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晶石莲花。”沈绪指了指悬崖边上的花。
那还只是个花骨朵,翠色的叶,在雪白的积雪格外显眼,周身闪耀着淡淡的光晕。
“走吧。”沈绪率先走进山洞。
山洞内,显然是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那通体透明的冰棺。
“这是我事先叫人,打理好的。”不待她发问,沈绪便开口。
将萧烨羽放入冰棺,二人退出山洞。
“退后。”沈绪淡淡说了声。
运功,将洞口封住,一阵人影翻飞,便看到整个山洞四周,隐隐闪耀着,幽蓝幽紫的光芒。望向运功布阵的沈绪,若是习得他的武功,这便是她报仇的第一步。
“咳——”沈绪布好阵,落地,一阵轻咳。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外公——”萧轻羽惊呼扶住。
沈绪,微一扬手:“不碍事,只是长年不曾这般动用内力,一时不适。”
萧轻羽默然不语。
回到鬼谷岭,沈绪依旧是每日采药,对萧家的事,只字不问。
“外公,我要学武。”萧轻羽定定望向白发老者。
沈绪望向倔强的小脸:“你要报仇?”
“对。”萧轻羽一脸坚定。
“纵然你学了武,这霁月也是君家天下,你有什么力量与天相斗?”沈绪淡然开口。他已经风烛残年,没有那么多的心力来理会这些恩怨情仇。
萧轻羽攸地跪地:“请外公成全,如此灭门血仇,轻羽岂可这般苟且偷生,让仇人逍遥法外。霁月不姓君,他能让它成为君家天下,我也能让它易主!”倔强的脸一脸坚定。她活着只为报仇,若让她这般安生,她也一生不安。天命吗?让她两世孤苦,那她就与天斗。她不信天命,她只信自己……
沈绪微微叹息:“虽然我现在救了你,但你现在只有五年的寿命,若是不好好医治,五年之后……”
“五年足够,就算会死,我也要用这五年,报仇雪恨。若不能报此血仇,纵然拥有百年寿命,轻羽也难安枕,请外公成全。”五年足够她筹备一切。她不怕死,就是不甘心,让霁月落入君家手中,她不死,她便倾尽所有,让这霁月易主。
君家,便是她萧轻羽的仇敌,见必诛之。
那倔强的神色,与当年沈慕秋当年如出一辙。
“若是你要学,学成之后,从此与我再无半份瓜葛,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与我再无半分关系,你也要学?”沈绪冷冷望向那倔强的小脸。
“要。”
沈绪叹息离去,慕秋啊慕秋,你这女儿,竟与你一样倔强,你已经……,难道要她也落得与你的下场吗?
纵然万分不愿,他不得不教,若他不教,她定会出谷,另觅他路。
活了大半辈子,她的那点心思,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她是打定了心思,要报仇,既然无法阻止,他就尽力相助吧。只是自己连日来为二人输送内力续命,现在……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因为本来拥有着萧烨羽的功力,练起功来,萧轻羽又异常勤奋,一年,便将沈绪的毕生绝技学得。
鬼谷山巅,绝美而轻灵的紫色身影,褪去稚气,剑舞风起,身影纷飞,腰际玉佩附着的紫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剑气过处,草木皆伤。手中的琉璃剑,便是江湖中,人人争抢的神泣,当年沈慕秋便是凭得这神泣,立足于江湖。而如今这剑,又辗转来到她的手中。收起剑,站在山头,望向远方的云天浩渺,唇角扬起一抹笑,绝美的笑,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冰冷的心,再怎么笑,也不会温暖。
持剑的手,伸出,天际翱翔的雕,顿时俯冲而下,停落在纤细的手。
一年前,她在这鬼谷之中发现这些雕群,便加以喂养,久而久之,便成了雕群的主人。沈绪将鬼门,也传于她手中,相助于她,一年前,她将鬼门的势力,分布在霁月的各行各业,潜伏下来。
现在他们已经做到了她的要求,但要在霁月皇朝的眼皮底下,发展她的势力,是何其艰难,稍一个动作,便会被朝廷所察觉。
她是该出去会会他们了……
一年,她给了他们一年安宁的生活了。
明澈的眼眸,望向远处。
霁月皇朝,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一扬手,雕儿,飞天而去。
霁月114年初春。
霁月上下,紫荆花开得绚烂。
出云城,刺史府,一片喧哗。高刺史从辰王麾下,转投太子旗下,荣升刺史之位。
夜深沉,刺史府,还是一派热闹,舞姬轻歌曼舞,姿态妖娆。
