑞士是……”

“别问,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涂潇林干掉手中的一扎啤酒,“潘灏辰,拉你来喝酒你还那么多话说,唐漪现在在瑞士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我们是来庆祝的!”

“你没事抽什么东南西北风,你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潘灏辰冲着涂潇林肩膀打了一拳。

“我想问,我一回国,她怎么就去瑞士了?灏辰,你听过她什么时候说过此生有去瑞士的意向吗?”涂潇林抓抓自己的头发,“我怎么不知道呢?她要去怎么不早说啊,她才抽什么东南西北风呢!”

“是不是潇林哥和唐漪有什么约定?”

“哪有什么约定,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能有什么约定。她要去瑞士,我在瑞士的时候怎么不去啊?我回来了她走了,她不想见到我怎么的?潘灏辰,你说唐漪是不是不想见到我?你说!”涂潇林的手臂软软地搭在潘灏辰的肩膀。

“醉成这样,胡言乱语什么呢?”潘灏辰不屑涂潇林。

涂潇林自讨没趣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滑到了凌夏的肩上。凌夏没敢动,静静地看着涂潇林醉酒后婴儿般的睡相。

第二天清晨,潘灏辰先醒过来。

“潇林,妹,醒醒啊,今天还要上学呢。”潘灏辰看了眼表,7点多了,早课老师堂堂点名。

凌夏醒过来,看到涂潇林依然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不敢挪动身子。

潘灏辰伸手推醒还在梦中的涂潇林:“你给我醒醒吧,上课了,点名不到期末这科会挂的!”

涂潇林睁开眼睛,好像还没缓过神来。

“糟了哥,我上学要迟到了。”凌夏看了眼表,突然反应过来。

“昨天就说了让你不要来,你非来不可。”

“不要怪你妹妹了。你去上课吧,点名不到一定算旷课的。我上午没课,送你妹妹上学吧。”涂潇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潘灏辰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咱们也走吧,我送你上学。”

现在很多高三的学生还能认出来涂潇林,不少同学边走路边看着涂潇林,又看看涂潇林旁边的凌夏。涂潇林把凌夏送到学校大门口,便让凌夏自己进去。

“潇林哥,你送我进去吧,我怕我来晚了,老师会骂我。”

“你就跟老师说你爸爸昨天晚上出去喝酒了,今天早上睡过头了,所以开车送你上学晚了。”

“可是老师要是不相信呢?”

“你要我去跟她说吗?我在她心中的印象分还没你高呢。你进去吧,放心没事的。”

凌夏担心地跟涂潇林挥手告别,就向教学楼走去。

也许是昨天的酒劲还没过,涂潇林想到了高二时他放学经常会看到唐漪坐在篮球场的看台,从碰到她,到走过去跟她搭话,到等她放学后出现,再到可以一起走路回家。那样的光阴一去就不可能复返,如今的他,只能走到这个空空的篮球场,望向她曾从这经过,望向不再有她的看台。

通常,一首钢琴曲,一杯清茶,可以与时光交辉在一个未知的午后。露台刮过清萧的风,阳光约会在明净清朗的玻璃上,舒卷的云朵,黄昏里琥珀色的田野。只需要一本书,一段心情和整个下午的思考。偶尔被现实所打断,都因了我的思考而显得虚幻与跳跃。

涂潇林打来电话,说那里在下雪。

唐漪说,洛桑也在下雪,真美。

涂潇林说,真巧。

唐漪说,我们各保存一片雪花,等到我们能再见面时……

涂潇林憨笑,傻瓜,雪花怎么保存。

唐漪感叹,是啊,就像转瞬即逝的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

就像再也回不去的我们。

我曾想,沧海化成一条明亮的线,我站在桥的一旁,一辆辆车向我驶来又离我远去。在路上的他们要去到哪里?为何笑容满面?为何拥有丰盛的情绪?桥梁链接的两岸,没有一寸土地、一盏灯光属于我。而另一个我告诉我,你只是游览的路人,无论在哪里,你依然是个过客。

