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玄告诉她,易云天被一位高人带走,前往深山之中,可是,是谁带走的,又去往什么山,并未说明,或许,他是不想说,沐雪再没有问起。
沐雪的身子日渐恢复,除了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是无法排遣的忧郁,她清瘦了许多,也更为沉默寡言。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云天的讯息,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时光荏苒,转眼间就要到了一年一度的佳节——元旦,羯国皇室有着非常传统的习俗,除了迎春接福、百官朝拜,欣赏歌舞百戏,还要举行祭天大典。
沐雪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倒是莺儿、燕儿和几个小太监十分的欢喜,因为,每年的元旦,宫中都会有些特别的赏赐,这个才是宫人们最为企盼的。
宫里要准备过节所需的物品,人手吃紧,而露华宫里,还闲置着几个奴婢,因此,皇后派人来借走了莺、燕儿和翘儿,沐雪留下了小玉,这几日小玉时常窘着小脸,愁容满面的,沐雪柔声问道:“小玉,你有心事吗?”
“姐姐,这年关一到,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是担心我娘和弟弟。”小玉叹了口气,眼眸里薄雾迷蒙。
每逢佳节倍思亲,小玉想家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想到此处,沐雪了然笑着:“小玉,过了这个年,你该十五了吧,我和皇上说说,明年放你出宫去吧,这样,也就与你娘和弟弟团聚了,到时,再找一个如意的郎君,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总好过在这宫里浪费大好青春。”
“真的吗?姐姐,小玉在这谢谢姐姐了。”小玉就要跪下去,沐雪扶起她来,又道:“咱们姐妹,你就不必这样客气了。”
沐雪望着窗外,枝头的雀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欢快悦耳,“在这里,还不如鸟儿来得自由,与锁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姐姐莫要难过,小玉知道这些日子,你的心里很苦,但是,毕竟皇上的心思在你的身上啊,宫里的女人,唯有抓住了皇上的心,才能够生存,才能够幸福。”小玉颦着眉头,小大人似的劝着,清秀的脸上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相比在永济宫的时候,她的确成熟了许多。
“自古能得皇帝专宠一生的,能有几人?他面对着太多的诱惑!”沐雪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居玄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留宿在露华宫了,前一阵子,是因为沐雪的身上不舒服,需要静养,这些日子,他也没有留下,原因是什么?沐雪难以猜度,自回宫之后,两个人都避讳提起云天,无形之中,在他们之间,撅起一道鸿沟。
“姐姐,皇上来了。”小玉悄声的提醒着沐雪。
居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了二人的身后。“奴婢参见皇上。”小玉施礼。沐雪浅浅一福:“沐雪见过皇上。”
“雪儿,身子近日可好?”居玄近身扶着沐雪。
“好了许多,皇上这些日子没来露华宫,是不是国事繁忙啊?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沐雪迎眸望去,见居玄面有倦色。
“嗯,朕正为息国和南召国即将结盟的事烦恼不已,你的父皇,似乎也有此意。”居玄长吁着,揉着眉心。
“哦?”沐雪略惊,她是一向不过问政事的,易梦宇夺得皇位,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要要与他国结盟,看来,已经威胁到了羯国的统御地位,否则,居玄是不会对她说的,看来,他是真的犯难了。
“皇上想让我做些什么呢?”沐雪问道,对于政务,她自知没有什么天分,可是,此刻,她身为西秦的公主,羯国的皇妃,自然也就成了居玄斡旋的对象。
居玄拥着沐雪,轻声说道:“元旦祭天之后,你回一趟西秦,一来是为了省亲,二来,替朕劝一劝你父皇,两国已缔结姻亲,无论何时,羯国都不会做有损西秦的事,请他放心,打消与息国、南召国结盟的念头。”
“那我遵旨就是了。”沐雪应道。距离元旦佳节,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西秦,她真的不想回去,如今,也别无他法。对于沐雪的沉默,居玄似乎也料到了,他轻咬着沐雪的耳垂:“雪儿,我舍不得你回去。”他那温热的气息和深情的话语,让沐雪的心一阵紧缩,她不想要他的温柔,不想要他的宠溺,却又不想拒绝,甚至有些贪恋。
就在这时,小玉端了茶点走了进来,撞见二人亲密的举动,脸一红,进退两难,沐雪连忙抽身离开了居玄的怀抱。
“皇上,饮茶吧,这是西秦的名茶,你尝尝可好。”沐雪娇羞地端过一盏茶,奉至居玄的面前,她羞涩的神态令居玄更是心神不定,心不在焉地品了一口,略略点了一下头,目光仍在沐雪的身上流连。
“皇上,娘娘,小玉退下了。”小玉急匆匆的告退,离开了内室。
居玄搁下茶杯,伸臂勾住沐雪的腰肢,二人兜转了一圈,一起落在了柔软的大床之上。
“雪儿,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哪怕一刻的离开,对我都是残忍的煎熬。”居玄温热的气息扑散在沐雪的侧颈,这话,让她迷离,让她心动。
绿眸情浓,如藤似蔓,缠缠绕绕,织就一张硕大的网,将沐雪的心网在他的深情之中,她已感觉自己的心锁在一点一点的松动,怕是要彻底的沉溺,这一刻,她有了一丝无力的挣扎。
“皇上……”话一出口,沐雪无声的哽咽,她感觉自己龌龊极了,痛恨自己怎么能在心里装着两个人,居玄,云天,他们全都在自己的心坎里,无论那一个,她都不忍心去伤害,这种痛苦,就如滚烫的火在炙烤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雪儿,说你爱我。”居玄吻上她的眉梢,声音里有着极为悲壮的渴求,炽热得仿若要将她一起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