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7月30日,即日军进攻成欢的第二天,清政府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即照会各国驻华公使,严厉谴责日本海、陆军的挑衅行径,并宣布召回驻日本公使、领事,委托美国政府代为保护侨民。31日,总理衙门又照会日本驻华临时代小村寿太郎,宣布中日断交,令其回国。
明治二十七年8月1日,日本宣战。宣战诏书登载在次日的官方公报上。
“天佑保全,践万世一系皇祚之大日本帝国皇帝,诏尔忠实勇武之众:朕于兹对清国宣战。朕之百僚有司,善体朕意,宜从陆上、海面,从事对清作战,以达国家之目的。倘无悖于国际法之限,应发挥全能,尽一切手段,以期万无疏漏……”
破题之后,诏书接着述及开战的理由:日本出兵是根据明治十五年的条约规定,目的在于确保朝鲜治安,维护东洋全局和平,而中国始终妨碍,派大兵于韩土,击我舰于韩海,罪状昭然。
诏书结尾说:“事已至此,朕一贯以和平为念,为向中外宣扬帝国之光荣,不得已而公开宣战。望尔忠实勇武之士,迅速进军,恢复和平,以期保全帝国之光荣。”
清政府的宣战布告也在同一天发出。日期用阴历:光绪二十年7月1日。阴阳历之间恰好差一个月。
中国皇帝的宣战上谕说:
“朝鲜为我大清蕃属200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所共知。”
开头先强调了宗主藩属关系,接着叙述为戡定朝鲜内乱而出兵之正当性,然后责难日本出兵,说:
“各国公论皆以师出无名,不合情理,劝其撤兵,而日本竟悍然不顾,更陆续添兵。朝鲜百姓及中国商民,日加惊忧,是以添兵前往保护。讵行至中途,突有倭船多只,乘我不备,于牙山口外海面开炮轰击,伤我运船,变诈情形,殊非意料所及。该国不遵守条约,不守公法,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由彼开,公论昭然。”
表示中国朝廷已多方努力,做到了仁至义尽,但日本政府一意孤行,不得已而开战,特布告天下。
中日战争正式爆发。
朝鲜日益紧张的局势,早已使年轻的光绪皇帝坐卧不安,他多次谕令李鸿章对朝鲜军事早作布置。
此前,1894年7月20日,在日本向朝鲜增兵的同时,清军也开始派出增援部队。南北两路开赴朝鲜。南路2500人,由海路支援牙山驻军,中途在丰岛海面遭到日本海军袭击,损失近千人。北路则海陆并进,越鸭绿江集中平壤,共有4支军队,即所谓四大军入朝。总兵力共14000人。他们冒着风雨炎热,忍饥耐渴,以一日百里的急行军速度,于8月初先后到达平壤。8月下旬,叶志超、聂士成先后率牙山败军3000人到达平壤。
李鸿章的作战意图是集结大军于平壤,与汉城的日军相对峙。
李鸿章派出四大军后,背上突然生了一个疮,奇痒无比,他拿着一个“孝顺子”不断地挠。时值盛夏,溽热难当,这个老头子苦不堪言。他只好穿着小衣在书房纳凉,焦虑地思索日、中之战。
他总觉得背上发的那个疮是不祥之兆:积聚的毒气从肢体排出。那是否意味着这四支淮军要全军覆没了呢?按理,他知道自己的布置在军事上是正确的,而且也只能如此。但淮军已不是以前的淮军,而清朝也没有曾国荃、刘铭传这样的悍将了。
这有点儿像赌博,一点一点地把家底压上去,一点一点地输,输光了下桌子,让有资本的接着干。其他人只看笑话,不会帮你。这就是中国。
李鸿章叫小三拿了一瓶法国造的外用药来涂疮。他脱下小衣,露出松弛苍白的肌体,他的背梁像一匹弯曲而凸出的山脉耸立在瘦背上。
疮已经被抓破了,流出血水。小三把药搽上去。
“哎哟!”李鸿章叫道,“贼娘,你不能轻一点儿吗?真是个没头没脑的笨东西。”
淮军的部队多用带兵的将领名字来称呼。李鸿章的直系周盛波的军队叫盛军,其弟周盛传所统率的另一支军队叫传军;人们有时也称这两军为盛军。
中日甲午战争爆发之前,周盛波、周盛传两兄弟去世,接替他们的是卫汝贵。他不是盛军系统的人,来自刘铭传的铭军。
以将领的名字来称呼部队,在曾国藩的湘军里不曾有过,可见李鸿章的淮军比湘军更具有私家军队的性质。
卫汝贵颇成问题。事后查明,他曾侵吞军费,用为自己经营的当铺的本金。这种人的部下素质极差是不足为奇的。将领侵吞军费,部下仿效他,自然要掠夺。头领贪污,士兵的饷银就会迟发或克扣,待遇不好,军队胡作非为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