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雨柔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要我,陪,陪葬?”
“对,陪葬!朕说过,这辈子就是死,也要与你同穴而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朕必须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夏凌君阴森笑道,眼底却是浓浓的哀伤。
他不想去理清,他和萧雨柔,以及欧阳清寒之间这段恋情的谁是谁非,他只想要一个完美结局!
他淡然痴笑,心想:他这个完美结局,一定会让萧雨柔大吃一惊,而且不光是眼下。
萧雨柔显然被他的一句“陪葬”给吓得呆住。
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浑身微微颤抖着,痴痴地往后退,“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她还以为,夏凌君对她说了那么多话,是因为他已经可以放开她,已经可以放开一切了!真没想到……
她真是太天真,夏凌君是什么人,他这一辈子,对什么事情放过手?
陪葬,这哪是陪葬,简直就是殉葬!可是,夏凌君决定的事情,她又有几回改变过?
“为什么不能,柔儿?”夏凌君温柔地看着她,“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你是喜欢朕的,你夹在朕和欧阳清寒之间,无法决择,也是很痛苦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们一起走,竟是省去不少烦恼。”
萧雨柔只是愣愣地听他说着,脸色灰白,神色木讷。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陪葬。”直到夏凌君派人将她送回寝宫,她一直在想这两个字。
这天夜里,细雨转成了大雨,雨声让她无不安眠,恶梦连连。梦里,全是黑暗的墓穴,她被绑在黑暗的墓穴里,无法孤魂野鬼朝她走来……
“啊……”萧雨柔大声惨叫,猛然从床上坐起来,额上早已冷汗连连。
她微微定了定神,抬头望向窗外,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一个宫女急切的声音:“贵妃娘娘,皇上,皇上驾崩了!”
萧雨柔一惊,急忙下床,飞奔到门口,将门打开,一脸惊慌地问那宫女:“你说什么?”
“娘娘,皇上驾崩,临终遗言要您陪,陪葬,四爷托奴婢告诉你,让你赶紧走……”
这宫女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个愤慨的声音:“大胆奴婢,竟想放走殉葬宫妃,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斩首!”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夏子恒。
当看到来人是夏子恒,萧雨柔的心微微放了几分,她冲夏子恒喊道:“子恒,你救救姨妃,姨妃不能陪葬……”
“对不住了,姨妃。”夏子恒冷声打断她的话,“父皇遗旨,儿臣不得不遵,还请姨妃这就上路,别让父皇等太久。”
他说完,命身边近侍端上一杯毒酒。
这是夏凌君亲自调配的毒,据说是无药可解,见血封喉,他临终千咛万嘱,一定要用这杯酒,毒死萧雨柔。
萧雨柔无奈地接过毒酒,怜惜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子恒,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父皇遗旨,儿臣不得不遵。”夏子恒还是那句话。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今天,你还会让我喝下这杯毒酒吗?”
“我的母亲是赵皇后,姨妃,请你不要说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回答我!”萧雨柔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无惧,却有痛。
“自古忠孝两难全。为了对父皇尽忠,纵然你是我的亲生母亲,这份孝,我也无法去尽!”
“好,很好,真不愧是夏凌君的儿子。”萧雨柔苦笑,“我杯酒,我了喝!”
她说完,绝望地仰头,喝下那杯毒酒。当那辛辣中带着一丝苦涩的液体滑过她的喉间时,她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失,一颗硕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沿着她的脸夹,滚落下来。
随即,萧雨柔只觉得一阵晕眩,暗红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她痛苦的闭上双眸,缓缓倾倒在地……
“娘……”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夏子建发疯一般的冲了进来,不顾院中的太子,只奔到萧雨柔面前,痛苦地伏在她的身边,失声痛哭。
“娘,你醒醒啊,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娘你不能死啊……”
他悲声痛哭,绝望凄凉的哭声,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更加悲凉。
可是,没有人去管他,甚至是他的大哥,也没空理会他。萧雨柔的尸体被抬走后,夏子建依然跪在寝室前,任何大雨混合着他脸上的泪水,无休止的落下。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突然发疯一样爬起来,又端端正正地跪在寝殿正前方,郑重地叩首三下,悲痛的声音里带着决然,“娘,你等着,总有一天,我回让所有害死你的人,付出代价!”
七天后,一个白衣少年,挎着一个极其普通的蓝布包袱,脚步缓慢地出了北城门,孤身一人,的朝西北方而去。与此同时,正南方向,护送皇帝灵枢的禁卫军,也正浩浩荡荡地向远在南方旧都走去。
那里,有些夏凌君早已准备好的墓地,懿陵。他答应过赵诗韵,一定会到这里来陪她,他是君王,金口玉言,绝不能反悔。更何况,赵诗韵是因他而死,她那么爱他,爱得义无反顾,甚至爱到卑微,他已经让她在懿陵等了十几年,如今也该到陪她的时候了。
两车马车一前一后,前面一辆上,载放的正是夏凌君的灵枢,黑漆的木棺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驾云飞龙,而后面一辆马车上的棺材略小些,装饰也简单了不少,不用说,这具棺材里载着的,便是萧雨柔。
可是,这真是萧雨柔的灵枢?如果是真的,那么此刻,站在浪山半山腰上的人,披着云锦缝制的披风,怔怔遥望着护送灵柩的队伍的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