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弗莱迪睡在卡尔·比斯穆斯住的大卧室里。这间卧室曾经是比恩夫妇居住的。他把门打开,在他上床睡觉之前,家鼠们过来看他。他问他们,比恩太太是用什么办法唤醒他们的。
“什么也没有用,”伊克说,“她只说:‘起来吧,别犯傻了。’于是我们就起来,跑回炉子下面去了。想必你那神奇的‘死亡之光’根本就骗不了她。”
“哦,”弗莱迪说,“哦,我想……”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三只兔子蹦蹦跳跳地进门了。“嘿!”他说,“你们怎么进到这所房子里来的?”
“从后门呀,”23号兔子回答道,“纱门被撑开了,门是半开着的。”
“我们认为可能是老比斯穆斯溜出去时,没关好门,”16号兔子说,“我们觉得应该来问问你,要不要跟踪他。”
“他还在睡觉呢,”伊尼说,“我们刚看到的。他的鼻子上夹了个衣服夹子,还缠着些胶带。我看见他牙齿上套着钢丝套,我还从来没见过谁的鼻子像这样。”
“那个衣服夹子使他发出可怕的鼾声,”奎克说,“昨天晚上把墙上的两幅画都给震下来了,一大罐牛奶也被震得从桌子上滑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这样都没能吵醒他。多么醇香的牛奶啊!”他说着,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舔胡须。
“门是开着的,真奇怪,”弗莱迪说,“比恩夫妇从来不会这样做的。这样,我想如果比斯穆斯出门的话,你们最好多留意一下他。哎,顺便问问,这是谁?”他询问道,用手指着第三只兔子,那兔子比23号和16号都小,却长着一双大耳朵。
“我的大儿子,”23号兔子说,“第84号半。”
“半?”弗莱迪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呀,他是双胞胎之一嘛。”
“那你叫另一个什么呢?”
“嘿!当然叫84号半的双胞兄弟喽。”23号兔子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急事需要叫他们,这样叫起来是不是太长了点儿呢?”弗莱迪问道,“你为什么不叫他们84A和84B呢?”
“其实我叫他们是‘哥哥’和‘弟弟’,”23号兔子说道,“可是我觉得叫他们84A和84B也挺好的。这事儿我回去跟他们的妈妈说说。”
“你为什么带他来呢?”弗莱迪问道,“他从来还没有为公司作过调查呢。”
“大声点儿说,弟弟,”23号说,“你为什么来呀?”
“哦,先生,”84号半兔子说道,“多年来,我爸爸都是你们信赖的私人侦探之一。我想如果──嗯,先生,如果你试用我一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许我还是爸爸的得力助手呢。”
家鼠们咯咯地笑开来。
“想当密探。”伊尼说。
“也许叫‘顺风耳’更恰当些,”伊克说,“我敢说,农场上任何悄悄话都逃脱不了他那双耳朵。”
“好,好!”84号半愤然说道,“你揭我的短,我也回敬你。要我告诉弗莱迪,在进这间房子之前,你和你弟弟私下议论他的事吗?”他模仿伊克尖声细语的声音说道,“‘现在我们将看到大侦探显身手!大骗子!嘿,他竟不能……’”
“别说了!”弗莱迪喊道,“如果你们还想为弗莱迪里克和威金斯侦探所做事的话,那就捺住点儿性子。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帮助你爸爸参与这个案子,过后我要听听他对你工作的评价。”
于是他给他们讲述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说:“首先,我们应该找到老比斯穆斯把珠宝和麦克米尼考小姐的钱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韦伯夫妇进来时,他们正在商量这事儿。他们是从天花板上爬进来的,而不是像家鼠那样从地上溜进来的。他们可以在黑暗中随心所欲地从这间房子爬到另一间房子,不必担心绊到什么东西。
当然,弗莱迪并不知道他们在那儿,直到他们沿着蛛丝落在他的头上时,他才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别的猪都会摇摇头,极力把他们摆脱掉,但是弗莱迪立刻明白他们是谁了。即使他们搔得他痒痒的,他也站着没有动,只是说:“嘿,蜘蛛,不要跺脚了,没必要这样做。”
