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武器!我需要能够威胁到武装直升机的武器!
我在心里呐喊着:“我要武器……”
直升机上70毫米直径的火箭弹接二连三地发射,以木头和茅草为主要材料的房子便接二连三地爆炸燃烧起来。
红色的火焰、黑色的浓烟、燃烧着的木头、浸了鲜血的泥土、破碎了的残肢、撕开了的血肉、断裂了的骨骼都在空中纷飞着……
嘶喊声、呼救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直升机正在进行地毯式轰炸,这是屠杀,赤裸裸地屠杀,以现代文明制造的强大的杀戮机器正在对土著村民们进行高效地屠杀。
村民们四散逃窜,有的躲进还未被火箭弹击中的茅屋里,有的则迅速向远处狂奔。有的血性汉子不逃不避,赤(果)着黑黝黝的胸膛,站在高处抬头挽起硬弓,向半空中的钢铁怪物射出了一箭又一箭,直到健壮的身体被速射机枪的大口径子弹撕成碎片。
有妇女把自己的孩子护在怀中,挡在身下,闭上眼睛,平静地向着她们的神灵祈祷着,之后与孩子们一起消失在火箭弹爆炸的火光里。
有老人用土著语言嘶喊着,怒骂着,用力把手中的拐杖砰砰地戳着染血的地面,嘴里用最严厉的话语诅咒着杀戮他们的人。直升机击碎了逃到远方的人体,盘旋着飞至老人上空。老人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拐杖向半空中掷去,然而拐杖刚刚离手就被速射机枪撕成了碎片。一连串的机枪子弹撕碎拐杖后,紧接着就把老人的身体击成一片血雾。
很快,在直升机驾驶员的眼里,活着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他在空中轻松的转向,把黑洞洞的速射机枪口和蜂窝一样的火箭弹发射巢对准了我。
难以阻止杀戮的无力感使我愈加的愤怒,队友们和村民们血肉横飞的场景让我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大声咆哮着:“我、要、武、器……”
我咆哮的声音一字一顿,盖过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抖。
但直升机不为所动,我的瞳孔中映出了火箭弹发射巢上闪出的火光,一枚火箭弹以每秒三百多米的速度离开了发射巢,在空中飞行着,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我就会和队友们一样在火箭弹爆炸的火焰中蒸发消失。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枷锁破碎了,我的心里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封锁,在这一瞬间,时间好像突然静止了,我的眼前充满了金黄色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金黄色,到处都是无边无际的光,我感受到无穷无尽的能量,像是身处能量的海洋,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向空中伸出了我的右手,高喊了一声:“煌!”
我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更加刺目的强光,它在一瞬间展开成了一把比我的身形还要高大的宽刃大剑,剑身上燃烧着挥之不去的金色烈焰,把整把大剑缠绕着。我紧紧地握住了剑柄,立刻从剑身上传来了熟悉的感觉,真的好熟悉啊,我感觉到这把名叫煌的大剑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我手臂的延伸,好像我曾经亿万次地挥动过它一样。
金色的世界消失了,原本停了下来的时间也开始了流逝。我看到了火箭弹正在空中向我飞行,看到了直升机驾驶员冷酷的表情。他一定是在想:“一切就要结束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冷冷的微笑。
想要结束吗?好啊,就让我来结束了你吧!我似乎有了掌控一切的感觉,似乎我能够做到一切我想要做到的事情。
我提着大剑跳了起来,居然跳起了几十米高,火箭弹从我身下飞过。我在半空中俯视着侵袭者直升机,心中有了展翅飞翔的愿望。
“我要飞翔!”我高喊了一声!随着我的意志所想,我的背后突然展开了一对金黄色的光之羽翼,其中的每一根羽毛都由金黄色的光芒组成,似乎把无数恒星摘下来点缀在了其中。整个羽翼明亮而耀眼,挥动间在半空中洒下无数星星点点般飘逸的金芒。
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现在感觉到自己无比强大,我握着那把像是在熊熊燃烧一样的大剑,向侵袭者直升机怒斩下去。
直升机驾驶员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团金色的火焰燃烧着出现在眼前。
一个大火球在空中爆开,侵袭者的油箱爆炸,机身直接在空中解体,燃烧着的零部件下雨一样噼里啪啦掉落了一地,和那些被它杀死的人们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我提着手中的煌,闪动着金色的羽翼,停在半空,俯视着大地。
整个村落一片焦土。被火箭弹击中的房屋还在冒着滚滚浓烟,除了我,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了。
死了,都死了。
村落里的村民们全都死在了直升机的火箭和速射机枪下。
我的队友也全都死在了直升机手里。
直升机毁在了我手里。
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是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大剑?
