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柔站在半上腰上,秋风将她的发丝吹得零乱。三天前,当她从棺材中醒过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藏在她衣裳里的一封信。
那是夏凌君的亲笔信。信中写道:“柔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朕早就在黄泉路上了。朕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朕伤心,毕竟,朕和你开了个大玩笑,你一定气坏了。可是,请原谅朕这么做,因为,朕也不逼不得己。你我都知道,子恒,他是私生子。而这个事实如果泄露出去,子恒很可能就要失去太子之位。所以,朕思前想后,只有你的死,才能永远将子恒是私生子的事情掩埋。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朕是真心想成全你和欧阳清寒。朕走了以后,你不论是成了太后还是太妃,都不能再与欧阳清寒接触,一旦接触,被人发现,后果便如你所说:万劫不复。你只有一死,才能永远离开皇宫,摆拖皇宫,也才能永远安心地和欧阳清寒相守。
为了这两个目的,朕亲自配制了假死的毒药,等你醒过的时候,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不,你是死了,活着的人,只有上官语凤。祝你,幸福!
她看完这封信后不多时,便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即,有人将棺材抬起,他们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原本已经被钉死的棺材,竟从底部显出了一方形洞口,她于是从那里出来,在那些人的带领下,顺利走出了皇宫,出了城,暂时安身在洛州城外浪山脚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回到洛州的欧阳清寒突然之间又回幽州去了,出宫后,她本想立即赶去幽州,但她最终还是留下来,送夏凌君这最后一程。
她对夏凌君那份说不清是爱是恨的感情,随着夏凌君的死,彻底的消散,此时的她,心静如水。
看着渐渐远去的送葬队伍消失后,上官语凤脚步沉缓地下了山,她将要踏上北去的道路,去寻找欧阳清寒。
她站在山下,久久回望着阳光下的洛州城,洛州依然美如二十多年前,可是,旧景依然在,物是人已非。知道此番一走,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回来,突然间有了些留恋,留恋这里的繁华至极,留恋这里的山青水秀。
“夫人,咱们每天都来爬山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让老爷知道?”一个少女的声音突然传入萧雨柔耳中,她回头,便看见一个妇人带着一名丫环,正朝她走来。
看到那妇人,她愣住了,那妇人却也愣住。
夏雪晴?萧雨柔有些吃惊地转过身去,怎么会是她?
子恒已经登基,天姿就是皇妃,而这个夏雪晴,自然也就成了皇帝的岳母,进宫见驾的机会自然很多,如果她看见她,再回禀皇上,那她岂不是走不掉了?
萧雨柔胆战心惊地想着,但夏雪晴竟好似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边走边笑着对那丫环说道:“这是夫人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丫环好奇地问道。
“一个可以让我回家的秘密。”
“回家的秘密?”
“是的,回到家乡的秘密……”夏雪晴依旧笑着说道。
她们主仆边走边说,直到消失在萧雨柔的目光里。
她没有心思去理会夏雪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担心夏雪晴会把她没有死的消息告诉子恒,于是,她不再犹豫,加快了步伐,向北而去。
“萧贵妃没有死?”承天殿里,夏子恒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岳父之一——王安。
“千真万确,臣的内人在浪山下亲眼看见萧贵妃北上而去。”王安语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件事情是夏雪晴告诉他,她说她在浪山下看到萧雨柔,并要他一定要将此事告诉皇上。
对此,王安很不解,萧雨柔死里逃了生,夏雪晴为什么却要告发她?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王安当然不会知道,夏雪晴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复仇。当年,为了保住萧然,欧阳清寒用林超然顶替了萧然送到边关,让他死于夏凌君之手。这个仇,夏雪晴刻印在心里近二十年,她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如今得到这个消息,她又岂能放弃!
王安不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愿意做这件事情,但是夏雪晴威胁他,如果他不去跟皇上说,她就离开那个家,再也不回来。
年近半百的王安,当然不愿,也不能在这把年纪,舍掉和自己生活近二十年的夫人。为了自己家庭的完整,只有向皇上告发萧雨柔。
夏子恒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一个装进棺材的人,居然还活着!
他沉默许久,突然猛然抬头,问王安道:“爱卿以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这……”王安愣住,他没想到皇帝会这么问,略迟疑了一下,才大着胆子说道:“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追究,也免得被天下人知道……”
“一派胡言!”夏子恒怒声打断他的话,“殉葬宫妃出逃,这对先帝是多大的耻辱,你竟然说出不要追究的话!”
“臣知罪,臣只是以为……”
“行了!”夏子恒收敛怒意,“你退下吧!”
“是,皇上。”王安只得恭敬退下,心中暗自为萧雨柔祈祷着,希望她不要被朝廷的官兵找到,因为按照皇家的规矩,凡是殉葬的宫妃,是绝不能活着的。萧雨柔一旦被找到,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王安的祈祷没有发挥半点作用,仅仅一天的功夫,萧雨柔便被抓回京城。当她被侍卫强押着,跪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的时候,初春的季节,天空里却是电闪雷鸣。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曾经听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生母跪子,天打雷劈。
难道,这个传说,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