陆希娅曾经说,那一次次错过都是深思熟虑的,一遍遍邂逅都是事先安排的,每一次失望都孕育着新一次的期望。

那可布离开的第九天,他们没有联系。唐漪习惯把自己锁在寂静的屋子里,她能听到隔墙AMY与朋友哄笑的声音,唐漪突然想念那可布。洛桑在唐漪心中是什么样子,描述中一定有那可布的影子。他是一根重要支柱支撑着唐漪的城堡不向孤寂无援的方向坍塌,现在城堡塌陷下去,她抬头看到了赤裸裸的寂寞身影,城堡的坍塌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AMY系着一个花围裙蓬着头敲门叫唐漪去她的屋子一起Happy,唐漪本是懒得去,转而一想,同一屋檐下也该建立一点相互的了解与信任,随即答应了。唐漪搬去AMY的房间所有那可布临走之前送来的食物,唐漪已经极度厌倦了这里的食物,吃或者不吃,都没什么意义。AMY极喜欢薯片,她挑走了那可布送来的所有薯片。这些对唐漪都一样,痛不欲生时用来占据想抓狂的双手和用来诅咒的嘴巴的可食用工具。

AMY和她的朋友有时讲法语,中间掺杂着英语,唐漪听着很吃力,她难以和她们笑到一起。可是她很接受AMY这个美国女孩,个子不高时常散发真诚的微笑,她跟唐漪说话时会特意慢下来,留意唐漪是否听懂她所表达的意思。她总是主动来找唐漪一起做饭,或者送些从美国寄来的东西,唐漪谈不上感兴趣却也能欣然接受。她总能想一些奇怪的活动叫朋友和唐漪到她的房间去,到后来唐漪也想是否也需要邀请AMY来自己的房间做点什么,可除了上网、吃饭、睡觉,唐漪也想不出其他有意义的活动,便想放弃这个在脑海中挣扎了许久的想法。

“那可布,你说,我请AMY来我的房间做点什么呢?她总是盛情邀请我。”那可布从法国回来,他俩相约在一家经常光顾的牛排馆见面。

“AMY?”那可布表情起了点变化。

“是啊,AMY,我的隔壁室友,是个美国人。你没见过啊,可能不认识。她人很好的,你不在的近一个月,她经常找我玩,大概看得出我寂寞。”唐漪现在学会用薯格蘸着沙拉吃。

“我不在的一个月,你有寂寞?”

“没有没有,我好好学习,考试那么难,我当然遵照您的吩咐,要用心啊。”唐漪试图掩饰,可那种真实的寂寞折磨得她欲盖弥彰。

“寂寞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涂潇林而引发的你那长久的寂寞?”

“什么长久的寂寞?我已经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你看我还结识了你,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多好啊!有吃有喝,有说有笑,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不知道过得多滋润呢!”

“我们这样的滋润,说不定你做我女朋友也不错。”

“开什么玩笑,你是我老师哎。”唐漪像是在取笑。

“我不教你的课。你自己心里知道,你什么时候把我看做过你的老师。”

“那也好啊,你今年多大?28?大我8岁而已。”唐漪拿起刀叉,“等你30岁的时候,如果还没找到女朋友,我嫁你啊!”切下一块牛肉,塞进自己的嘴里,不要再说下去。

“唐漪,我离开的这三个星期,真的很想你。”他的声音变得委屈,像是家长误批评小孩做了坏事。

“你就是胡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摩羯座的通病。”

那可布没有说话,显然,他想了很多。是的,他还想到了涂潇林。可是唐漪却认为她说的这些毫无意义。

“那可布,我也想你。”

那可布跟唐漪说他朋友和朋友的女友约他吃饭,希望唐漪可以陪他一起前往。唐漪直接答应下来,没问原因。她从不喜欢对于别人所做出的行为问任何缘由。都已不是孩子,做事总有自己的想法,问了也只是寻找心理平衡。那可布开车来接唐漪,她刚出公寓大门迎面碰到了AMY。唐漪招呼那可布,介绍AMY就是她隔壁的邻居。那可布微怔了一下,没多看AMY,打过招呼便自行回到车上。

“她就是我说的AMY啊,有机会我们可以找她一起出来吃饭。”

“你不要总是这样,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总是大大咧咧的。”

“我就是这样啊,我要是有防人之心怎么会认识你,你怎么不让我防着你啊?”

“一会儿见到我朋友,不要乱说话。”

“是你叫我来的哎,又不让我说话。”唐漪撇嘴,把头转向窗外。

“好了,随你。”

10分钟后,那可布停车带唐漪走进一家高档的法国餐厅。那可布说的朋友是两个中国人,男生戴着金丝边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气质和那可布有一点相似。女生是一个长发披肩,有几分安静的典型中国女孩。

“你好,我叫Bernard。”

“Catherine。”

“要说法语名字哦?中文名字可不可以,反正我们都是中国人嘛!我叫唐漪。”

“糖衣?”

