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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苗家

原来树后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在地。苗家兄弟知道自己人下的都是死手,不会有谁费力绑人,云出岫却要定睛细看,才知道被绑的,居然是万声顺!忙替他解开绑绳。

万声顺又怒又愧,骂道:“狡猾的小丫头,让我抓到你,把你碎尸万段!把你扒皮抽筋!把你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苗园淡淡说道:“那还是等你抓到她再说吧。现在先说说你是怎么叫她抓到的。”万声顺怒道:“呸,她一个小丫头,哪里能抓到我?在我面前过去三个回合也算我无能了!”苗圃惊道:“难道天石门中另有高手?”万声顺道:“不错,是一个中年瘸子,跟在小丫头后面,出其不意,一伸手就把我点了穴道。要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苗圃嗯了一声:“你看出他武功了?他确是天石门的人吗?”万声顺道:“他从我背后动手,我又没长后眼,怎么能看到他武功?小丫头叫他‘师叔’,多半就是天石门的了。”苗圃转头问云出岫:“你知道那小丫头是谁的弟子吗?”云出岫道:“她说话间提到大师伯二师伯和死去的师父,应该是唐国峄夏三爷的弟子。”

苗园冷笑道:“唐国峄已经被四哥一刀削去半边脑袋,还是什么夏三爷?哈哈,缺半边脑袋的夏三爷!”苗圃不理他,沉吟道:“是夏老三的弟子,她哪里又有一个师叔呢?从来天石门中只有‘天石三英’,难道还有个第四英?”又问万声顺:“他们还做了什么?”

万声顺道:“那个小丫头把马院里的马拉出来,全拉走了。还有好十几个人,骑着马走的。小丫头说什么大师伯受伤重,不能骑马,已从小路下山了。那个瘸子跟他们不是一路走的,说是要去斗斗大表哥。乱七八糟说了不少,要紧的就这几句。”苗园急问:“走了有多久了?”万声顺道:“没有半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苗圃脸色一变:“如果真有一条马道直通山下的话,他们这时候已经下山走远了。不好,快通知大哥!”

苗园取出一支信号火箭,点燃了射上天空,散开时是一株绿色小苗。过不多久,苗家老大苗林带子弟赶了过来。除了武功最高的老四苗草未到,长幼共十四个人,围在一起想办法。

苗林听完万声顺的讲述,道:“既然他们都逃往沙漠,咱们也不用分开走了,一起追去就是。咱们的马快,他们受伤的人多,也许能在半路上追到。老四你去牵马,声顺表弟跟着他们走的方向,去找那条马路。”看了云出岫一眼,道:“你跟着声顺吧。”

云出岫点头答应,随着万声顺绕过养马院往后山走去。走不多远,更是一条深谷,进入谷中,只见密树丛生,且有大大小小的石块,纵横交错,挡在路上。万声顺骂道:“真是见了鬼了,这路怎么能走马呢?天石门的人多半是土遁走了,还追个屁!”云出岫左右看看,正在犹疑,苗林已带着众人骑马赶到。

苗圃道:“这里的确不象是马道,是不是另外还有什么密道?大哥,咱们散开看看如何?”苗林犹豫未答,云出岫说道:“这里有些古怪。”

众人随他手指方向一看,原来数株古树,夹一块大石。万声顺道:“有什么古怪?难道天石门的人能搬开这块好几千斤的石头从这里逃走?还是他们会五行搬运之术?”苗园听出他的讽刺之意,放声大笑。云出岫等他笑完才说:“搬走这块大石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们走过之后又把石头搬回来,才真正让人奇怪。可是如果不是搬开这石头走的,马蹄印迹又分明至此而止,却又为何?”

苗园也低头看看马蹄印迹,说道:“会不会是走到这里,看路已无法通行,转别的路走了?”苗林摇头道:“可一路走来,尽是山崖,骑马无法绕到别的路上。如果有什么山洞地道之类,这里土质疏松,不可能有巨大的结构,小山洞马匹又无法通过。如果是弃马逃走,这里就该留有马匹,可一路上连一匹马也没看到。小云子说得有道理,问题就在这块石头上。”

云出岫走上前去,试着推了推那块大石头,不由惊得“咦”了一声,当下用力去推,大石头居然缓缓移开了半尺。

万声顺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上前也推,两人合力,竟将大石头推了开去。原来这石头看似巨大无比,实际只有几百斤重。万声顺叫怪不迭。云出岫道:“多半这石头是中空的。”苗园奇道:“石头还有中空的?”苗圃笑了起来:“从一面挖个洞,把里面慢慢掏掉,再用杠子之类把它翻个个儿,让它空的一面朝下,谁又会想到有大石头里有这样的古怪了?这多半是天石门老早就安排好的逃生秘道,今天可叫咱们给破了!”

