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自山脊飘然跃下,落在了沐雪的身旁,借着火光,他分明看到了沐雪脸上的泪痕。他多么想将她抱在怀里,可是,现在还不能。
“谢谢你们来救我。”沐雪感慨万千,素昧平生,白衣与蓝丝肯冒着生命危险,一再的救她,当真是世上难遇的好人。
“沐雪……娘娘,让你受惊了。”白衣俯身致歉,刚才的一时失态,他亲昵的叫着她雪儿,还好情势危急,沐雪并没有注意到有何不妥,可如今又一反常态的称她为娘娘,倒让沐雪伤心不已。
“你何必这样见外呢?原本就不关你的事。”沐雪实在是想不通,白衣此刻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可是,我们该怎么上去呢?”望着那光突突,没有任何可攀之物的山脊,沐雪踌躇了。
“你们快点上来呀,如果巨鹰回来就遭了。”蓝丝在上面喊道。
“沐雪,我带你上去。”白衣向上望了一眼,说道。
沐雪忽觉小腹有几下轻微的疼痛,顿时心乱如麻,孩子,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有事,沐雪暗自抚摸着小腹,在心里对着孩子喃喃而语。
看到沐需心不在焉的模样,白衣连忙问道:“怎么?不舒服吗?”
“没事。”沐雪勉强地微笑着:“我们上去吧。”
“好。”白衣拦着沐雪纤细的腰肢,脚下一顿,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山脊之上。
“蓝丝,我们走。”白衣对已经焦急等待着他们的蓝丝说道。三人在漫天的星光之下,向着山下行进。
山下的不远处,依稀可见疏疏落落的灯火,想必是几户人家。
沐雪早已疲惫不堪,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无力,那灯火给了她一丝力量,腹内又疼痛起来。她一个身体孱弱的孕妇,怎么能将得起这样的折腾呢?眼前那灯火忽然仿若幻影般跳跃起来,“白……白衣。”沐雪的声音细若蚊蝇,身子已无力的倒向雪地。
“沐雪。”白衣及时扶住她。
沐雪脸色苍白,秀眉紧皱,痛苦地说道:“肚子,好痛……”
白衣惊慌失措,表面上仍镇定地鼓励着沐雪:“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前面的村子了,到了那,我去给你请郎中。”
“嗯。”沐雪深吸一口气,隐忍着疼痛。
蓝丝脸上也是不安:“大概是动了胎气,快,到前面村子去。”白衣稳稳地抱起沐雪,施展轻功,一路飞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白衣进了村中一户看来稍稍富裕一点的院落,这里的主人淳朴好客,听说白衣的朋友病了,立即腾出一间干净的床铺,并派人去喊村里唯一的郎中。
乡野之地,郎中难寻,村民很快回来告诉白衣,郎中不在家中。
“那怎么办,还有人能医治吗?”白衣急躁地问道,摄于白衣面具下犀利的目光,村民吞吞吐吐地道:“村里有个接生婆,要不,你找她来看看?”因为焦急,白衣忘记了自己身在陌生人家叨扰。
白衣与蓝丝对视一眼,又望了望床上憔悴的沐雪,点头道:“就麻烦您替我跑一趟。”
“好,好好。”村民转身出了房门。
“沐雪,你感觉怎么样?”白衣坐在床边问道。
“没事,你不必担心。”沐雪双眸无神,嘴唇干裂,低声宽慰着白衣。
“是,你一定会没事的。”白衣别过脸去,不想让沐雪看到他眼里的泪光。
“白衣,你怎么了?”沐雪想探头去看白衣,却没有力气,此刻,她已经身心俱疲。
“我去看看接生婆来了没有。”白衣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果真见一个胖胖的老妇随着村民走了进来。
“让我老太婆看看。”老妇语气轻松,走近沐雪的床,掀开被子,看看,又盖上,问道:“夫人有孕多久了?”
“已有大约两个月的身孕了。”沐雪答道。
“夫人放心,没有流血,无妨无妨。”老妇笑呵呵地摆摆手。
“真的吗?”白衣、沐雪、蓝丝三人面泛喜色。
“当然是真的,老妇接生三十年,这十里八村的娃娃,都是我一个接生的,哪有人敢怀疑我的话?”老妇傲然。
“可是,她为何腹痛?”白衣不放心。
“女人家怀孕之后,难免要有个适应的时节,这几日不要下地了,好好的休息。看你们的样子,近日没少奔波,你呀,好好爱好你的娘子吧,不要让她长途颠簸了,瞧,这瓷儿一般的美人。”老妇啧啧称赞。
白衣一时窘极,想阻止老妇,她却仍然唠叨个不停:“富裕人家的女人养尊处优惯了,不像咱们庄户人家的女人,要下地干活的,所以,怀孕的时候,一定要保养好才行。”
“老婆婆,他,他不是我的丈夫。”沐雪无奈地解释,颊生红云。
蓝丝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老婆婆,你看,还有别的事情要注意吗?”白衣打断她的话。
“看看,看看,心急了不是,放心,有什么事,包在我身上,我就住在村东,门前有一株大柳树,好好照看你的娘子吧,至于……”说了一大堆,老妇还是没有忘记酬劳。
白衣将一锭银子放在她的手心:“有劳婆婆。”
“多了,多了,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大爷您多福多寿,多子多孙。”老妇满脸堆笑,一个劲的行李,三步一回头的退出了房间。
“她恐怕这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的银子。”蓝丝慨叹。
白衣笑笑,没有说话,这时,这家主人的娘子已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道谢之后,白衣让蓝丝先用,自己则喂沐雪用餐。
“我自己来。”沐雪不肯,推脱道。
“我来。”白衣坚持着,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回复了从前霸道的个性。
沐雪一怔,抬眼望着白衣,想从他眼中寻找往昔曾熟悉的感觉,但白衣垂下眼眸,很用心的搅着碗里的粥,盛起一勺,吹了吹,放道沐雪的唇边。泪,婆娑而落。
“怎么哭了?”白衣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