“大人,明月坊的歌姬来了。”管家进门禀报。
高刺史,醉眼朦胧,醉眼微眯,笑了笑:“叫她进来。”
“听说,这明月坊的歌姬,可是人间难得的绝色尤物啊,大人好艳福!”座下的几个小官员连连拍马屁,谁都知道,这明月坊的歌姬,从不外出见客,今日能应邀前来,那还不是很给高刺史面子。
高刺史,执起酒杯,唇角轻笑,若不是他以明月坊上下的性命相“邀”,她哪会来,纵然你再怎么清高,本官想要,谁也逃不了。
一白衣身影,抱琴而来,乌发高耸,用白丝带简单的系着,飘逸而清雅,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绝世的姿容,让在座的众人,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
“刺史大人,要听何曲?”秋水般的美眸,望向正座之上的人。
高刺史,定定望向着绝世的身影,目不转睛,早闻得明月坊的歌姬,绝美出尘,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随意,随意。”
白衣女子,到一旁坐下,摆好琴,试了试音。
纤细的玉指轻拔琴弦,启唇漫漫清唱。
千年月光洒满了西窗
胭脂沾染了风霜
青铜镜上初见你模样
一朵珠花淡梳妆
千年寂寞为谁画中藏
笔墨宛留你的香
七弦琴响你为谁轻唱
十丈红尘梦一场
秦时月汉时关
醉斜阳倚栏杆
回眸笑谁将罗纱轻轻挽
曲已终人已散
英雄泪美人关
刀剑冷灯火已阑珊
高楼断不见故人还
鸳鸯锦心还乱
一万年是谁的江山
天涯两端
声如清泉般清澈,回荡在在屋内,飘荡在夜空中。
刺史府外树上的,身影薄唇微扬,清冷的月光下,绝世的身影遗世而立。
抚琴的女子,眼角若有若无的瞥向窗外,唇角噙着冷然的笑意。
“君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幽然传来。
绝世的身影,微一扬手:“再等等。”府外所有潜伏的身影,不动了身影,等待着。
一曲终,白衣女子,起身:“大人要我来唱曲,我已经唱了,请问可否放了明月坊上下的人。”
“大胆,在大人面前,岂可自称我。”座下一人,拍案而起喝道。
白色的身影,不为所动。
“你过来——”座上的人,笑了笑。
白衣的身影,走上前去。
座上的人拉住,她的手,使劲一拽,跌座在他怀中,一脸贪婪的笑意:“你若是跟了我,我便放了她们。”
座下的人,一阵哄笑。
面上依旧微微讶异夹杂着丝丝惊慌。
察觉到愈来愈近的杀气,白衣女子的脸上,一脸的惊惶失措,连眼中也噙着点点泪光。
贪婪的脸,越凑越近,对着怀中的佳人,愈发放肆的轻薄。
“你放开——”一声尖叫声划破夜空。白衣的女子挣脱,退开,纤弱的身影,颤抖着。
“你不要明月坊上下人的性命了吗?”高座上的人,脸色阴沉,怒喝。
后退的身影,止住了脚步。定定望向那张贪婪的脸。
“说得好听,你是歌姬,难听……就是妓女,能清高到哪去。”说着起身,一把搂过纤腰。座下的人,也放开怀,借着酒意,与周围的舞姬,打情骂俏。
白衣女子的外衫被撕破,露出月白的抹胸,曲线玲珑的身段尽现,贪婪的目光中,燃起异样的火花……纤弱而颤抖的身子,后退着,眼中满是恐慌……
“刺史大人,好兴致——”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什么人!”在座众人纷纷起身,高刺史厉声喝道。
纤弱的身影,趁着这会,退缩到墙角,瑟缩着抱成一团。
锦衣面具人,踏门而入,瑟缩的身影,微怔,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寒意,迅速隐去。垂下头低泣。
接下来,屋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人倒地的声响,墙角的身影,依旧埋着头低泣着。
“你恨他吗?”颀长的身影俯视着,瑟缩的身影。
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那高大的身影。
“现在……拿起刀,杀了他。”锦衣的面具人,轻语道。仿佛杀人,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纤弱的身影颤抖着,拾起地上的刀,缓缓走向那个刚才还轻薄于自己的刺史大人,如今却像条狗一样。纤弱无骨的手,颤抖着。
“杀了他,你就可以活下来,如果不杀,你们就一起死。”仿若地狱修罗的声音回响在满是血腥的屋内。
良久,纤弱无骨的手,扬起刀,闭上眼,手起刀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