果然,推开石块,大树间露出一条略宽的小道。拂开树枝垂条往前再走不远,路就更宽阔了。众人骑上马,一路疾奔,居然一条平坦大路直通下山。直到快到山下,才有条藤枝蔓,挡住去路。万声顺性急,挥刀就要去割。云出岫叫道:“万前辈且慢,这也许是又一道机关。”跳下马来,仔细看了看,抓住一条较粗的藤蔓,缓缓拉动。原来这藤蔓与别的相连,一拉之下,好长的一段便被扯开,隐约可以看出小径中空。苗圃也下马拉动,小径更加明显。再拉扯下去,原来一条路就是被十条互相独立的藤萝掩住了。构思之精巧,连苗林也叹为观止。

苗圃忽道:“天石门的人还是百密一疏,如果这里再加上什么翻板毒箭之类,追的人就更难过去了。”苗林本来正要催马前行,闻言忙止住马,犹豫不决。云出岫道:“不会有别的了,我猜他们设计这些机关只是为了隐藏出路。如果再有机关,只怕附近村民受害。”苗林心想村民受害算什么,这话却说不出口。云出岫见他犹豫,当下催马前行。果然一路并无事故,众人随后下得山来。

苗林看着云出岫:“你很聪明啊,为什么武功很差?”这一句又触动了云出岫的伤心事,但他不愿详谈,只得说道:“是弟子性格愚鲁,学武进展不大。”苗林摇头道:“我看多半是你舅舅死守门户之见,不愿把他阮家剑法教给你。”云出岫被说中心事,只得浩然长叹。苗林道:“那也没什么,我们苗家刀法没有不传外人的规矩,有机会我教你一套苗家刀法好了。”云出岫大喜道谢。

又走了几十里,树林渐渐稀少,终于寸草不生。苗林用手一指:“前面有人影,多半是天石门的,咱们快追上去。若等他们进入沙漠就不好追了。”说着催马就赶。余都众人都不能飞奔而去。

独有云出岫反倒放慢了脚步。他帮助苗家众人寻找来路,只是赞叹天石门设计精奇,一时动了好胜之心。但知道了苗家与天石门有深仇大恨,虽不明底里,却实在不愿参预。加上对阮伊人杀死陈国峰儿子之事,他一直心存抱歉,更不愿出手伤人。好在苗家一众十四人个个武功高强,相比之下他的武功简直不值一哂,也懒得催促于他。

前面的一行十余人也发现了有人追来,越发催马狂奔。怎奈天石门很多年没打过这样大仗,所养的马匹多数不甚精良,加上大部分弟子都身负有伤,这时已是人困马乏,还未进沙漠就被追了上来。眼看渐渐逼近,忽然马队中有一人拨转马头退了出来,大声叫道:“大师兄、方师兄、贺师兄,你们三位随我留下来拒敌,其他人赶快走!”当下四人四骑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四人中除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女,余者三人衣衫皆有血迹淋漓,这少女也穿着一件男子的长袍,很不合身,而且水迹淋漓,多半是为了掩住里面的伤口和血迹。苗林一看,不由哈哈大笑:“凭你们几个,也能拦住我苗家?”回头看一眼:“老七老九留下来对付他们四个,其他人跟我走!”想绕过四人将前面一干人一网打尽。

那高高瘦瘦的少女一提马,拦到苗林面前,大声说道:“你就是苗林吧?”苗林杀人不眨眼,可看着这个年纪幼小却满脸严肃的少女,也不禁好笑,当下笑道:“我就是苗林,你是谁啊?”

少女道:“我是天石门沚湄。苗大爷,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我就是不服气。不如你我打一个赌,你胜了我们束手就擒,我若胜了你可得放我们走。”苗林笑道:“我不跟你打这个赌,反正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了,还打什么赌?”沚湄冷笑道:“我看你是不敢!”苗林哈哈一笑:“不敢就不敢好了。就算我苗老大怕了姑娘了,行不行?”

便在这时,只听连声惨呼,原来说话之间,万声顺等人已经追上前去,天石门这一批十几个人,除了留下断后的四个以外,全被杀死在原地。

饶是沚湄从容镇定,闻声也不禁变色。另外三人都拨马来到沚湄身边,似乎只有跟她在一起,心里才有一点点依靠。

沚湄强自镇定:“苗大爷,你说我的武功,能敌得住你多少招?”苗林想了想:“三十招吧。”沚湄道:“好,我们来打这个赌,如果你在六十招内胜不了我,你就放我们走。好不好?”苗林微一犹豫。他这一役旨在消灭天石门所有的人,不愿因打赌偶然失误而放走一个。但是沚湄已放宽了一倍,要他当众承认六十招内没有必胜把握,可比杀了他还难。沚湄看出他的神情,但道:“那就九十招吧。噢,索性凑个整,一百招好了。一百招内你胜不了我,就没什么话说了吧?”苗林受激不过,怒道:“何用一百招!”跳下马来,举弯刀向沚湄空劈了三刀。

沚湄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跃下马来,却不急着交手,拉着马往旁边走了几步。苗家群英立即拥了过来,各带坐骑围成一个圈子,以防沚湄逃走。沚湄放开马,对天石门一个青年叫道:“大师兄,请你把剑借给我一用。”那人当下拨剑递了给他。

这个人本来是天石门中沚湄一辈子最长的弟子,平日有事也常出头,但当此大变之时,心神已窘,一路上对沚湄言听计从,俨然已拥她为首。

沚湄走向苗林,举剑使一招“五岳朝顶”,是晚辈对长辈动手时礼敬的招数。苗林看她临危不乱,又对她提高几分警惕。当下使一招“分花拂柳”,似实实虚,罩住沚湄全身各处。

好个沚湄,轻剑微扬,刹那间挽了八个剑花,将这一招破解开去。但就这一下,苗林倒松了一口气:“这小丫头虽然功夫不错,可也算不得高手,比我那个外甥女还差一点,怎么就敢跟我打一百招的赌?”于是接连抢攻七招,沚湄破解不及,连连后退。

苗林哈哈一笑:“我这已是留情,要不然第二招就结果了你了,你知不知道?”沚湄不答,看看后退已退到苗家人围成的圈子边上,便向斜里抢出几步,举剑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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