“不是糖衣炮弹的糖衣,”唐漪连忙摆手,“是唐朝的唐,涟漪的漪。”

“那可布,你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哦。”那个叫Bernard的男孩笑得有点虚伪。

那可布没应话,唐漪看到了他脸上略显僵硬的表情。那可布给唐漪拉开椅子,然后在唐漪旁边坐下。餐厅的调酒师介绍了几款唐漪叫不上名字的红酒,Bernard从中挑了一款。调酒师缓慢地把红酒顺杯壁倒入Catherine的高脚杯,然后用垫在酒瓶下的白色手帕轻擦瓶口,再轻缓地将唐漪的杯子倒入红酒。餐厅里安静地荡漾着JAZZ,唐漪小心地看着三个人脸上距离遥远的表情。

“唐漪,他们也是我到瑞士认识的朋友,Bernard六年前跟我一起来的瑞士,Catherine是我的学生。”

“哦,我是那可布在街上捡到的。”唐漪笑盈盈地说,“我的宿舍没申请下来,不巧在洛桑又一个人都不认识,是他好心帮我找到了住的地方。他是我的恩人啦!”

“你现在住的地方……”Catherine身体略微前倾探头问。

“呃……那可布,是不是Catherine原来住的地方?你说你朋友的女友曾住的地方嘛。”

“嗯。”那可布略略点头。

“这么巧!”唐漪举起杯,“在瑞士,我又认识了两个中国人,真好,我感觉特幸福!我们以后要经常联络哦!”唐漪把整杯酒一饮而尽。那个晚上,她不止一次地这样做。

那可布开车去唐漪的公寓,唐漪问他上不上楼坐坐,他说进女生的宿舍不太礼貌。唐漪从不勉强,拒绝了便不再问起。今天吃过饭那可布开车载唐漪回了自己的家,唐漪没有拒绝。那可布开始轻缓地牵唐漪的手,唐漪有点退缩,然后平静地把手放在那可布的手中。他们只是牵手。那可布和唐漪都认为,这是最好的距离,也是他们未曾言说却一直存在的默契。

那可布的家简约整洁。是个不算大的跃层居室。这里没有瑞士的气息,也没有艺术从事者的影子,这让唐漪感觉安心和难得的放松。

“喜欢这里可以常来。”那可布大方邀请。

“是不是连我在瑞士的房租都省了?”唐漪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

“那你可得请我吃大餐!我去拿咖啡。”那可布走进厨房。

“我认识你还不到一年,说不定你是个未露尾巴的坏蛋。”唐漪一蹦一跳地跟随那可布进了厨房。

“唐漪,有时我真想当把坏蛋,如果可以。”

唐漪有点恍惚:“今天晚上你那两个朋友好奇怪,都不怎么说话,见到同胞不是应该很兴奋吗?离家那么远,都见不到想见的人,好不容易见到几个中国朋友,不是应该侃侃而谈的吗?虽然有些人我们见不到……”

那可布从后面抱住唐漪:“涂潇林是你的梦想,而我却是现实。梦想终归是梦想,只是现实生活外的一种延续。离开你的这些天,这个念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

唐漪的头仰靠在那可布的肩,只能听见咖啡壶加热煮咖啡的声音。她想起高三那年,她曾轻轻被涂潇林搂进臂弯,在她最艰难无助时,有这样一个人,安慰过她,帮助过她,她心甘情愿地陷入单恋,霸占着不愿醒悟。然后涂潇林离开了她,毫无理由,毫无牵挂,他从未像唐漪解释过,哪怕一句话哪怕一个字。唐漪不问,她总是说,那就是一个梦,一个已经醒来的梦。问清楚了,它连梦都算不上。

唐漪抬起手臂,晃动腕表,“喏,他送的,在他去瑞士之前”。

“为了纪念?”

“不知道,他说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是个有心的人,他希望你记住他。”

唐漪转过身,抱住那可布。她需要一个大大的怀抱,让她在想念涂潇林时,不轻易顷刻摔倒。

“梦想,是一种使人继续存活的力量。在离开中国之前,我曾这样告诉他,可他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到瑞士这么久,你一点都没学到瑞士人会说话的特点。”

“那可布,你以后会找一个心里有其他男人的女人结婚吗?”

