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所言极是,微臣告退。”爹站起身来,退出了寒天宫。我见是李若寒进来了,便止住了哭泣,重新闭上双眼,默不作声。
“月儿!”猛然被李若寒拉起我的手,耳畔传来他微微带着些许怒意的话语,“为什么想要离开朕?!为什么?!”
“若寒,你在说什么?你是当朝的皇上,月儿怎么会敢要离开你呢?”我睁开有些红红的双眼,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泪痕还在脸上,而面对他的面容却是如此的平静,眼神之中毫无波澜,李若寒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我的手,口中逼问道:“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在朕面前露出你的真性情?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向朕撒娇?为什么你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肯依赖朕?你若是想要什么东西,朕无论如何都会把它取来送给你,你若是受了欺负,心里面觉得生气,朕可以下令将霞德妃一家满门抄斩……但是你……你为何从来都不肯求朕呢?难道……在你的心里面,就真的对朕这样的不屑一顾?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朕么?!”
什么,若寒,你是在问我,有没有,爱过……你么?
“若寒,你想太多了。你是皇上,月儿是你的妃子,月儿当然爱你了,除了你,月儿还能爱谁呢?”我笑了笑,仿佛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理所当然、并不值得讨论的小问题。
“月儿,你笑了,真美,但是那笑意,为何不达眼底?为什么在朕面前,你总是这样不开心呢?你告诉朕,朕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开心起来?朕到底要怎样做,你才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朕身边呢?”李若寒的手,滑过我的眉眼,我的脸颊,落在我的肩膀上,他轻轻地俯在我身上,情不自禁地开始轻吻和吮吸着我的脖颈道,双手不安份地开始解着我胸前的衣带和衣扣。“月儿……你知道吗,你是朕……最爱的女人……朕此生此世,都要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的伤害了……月儿,答应朕,永远留在朕的身边罢,做朕的皇后,好么?”
我目无表情地任由他的双手解开我的衣裳,仿佛他的承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头被投进了湖里,除了惹出一纹小小的几乎是看不见的波澜之外,便再也无其它。
“月儿,谢主隆恩。”皇后就皇后罢,反正,皇后亦或是皇贵妃,对于我来说,除了一个称呼之外,有什么不同么?他爱怎么叫便怎么叫罢。
“月儿……我的月儿……我的皇后……”李若寒口中呢喃道,手滑落到我的腰际,正欲解开我的轻纱罗裙,我毫不留情地叫了出来,当头给他泼下一盆冷水:“啊……不要!若寒,你弄痛我了!月儿……月儿的膝盖上还有伤……实在是不能……”
身上的滚烫的躯体顿时变得僵硬了起来,李若寒停下了他的动作,艰难地隐忍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火热欲望。他从我身上退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一边帮我重新系好胸前的衣带结扣,拉过一旁的薄丝被严严实实地盖在我身上,伸手细心地掖了掖被角,口中一边说道:“月儿……对不起……是朕又疏忽了你的感受……你放心,朕今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安心地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想吧!”
“可是,若寒!”我挣扎着要起来,“月儿不能这样,这里是寒天宫,是你的寝宫,月儿只是妃子,怎么能一夜宿在皇上的寝宫里面,这可是于理不合之事!还请若寒遣人把月儿移回奉月宫去罢。”
“月儿,你真的被这后宫里面的那些繁琐无聊的规矩吓坏了么?别怕,别管那些无聊的东西!再说,你现在已经是朕钦点的皇后了,还怕这些作什么?”李若寒轻轻地把我按回床上,在我的额头之上印下一吻。
“我……”
“乖,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朕答应你,明天一早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好么?”伸手把我的一小缕散落的发丝别回脑后,李若寒放下淡黄色的床帘,恋恋不舍地望着我,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还是走开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没有问他的,那就是,今晚我睡了他的龙床,那他睡哪里?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问题非常地荒谬可笑。李若寒他是皇帝,后宫有三宫六院,有的是美人等着他临幸,有的是温柔乡让他流连,怎么会……没有地方睡觉?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只听得李若寒在重重的帘帐之外,压低了声音在说些什么,我用真气凝聚双耳,却听到了他低声对一个随侍的小太监道:“小德子,帮朕把御书房的那些还没有批阅完的公文奏章,拿过来寒天宫这儿罢。”
“这,皇上,夜已深了,您是不是应该去后宫歇下了?”那被唤作小德子的小太监建议道。
“不了,朕还要守着皇后她,快去吧。”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皇后?李若寒他,真的是当我为皇后,当我为妻子了吗?
