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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而不现的鸟

尼·斯拉德科夫

“听是听说过,可从来没有见过。”

三天两头进森林去的人这样说起它,说起这种鸟。

这种鸟是捕鸟场的守望鸟。它的叫声把雷鸟都召唤到捕鸟场来。一听见它叫,雷鸟立即苏醒过来,唱起来,从四面八方飞过来。

森林考察队的人都听说过它,说它是一种个头很小的鸟,但谁也没真见过。怎么样,试试到森林的黑夜里会会它!

这不,我们来到了雷鸟汇集场上。

我们背靠在暖和的松树旁坐着。我们的脚伸进了干枯的苔藓里。松树一边不停地把它的针叶撒下来,一边轻轻摇晃着,像是均匀地呼吸。在森林里坐着,总觉得时间被拖延得很长。我们只好用心跳的次数来计算时间。这难耐的寂静啊,似乎永无尽头了!

不过总算听见了声音,它越传越响,越传越近,听这像海涛般宏阔的声音,此刻已经在我们头顶上滚动了。冰凉的水花泼洒到了我们脸上——这是风……

接着又是久久难耐的沉寂。

当我们忘了数我们的心跳,当我们背后的松树停止了呼吸,忽然传来了轻缓的唧唧声。就是它了!就是我们要找的秘而不现的鸟了!

这说明,夜的寂静已经被这唧唧的鸟鸣声打破了,难耐的时间终于挨到了天明。这看不见的鸟又唧唧啼啭了。我们赶快用麻木的手指按下录音机的按钮,及时捕捉住这神秘鸟儿的鸣叫声——这把夜打碎的鸟鸣声。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片刻完全不足道,但对于我们就很重要。这鸟叫声传来的时刻,森林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抑了一夜的森林里,再没有了夜的沉寂。

松树苏醒了,它轻轻拍了拍我们的背。不知是谁用木棒叩击着松树,笃笃有声。随后,笃笃声就不断传来……

这是鸟聚会的主角睡醒了。这是雷鸟在歌唱。几十甚至成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鸟在森林里繁衍,可为什么只有这雷鸟,这通身黑魆魆的歌手一到春天就从森林的四面八方飞集到这里,麇集到这里,只有它们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来到这里一展它们的歌喉?

同样不可思议的是,几十甚至成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鸟在森林里繁衍,又为什么只有秘而不现的小鸟能把雷鸟从森林四面八方召唤到这个聚会场?

刚刚被唤醒的雷鸟们一唱起来,随即其他的鸟就都唧唧喳喳唱了起来。这不,山鹬一只接一只飞来了。我们看不见它们的身影,只听见它们在空中飞行的忽忽声。在苔藓丛生的地方,一只山鹦鹉狺狺然像小狗似的叫着。在远处,松鸡群咯咯、咯咯地啼鸣。松鸡的啼鸣是很特别的,很怪异的,听它们的啼鸣声,得用我们的整个身心。

小小的鸟儿在松树树枝间飞来飞去。我们想要会面的神秘鸟儿,一会儿在这里出现,一会儿在那里出现。绿得发黑的松树从灰蒙蒙的夜色中渐渐显露出来。天大亮以后,我们把录音机接上电源,准备收录神秘鸟儿的歌声。秘而不现的小鸟的歌声先是从灿烂的阳光中传出来。这样一来,小鸟就再也不是秘而不可见的禽鸟了。

不停飞动的小山雀飞到了我们的录音机旁,它侧斜着它的小眼睛,瞅着我们的录音机,对它大放起歌喉来!它把翅膀打开,对着录音机叫:唧唧唧,录吧,唧唧唧,录吧!

对我们热衷的事,小山雀还挺乐于帮忙的。

但是我们的录音的键还没有按下呢!瞧这雷鸟聚会场的忠实守望者,这秘而不现的小鸟,就这样突然间来到了我们的眼前,我们一下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按下录音键钮,也就没能录下我们期盼已久的歌声!

小山雀白白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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