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宝贝,”比斯穆斯先生说,“不要惹恼了机长,虽然你表现得很勇敢,对吗,机长?这是比斯穆斯家族的特点——勇敢、无畏并且不考虑后果。我告诉过你老亨德里克·范·比斯穆斯在奥里斯卡里被印第安人抓住时的情形没有?印第安人在剥他的头皮时,他拼命地大笑。‘别搔我的痒痒!’他说。他们把他的头皮剥了一半,就放他走了,他回家之后,范·比斯穆斯太太用针给他缝好了。”
可是卡尔每次朝手电筒瞅的时候,他都咧开嘴笑。于是,弗莱迪决定安排堂兄奥古斯塔斯来配合演一出戏。
四只家鼠居住在炉子下面的雪茄盒子里,他们的工作就是饭后打扫厨房的地板,吃掉落在地上的面包屑,把吃不了的东西垒成一个堆,比恩太太好用拖布将它打扫干净。弗莱迪曾与他们商定,通过敲他的椅子横档来发出信号;现在他发出信号了,家鼠们跑出来,在炉子前面的地板上排成一排。
“小家伙!”弗莱迪说着,用手电筒对准卡尔,“你认为这个手电筒不厉害,对吗?好,我给你演示演示。”他用手电筒对准四只家鼠,咔嗒一声将手电筒打开,随即四只家鼠都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弗莱迪从椅子上站起来,把其中一只家鼠抓起来——那是伊尼。他把伊尼拿到桌子上来。“你看见了?他变得没有力气,动弹不得了。”他抓起伊尼的尾巴,没有注意到家鼠瞪了他一眼。随后他把雪茄盒子拖出来,将四只家鼠扔进去,又把盒子推到炉子下面去。“现在,你希望我用‘死亡之光’对准你吗?”他对卡尔说道。
卡尔开始哭起来,接着贝娜也呜呜地哭起来,比斯穆斯太太也跟着加入这个哭哭啼啼的行列里来。比斯穆斯先生赶忙过来安抚他们,当他们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他说道:“机长,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像手电筒的那个东西?如果有多余的,我想买一只。”
在整个过程中,比恩太太什么也没有说,尽管弗莱迪知道她是那么喜欢家鼠。她注视着他,她脸上流露的表情让他难以捉摸,随后她走了出去,把装雪茄的盒子拿进来。“我想你知道这些家鼠都是宠物,机长。”她说,“我想你不会把他们杀死,因为,即使你的脸色有些发青,也掩盖不了你内心善良的一面。我要想法把他们唤醒。”她把雪茄盒子拿到另一间屋去了。
晚饭之后,弗莱迪设法避开其他人,独自回到猪圈,在放化装用品的储藏室里,到处搜寻也没有发现黄色的鞋子,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曾有人来过这里。他坐在布满灰尘的大椅子上在想:“啊呀!又回到自己的家里,多么舒服呀!我要在这儿坐着静静地待一会儿。”可是他坐在这儿还不到五分钟,透过窗子,看见篱笆上有什么在摇曳晃动。通常来说,窗子上堆积的脏物、摇晃不定的玻璃窗把外面的东西都弄得变样了。窗子轻轻地在晃动,使外面物体的形状完全走了样儿,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小东西脚上穿着的鞋的颜色,而且是黄色。“黄色的鞋子!”弗莱迪惊呼起来,随即冲出门外。
他清楚地看见,有一只小动物正裹着黑色的浴巾,穿着黄色的鞋子,朝牧场走去。“喂!你站住!”弗莱迪喊道。那小东西没有回过头来,而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摇摇摆摆地飞快迈出几步,然后他试图从带刺的铁丝下面钻到篱笆的另一边去。他身上裹的覆盖物突然挂在铁丝上,被剐开了。一个白色的身躯露了出来……“卫斯理叔叔!”弗莱迪吃惊地喊道。当然啦,难怪他没有认出来:黄色的鞋子不过是鸭子黄色的大脚板。
卫斯理叔叔跑得并不快。弗莱迪很快就追上了他。他非常生气。“哎呀,别管我,好不好呀?”他嘎嘎嘎地叫道,“我正在忙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容忍像你这样好管闲事又自命不凡的家伙干涉我的事情。”
“哎呀,呸!” 弗莱迪喊道,“你会容忍的,卫斯理。你完全有理由这样做,首先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伪装的?”