“不会。”

“我以后嫁不出去了。”

“我是说,我的女人,慢慢地心里不会装得下其他的男人。”

那可布,你是个大好人,懂得怎样给人疗伤,只是我伤势太重,危及生命。

阳光5月,树绿得正好,莱芒湖泛着梦幻般莹蓝的光芒,花开得正艳。烟波浩渺的莱芒湖,水光潋滟,山色空濛,倒映在湖底四周的阿尔卑斯群峰,还戴着银白的“帽子”,湖畔秀美优雅的洛桑,也在5月和风的吹拂下,焕发出令人迷幻的多元的色彩。环境幽幽,生活悠悠,每个季节的洛桑都值得细细品味。尤其在春意迟迟的日子,无论在古朴的广场和弯弯曲曲的小街,还是缀满鲜花的湖堤,信步走来,无人不惊羡这春日里的湖畔时光。卡佩尔廊桥被春天盛放的鲜花束腰,城区小广场上,一群快乐的身影,写生的孩子们说说笑笑地不时画上几笔。

唐漪同那可布,沿湖岸在宁静的湖滨道步行。湖畔种满了月桂树、巴旦木、木莲和棕榈。唐漪听着那可布讲着因拜伦的长诗而蜚声西欧的西雍古堡。在黄昏姹紫余晖中的城堡,摇曳凄迷,令人难忘。

“大概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阳光,感觉美得不真实。”唐漪感慨。

“到了春夏,又是一个不一样的洛桑。”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你很想家。”一年来,那可布很多时候可以看透唐漪在想什么。

“我开始纠结,回去见不见他。”

“你会见到他。即使你告诉自己不应该见他,你还是会想要见他。唐漪,不要欺骗自己,这样你每天都会很难过。”

“那可布,你会回中国吗?”唐漪突然开口问。

“我已经习惯在瑞士了。”

“这么说,会很久见不到你。”唐漪深深地吸了一口5月莱芒湖的空气,不禁开始低落。

“那有什么可惜。”

唐漪吃力地通过了考试,这段日子枯燥夹着困顿,让她十足地体会到异国求学的痛苦。她因为备考和那可布减少了见面。唐漪有时一阵莫名,她怎么就来到了这里,一个人过着内心孤独的异国生活。认识了原本可能一生都不会结识的那可布和AMY等。在这里,瑞士人说着令唐漪听起来生涩而冰冷的语言,透过他们的嗓音,唐漪听不出任何感情。

思绪沉默着带领唐漪走过一段记忆,在那么几年镶嵌着稚嫩与挥霍的时光里,一幕幕温暖而波澜的剧情,跨越着时间的长度,跟随唐漪来到这里。回忆是一场梦,梦醒来那些安静而丰润的画面会被现实的思绪无限放大。而所有记忆的画面都在隐隐约约地指向——涂潇林。

唐漪拿出手机,拨下一长串被熟练记忆的数字,慢慢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好。”电话那端传来清爽的中国男孩的声音。

唐漪没回答。

“唐漪是你吗?”涂潇林的语气明显有些着急。

“是我。”

“显示了一堆乱码,我感觉是你。什么时候回来?”涂潇林孩子气地问。

唐漪沉默了片刻,“很快”。

“你回来要告诉我,我要去接你。”

同类推荐
  • 东线

    东线

    “伙计,江虽不宽,要想再过去……“他没有再往下说:要取得战争的胜利,要取得持久的和平。这一切都不是轻而易举的,谈何容易呀!他们紧紧地挨着,谁也不想再说什么。尚志英明白政治委员的心情,因而他自己也激动起来,这一刻他感到多么亲切。朋友的情谊,同志的友爱,生死相关、相依为命,很明白,因为眼前就是残酷的战争……
  • 静水流深

    静水流深

    李文韬被意外地任命为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只不过,他的主任只是权力斗争过程中妥协的产物。李文韬在各种势力之间巧妙周旋,以期走出困境。但仍被找了个借口撸了下来,并被纪检委带走接受调查。李文韬决心反击,他不知道身为中学教师一向厌恶官场的妻子,有一个即将出任该省省长的大舅哥……
  • 汉阳造

    汉阳造

    本书是目前国内第一本从汉阳兵工厂厂长与总工程师的角度描写汉阳兵工厂的建立、发展,顶峰乃至衰落的全过程,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汉阳兵工厂及其制造的武器装备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发挥的巨大作用。作者亦通过这部小说揭示了那些为国为民的有识之士的精神存在及其内核,那就是以汉阳兵工厂厂长与总工程师裴元基为代表的兵工厂人为了国家不受外国欺凌,本着扎好篱笆防恶狼的信念,在极其艰苦恶劣的条件下,克复重重困难,制造中国自己的先进武器装备,用来武装中国军队的汉阳兵工厂精神。
  • 骆驼