他感觉从头顶到左脸颊一阵痒痒的,然后韦伯先生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晚上好,弗莱迪。噢,我们也没有什么需要报告的。比斯穆斯家的人相互没有提到珠宝的事。也许比斯穆斯先生没有告诉他太太自己偷珠宝的事,可能害怕她会乞求想戴上那串珍珠项链,而比恩夫妇又会问珠宝是从哪里来的。”
“我倒不在意那一串珍珠项链,”韦伯太太说,“即使我拿了那串项链,也找不着戴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
韦伯先生说道:“你最好去捉苍蝇,老伴儿。实话告诉你吧,弗莱迪,现在的这些苍蝇──他们不再像过去我们年轻的时候那样了,他们的行为举止还不如蜈蚣。以前你还可以与他们签订一份类似的君子协定,他们会在夏天不进屋里来,如果我和我老伴儿捉到本地的苍蝇,我们会把他们都给放了。当然啰,我们在不是特别饿的情况下才会这样,通常我们只吃不熟悉的苍蝇。
“我的天,可是这些苍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养的,他们确实教养太差,在餐桌上爬来爬去,在人们的耳朵边飞来飞去,甚至对苍蝇拍都无所顾忌。你应该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真是一群粗俗不堪的家伙。他们一头撞到蜘蛛网上来,有时我们俩还得合力才能对付得了一只大苍蝇。”
“老实说,弗莱迪,”韦伯太太说,“做这样的工作,我们感觉自己真的老了,有些力不从心。如果我们夜晚偶尔能睡一个好觉,也许情况要好点儿。可是自从有了这呼噜声之后,我们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睡个踏实觉。”
“我想,这呼噜声是很讨厌。”弗莱迪说。
“讨厌死了!”韦伯先生愤愤然说道,“你怎么可以在两个雷鸣声中入睡?一个像龙卷风,一个像地震。我们得把自己牢牢地绑在床上,每次比斯穆斯打呼噜的时候,就好像谁在啪啪地打响鞭似的。”
他们确实为此而感到很恼火,弗莱迪极力想让他们不要生气。但是,弗莱迪只能说他对此也感到很抱歉,在他看来,比恩农场的未来正面临着危险,他们还得继续这么做。
正如弗莱迪所想到的,韦伯夫妇对他一定以为他们想一走了之感到非常气愤。“弗莱迪,在我们看来,”韦伯先生说,“比恩农场的未来寄托在如何摆脱比斯穆斯一家人上了,主要靠你来做这项工作。我们不是说你没有做这项工作,可是你为这个事儿操过心吗?我们为此操碎了心。”
听到这儿,弗莱迪一下变得恼怒起来,说自己一直在积极做这项工作,如果有人认为他们还能更有效地处理这事,那欢迎他们来做。如果弗莱迪确实有什么好主意的话,可能他就不会这样生气了。这件事他本应该告诉韦伯夫妇的,可能他们就不会这样感到不满了。可是目前还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他也为无计可施而烦恼不已。
韦伯夫妇很聪明,他们明白弗莱迪不是冲他们在生气,而是由于拿不出更好的计划来而自寻烦恼。于是他们为刚才错怪了弗莱迪而道歉,随后他也为自己冒火而赔不是。就这样他们彼此相互致歉,客套了好一会儿。
家鼠们感觉有些无聊了,因为,他们只能听见弗莱迪说的话。他们开始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用胳膊肘相互碰碰对方,最后伊尼煞有介事地说道:“哎呀,瞧,我们是多么有礼貌的动物啊!这话一点儿不夸张。”随后奎克说:“对不起,亲爱的堂兄奥古斯塔斯,我是不是踩着你的尾巴了?”堂兄奥古斯塔斯说:“没有呀,真的没有啊!你随便在上面跳来蹦去吧,这是荣幸呀,亲爱的堂兄。”
弗莱迪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好了,今晚没有别的什么事了,你们都要睁大双眼,留点儿心。我们还得找到比斯穆斯藏起来的东西,因为我们不能简单地通过一些办法来赶走他,比如,让他一星期不睡觉,用鬼来吓他,让黄蜂来叮他,或者采用以前用过的办法,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