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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割断白云稻正青

一个人的价值,应当看他贡献什么,而不应当看他取得什么。

几分耕耘,几分收获。

辛勤耕耘在杂交水稻王国里的袁隆平,历经17个寒暑,终于迎来了又一个金色收成。

1981年6月6日,国家科委、国家农委在首都北京联合召开授奖大会,授予籼型杂交水稻科研协作组特等发明奖,袁隆平代表协作组走上领奖台,从国家副总理手中接过奖状、奖章和10万元巨额奖金。

年轻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已过“而立”之年,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表达对农业科技人员真诚的祝福。作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分颁发的第一个特等发明奖的领奖人,袁隆平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他想了许许多多。

他在想,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

1953年,从大学毕业,服从国家分配,不讲条件,在偏僻的山区一干就是17年。这其间,不甘寂寞,在教学中开展科研,有寻找希望的劳苦,有捍卫尊严的抗争,有发现“野败”的惊喜,有良种育成的欣慰,有天涯海角的思念,有远涉重洋的勤勉,有正视人生的庄严。

他在想,农业科技大有可为。

我们国家人多地少,科学技术不甚发达,农民并未得到温饱,需要用技术换产量,填补各项空白。农民辛苦,农业科技人员也不轻松,常听一首民谣:远看像个讨饭的,近看像个烧炭的,仔细一打听,还是农科站的。农业科技人员工作条件是差一些,可是,离开泥土,离开田野,离开风风雨雨有什么出息,有什么作为,人们不能靠“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活着。

他在想,通力协作才能出生产力。

近些年,会上会下,国内国外,美誉赞扬称颂之声不绝于耳。他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如此浩繁巨大的生物工程,有时一个人确实无能为力,需要支持,需要帮助,需要众志成城。没有家庭的支持,没有单位的支持,没有同行的协助,没有朋友的帮助,杂交水稻育不出来,推广不开,协作才有生产力。

他在想,行百里半九十。

就在今天的大会会场,台上坐着国家副主席、有关部委负责人,还有自己尊敬的科技界前辈周培源、金善宝、钱学森等人。比起他们,自愧不如。杂交水稻研究是取得突破性进展,但还不尽善尽美。面前还有巨大的未被认识的领域,就是耗尽毕生心血,也不能解决诸多疑难。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

领导人的讲话声,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使他无法继续想下去。他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会场。按照会议的顺序,轮到他代表协助组讲话了。他整理一下衣服,态度从容地走上主席台,走到讲桌后,表示“把荣誉当动力,攀登新的高峰”的决心,他说:

“杂交水稻虽然已经成功地应用于生产,但它还有缺点,还有很大潜力,需要继续努力去改进和完善,特别是在选育强优势的早稻、发掘更好的不育细胞质源、提高制种产量和基础理论研究方面要下更多的工夫。”

三句话不离本行。他没有更多的政治术语,只表明一个思想,杂交水稻还要更上一层楼!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1981年6月7日,他和往常一样,起床后到庭院中活动活动。首都用宁静和祥和接待了他。见到葱绿的草木,盛开的鲜花,感到植物十分忠实于季节,就是一株不知名的小草,到了秋天,也要结几籽粒,把希望留给人间。正在漫步之中,听到新闻联播:

昨天,国家科委、国家农委联合召开授奖大会,授予籼型杂交水稻科研协作组特等发明奖。农学家袁隆平代表杂交水稻全体发明人表示:要把荣誉当动力,攀登新的高峰。

今天,《人民日报》发表社论《争当攀登科学技术高峰的勇士》,社论中指出:

“我们的科技人员对祖国怀着深沉的爱,对我们党抱有坚定的信念,在那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仍然发扬主人翁的责任感,埋头苦干,坚持科学研究,像袁隆平等同志,从未间断艰苦的努力,终于育成了杂交水稻。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开展水稻杂种优势利用研究,都没有取得成功。我国首先育成和推广,再次说明我们的科技人员具有很高的聪明才智、远大抱负和创造力。”

听到这里,周围的几个人连声附和:

“这种评价中肯,实事求是!”

“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社会才有希望。”

“解决吃饭问题,不简单!”

就要离开北京了,袁隆平站在宾馆的窗口,望着栉比鳞次的高楼,马路上穿梭往来的车辆,来去匆匆的人流,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情,一切又重归于正常,应该好好地搞经济建设了。他对自己的出生地,充满更多的期待。

他回到长沙,回到省科院,一五一十地传达了会议盛况,还当众宣读了《国务院给全国籼型杂交水稻研究协作组的贺电》。贺电全文是:

“籼型杂交水稻是一项重大发明。它丰富了水稻育种的理论和实践,育成了优良品种。”在有关部门和省、市、自治区的领导下,大力协作、密切配合,已大面积推广,促进了我国水稻大幅度增产。为此,特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参加这项发明、推广这项成果和参与组织领导工作的科技人员、农民、干部致以热烈的祝贺。

籼型杂交水稻的育成和推广,有力地表明科学技术成果一旦运用于生产建设,能够产生多么巨大的经济效益。发展农业生产,一靠政策,二靠科学。殷切期望广大农业科技工作者再接再厉,继续奋进,为发展我国农业生产做出更大的贡献。

宣读完贺电,袁隆平意味深长地说了两句话:

“贺电最后几句很重要,更好良种请看下一个!”

言必信,行必果。1973—1985年,他和助手共育成威优6号、威优64、威优49和威优35等多类型、多熟期相互配套的强优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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