    骆驼

    《骆驼》是一部以雪域高原为背景的长篇小说。作品描述两个孩子和一群骆驼之间的故事。表现丑陋与美丽融于一体的原生态的生命,揭示生命中残酷竞争、顽强生存和追求辉煌的精神内核。作品以明朗而优美的语言、深沉的笔触,通过对动物的生动描写,揭示动物之间以及动物与人情感纠葛的内心世界,使少年儿童读者不仅了解了动物的生活习性,还可以从中引发联想,思考其中的内涵。
  • 裸婚以后

    裸婚以后

    一个有房有车家庭富裕的男人,一个没房没车家境一般的男人,你会选择嫁给谁?女主人公马玲在谈婚论嫁的时候碰上了这两种男人,老妈喜欢家庭富裕的江一水,并让马玲嫁给他,可是马玲却像大部分女人一样爱上了家境一般的男人范小南,并认为爱情可以改变一切。
热门推荐
  • TFBOYS源来是你

    TFBOYS源来是你

    一个女生和王源的故事,王源的性格可能稍稍的改一下,不过不影响全文。黑粉勿进!!!
  • 黑白间的天使--薄荷女孩

    黑白间的天使--薄荷女孩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他(她)们有着说不出的缘分。他是学校骄傲的公子,在他看来,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清新脱俗。他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天使,只有她才能让那颗冰冷的心温暖。她最后究竟选择谁,是怦然心动的他还是看似青梅竹马的他……三个人的故事,爱究竟何去何从?
  • 暗黑巫妖传

    暗黑巫妖传

    地狱的魔王带着蛊惑的语气说:“巫耀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巫耀一边在凝聚魔力一边说:“我可以杀了你吗?我缺实验材料”天使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巫耀你这个邪恶的异端,接受主的制裁吧。”巫耀却一边弹指甲一边说:“我靠,我最讨厌鸟人了,更讨厌在我面前瞎逼逼的鸟人,所以,你去死吧。——死亡一指。”满天羽毛飞,只留下地上的骨骸和血迹代表了天使曾经存在过。且看主角如何不断的穿梭于个个位面展开征途。顺便将异界变成他的殖民地,“你们只配成为我的经验和亡灵小弟”当巫耀开着天空之城,带着无尽的亡灵军团侵略异界时说了这么一句话。“电影,动漫中的遗憾我来改变,历史的耻辱我来消灭”
  • 繁华初见

    繁华初见

    我没想过遇见你,只是就这样遇见了。也许今生不会再见,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过的很好!
  • 守护甜心之折翼的复仇天使

    守护甜心之折翼的复仇天使

    心,碎了··爱情,不值得相信··你为何要背叛我!行!一水可残、辺里唯世,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为你们做的事情后悔!不过也要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我们的爱情有多么脆弱!也让我知道你,辺里唯世是个怎么样的人!比起璃茉、歌呗、几斗他们来说,你们就是个废物!等着吧,到那时我不单单要变强,让你们后悔,我还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你们的爱情破碎!
  • 异界龙皇

    异界龙皇

    悠悠万年,浩茫已逝;赫赫乾坤,寰宇尽落。笑问世俗苍穹,谁来将那天道重塑万物复修!?流光荏载,挡不尽那英杰龙魂,挥三尺寒锋,敢叫天地俯称臣!万年前他死于心爱的女子之手,万年后他从一根巨型天柱中觉醒!万年前,天地弃他;万年后,众人杀他。平凡的男子为寻得生世之谜,历经万险寻找神秘的被一分为四的上古画卷、寻找远古八方战魂……可是最终,他发现自己竟然是……
  • 燕云风月

    燕云风月

    他的理想只是每天无所事事,带着一群小流氓去街上调戏调戏良家妇女,奈何传承五千年的文明之光注定了他的不平凡!比诗、斗词、谱曲、经商、谋略、文治武功,内乱外患,何足道哉!他的到来,必将掀起燕云王朝的惊涛骇浪......
  • DNF之绝世王者

    DNF之绝世王者

    来自于异乡的维尔,梦想成为最强格斗士的少年!
  • 小别与新婚

    小别与新婚

    [花雨授权]结婚不到一个月,老公就得出差三个月。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一听老公回家她早早就去候机,谁知老公公然搂着个大美女走出来,很委屈,老公不但不安慰她,还怪她趁他睡觉时大谈“网恋”。
  • 他叫花花

    他叫花花

    花花是个身高七尺五寸、朗目疏眉、衣着褴褛的小伙子。假如衣冠整洁的话,也许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只是现在怎么看怎么落魄邋遢。花花,其实本名不叫花花,他叫脉冬。花花是阑珊给他起的。据说,是他最名副其实,最相得印彰的名字。当然,这个据说,是据阑珊说的。花花,不,脉冬,丐帮第九十八代弟子,是项长老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