“你好像认为,”鸭子说道,“在这个农场上你是唯一能干的侦探。让我告诉你吧,先生,如果我真有心这么做的话……”
“哎呀,当然,当然,”弗莱迪打断了他,“你跟踪我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呀?这样可对你的两个侄女不好呀,她们整天都在猜想你会不会被谋杀了?比斯穆斯先生怎样?他拿了那些珠宝,又把它藏在哪里去了呢?”
在弗莱迪的逼迫下,好一会儿卫斯理叔叔才向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比斯穆斯先生在报纸上看见鸭子抱怨鸭塘里的泥巴流失之后,就主动来找卫斯理叔叔。他们商量了好几次,比斯穆斯先生建议改变小溪的河道。自从比斯穆斯先生感觉出比恩先生不会同意之后,他们就开始偷偷地行动起来。在观察过溪流之后,他们在大树林西边发现了一个低洼地,河床与这里仅隔一个小小的狭长地带。如果穿过这个狭长地带挖一条几码长的壕沟,水就会流入新的河床。用比斯穆斯先生的话来说,这样就会形成一个新的池塘,下面会沉积大量富有营养的泥巴。
“我真不知道这样会把比恩先生的菜园给淹掉,”卫斯理叔叔说,“可是,一旦这么做了,我就毫无办法了。”
一开始,鸭子没有怀疑像比斯穆斯先生这样自私、不诚实的人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劲儿来帮助他。可是当问到自己侄女的珠宝时,他产生了怀疑。“我想,”他有些自负地说,“我不是不具备当侦探的能力。我把自己装扮了一下,这样我几乎就隐匿起来……”
“除了这一双大脚。”弗莱迪说。
“这双脚,”卫斯理叔叔说,“也不是任何人轻易就能认出来的,这也许你知道。”
“你让我到这里来的!”猪儿说。
“有侦查的方法。”卫斯理叔叔说,“用这些方法,像我这样没有经过训练、头脑简单,但爱动脑筋的鸭子也可以教一个职业侦探。嗯,我相信你称自己为密探。”
“我没有这样,”弗莱迪说,“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从那一刻我开始产生怀疑起,”卫斯理叔叔继续说道,“我就开始尾随——我认为用这个字眼儿更准确些——比斯穆斯先生。当他把珠宝挖起来的时候,我就躲在近旁。可是由于你被抓起来了,他乘机逃脱,我就没有看见他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他把那些珠宝拿到什么地方去了?”弗莱迪询问道,“是你叫他把珠宝挖出来,你好把它们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吗?”
“都不是,”卫斯理叔叔回答道,“现在,如果你结束了这个完全未经授权的盘问……”
“没有,”弗莱迪打断他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总这么鬼鬼祟祟,而且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块布,像幽灵一样到处出没?为什么你不回家?我想你是害怕比恩先生责备你把他的菜园给淹了。”
卫斯理叔叔听到这里,勃然大怒,以至于弗莱迪坚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我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鬼鬼祟祟!”他嘎嘎嘎地大声叫道,“在我的一生中,我还没有这样鬼鬼祟祟过!我是在观察比斯穆斯先生的一举一动。我想弄清楚我侄女的珠宝到底藏在哪里,如果我企图要找到别人的财产,那么还可以说我是在‘鬼鬼祟祟’的。”
“好,好,”弗莱迪说,“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没有鬼鬼祟祟的。我必须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敢于去对付像比斯穆斯先生这样的骗子。好啦,卫斯理,如果我不揭穿你的伪装,你就必须替我的装扮保密。你保证如果比斯穆斯先生抓住你的话,你不会告诉他我是谁吧?”
“先生,”鸭子真诚地说道,“你认为我会害怕像比斯穆斯先生那样低级庸俗的人吗?让我告诉你……”
“让我来讲,”树上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还有宽大的翅膀轻轻拍打的声音。老惠布利猛地飞下来,用他的爪子把鸭子抓起来,飞走了。
弗莱迪听见猫头鹰的声音说道:“我要让他暂时不再捣蛋。”
鸭子微弱的嘎嘎声逐渐消失在北边的天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