我为什么能用金黄色的羽翼在空中飞翔?
我是谁?
我失去的记忆里有什么?
我看着手中这把大剑,想着这些问题,突然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金黄色羽翼和大剑瞬间消失了,我像断了翅膀的小鸟一样噗通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我的身体似乎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从几十米高空坠落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我爬了起来,看了看肩膀上的BSAA徽章,伸手扯掉了它。我想,我不再是BSAA的成员了。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很快就会有轰炸机飞来投掷低空燃烧弹。
我要去哪里呢?我没有头绪,但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我向没有留下遗体的队友们默哀了一分钟后,迅速离开了这个遍地尸骸、硝烟弥漫的地方。
我在世界游历。
我在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高空俯瞰;
我在大堡礁的海水中看珊瑚;
我在佛罗里达棕榈海滩晒太阳;
我在新西兰南岛划船;
我在好望角喝酒;
我在拉斯维加斯赌钱;
我在阿姆利则金庙朝拜;
我在洛基山脉垂钓蹲鱼;
我在墨尔本跳起曳步舞;
我在澳大利亚眺望艾尔斯石山;
……
世界很大,我一直在游历。
BSAA根据我的护照找到过我,我用名叫煌的大剑和他们进行了友好而亲切地交流,很遗憾,在交流过程中我不小心毁掉了他们的一些装甲车辆。
如此几次之后,我们双方很有默契地达成了不用写在纸上的协议,互不干涉,老死不相往来。
然后我又走了很多地方,我很迷茫,我不知道我加入BSAA前的生活,我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甚至我不知道我现在生活的意义,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后来,在一个古老的修道院里,我遇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神父。他的年龄很大,但是眼睛却依然明亮。
他反反复复地观察了我很久,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却不肯对我说。我便每天在跟他身边,和他一起劳作、和他一起祷告、和他一起用餐,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他终于开口了。
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说:“荆棘里不会摘到葡萄,草丛里不会摘到无花果,树如何,果也必如何。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由上帝创造,我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能够感受到他的灵魂气息,不论是鲜明的还是暗淡的。可是,孩子,请原谅我这么说,我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上帝留下的痕迹,我只能感受到一团金黄色的光芒……
孩子,你就站在巴别塔的塔顶,可是你却并没有上帝创造出的灵魂……”
“没有灵魂我为什么还能活着?那我现在算是什么?”
“你的身体属于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类,但你的思想却是被人制造出来的。那些人啊,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啊……”
他们制造了你的灵魂,但却没有给你上帝的荣光来指引,你越是强大,就越容易和人类对立。”
老神父的话如同在我耳边敲响了铜钟,震的我头皮发麻。我居然只是个被人制造出来的意识,那我现在算什么?我是人类吗?我不由得呢喃出声。
老神父怜悯地看着快要发狂的我,在胸前划着十字。他睿智的声音响起,像涓涓细流一样。
“你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那你就是什么。你自己希望自己是什么?那你就是什么。”他伸开双臂,和我拥抱,我感受到他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对立和歧视,心情慢慢平静了一些。
“你认为自己是人,你就是人。”老神父坚定地说着。
“我觉得,你不但是人类的一员,你还应该是一名骑士一样正直的人。”
我重复着他的话,“我应该是一名骑士一样正直的人”,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老神父慈祥地看着我,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我说:“我是一名骑士!”
“没错,相信我,你是一名在光中诞生的骑士。不过,我的孩子,你太年轻,太年轻了,很容易走上错误的道路,你需要像和你一样大的孩子们一样,接受学校的教育,严格要求自己的品德,和那些孩子们一起慢慢成长。”
离开修道院的时候,我已经是一身轻松。
我是一名人类的骑士。我认为是,那么我就是。
我在游历中来到了世界的东方,找到了一所学校,我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式的名字,严子默。
我要像骑士一样,善待弱小者、对抗强暴者、抗击一切错误、为无力战斗的人战斗!
我要像骑士一样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去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我,就是没有在册的骑士,我叫严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