立一个杀手作皇后,李若寒此举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呢……我摇了摇乱得像一团糨糊的脑袋,浅浅地睡了过去。
这睡眠,终究是太浅了,极不安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面是放不下的,但是仔细地思量来思量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我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开帘帐,把脚伸进床边搁着的凤纹绣花鞋中,瞥见了一旁的水漏记时器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卯时过一刻(注:卯时,指凌晨5点钟到早上7点钟)。就快要天亮了呢!
膝盖上的伤口,包扎在厚厚的膏药以及纱布之下,似乎已经不怎么疼痛了,只是还有一些小小的刺痒罢了。我莲步轻移,拨开重重的穸菱纱帘,却赫然发现李若寒趴在一张书案上,已劳累得沉沉地睡去,一旁的公文案牍,堆积成小山似的。
帝王的工作,真的那么忙碌、那么操劳的么?说实在的,我很感兴趣,他每天都是在做些什么事情的。于是,随手把一件搭在一旁的外袍轻轻地披到李若寒的身上之后,我蹑手蹑脚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已经睡去了的李若寒身边,文案上有两沓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公文,应该一沓是已经批阅过,一沓还是没来得及批阅的。
我从中随意地抽出一本细细的明黄色奏章来,打开一看,却是一篇可笑的歌功颂德的赞文,其大致意思为“由于当今皇上如何如何的勤政爱民,是为天乾王朝史上的一代明君,所以这天乾王朝的百姓现在是如何如何的安居乐业……因此天降祥瑞,在某某某地方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长虹贯日的异常天象,这正昭示着我天乾王朝将会变得如何如何地更加繁荣富强”之类。
我心中不禁轻蔑地一笑,这种话,写在一张普通的白纸上我还嫌它白白地污染了一张纸呢,这人居然好意思把它写在奏章之上,真是服了他!虽然按照唯物辨证法的联系观来看,任何事物都处在一定的联系之中,世界是一个普遍联系的整体,但是长虹贯日等的自然现象,与一个国家的国运,是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联系的。这种荒唐的谬论,是典型的没有充分认识事物的客观实在性以及规律的客观本质的表现。一个帝王的的时间和精力,不应该是用来浪费在这种无稽之谈的事情上面的。
我提起搁在一旁的御笔,正打算毫不客气地往那奏章上面龙飞凤舞地批上“一派胡言”四个大字,但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从一旁另外抽出一张白纸来,编了个编号,开始写下我的意见来。若寒,既然你那么忙、那么累,还要抽出时间来顾我,那我,权当是回报,同样也帮帮你罢。
一沓公文在我高效率工作下,不到一个小时,很快就已经批阅完毕。我吹了吹自己最后写下的“为百姓服务是朝廷的宗旨,对百姓负责是朝廷工作的基本原则,要树立求真务实的办公作风。”这一页的总结性文字,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心想这封建社会毕竟也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经阶段,怎么会比得上资本主义社会以及社会主义社会?但还是把最后一张纸张压在了我写的那一沓纸张的最下面,然后把它们小心翼翼地压在了那一沓奏章之下,再把它们原封未动地放回了原处。
算算时间,快七点了,我放下笔,站起身来,正准备推门走出去,谁知刚一打开房门,就被两个轮班的侍卫客气地挡住,不卑不亢地问道:“卑职参见月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敢问娘娘,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