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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景后废立

景帝的皇后薄皇后是文帝母亲薄姬的侄孙女,景帝被立为太子之后,由薄太皇太后出面,将这个女孩许配给太子刘启,做了太子妃。窦太后作为太子的母亲,看见这个贤良温顺的儿媳妇,也比较满意,更重要的是,文帝是著名的孝子,自己的儿媳出自婆母薄太后的娘家,此举可以获得薄太后的欢心。

景帝继位以后,这个太子妃就顺理成章地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世人称为薄皇后。可是景帝对这个薄皇后却十分冷淡,尤其是在他的皇祖母薄姬去世之后,薄皇后在宫中便失去了依靠,再加上皇上对她毫无垂怜之心,多年无嗣,汉景帝便将她废除了皇后之位。

景帝将自己的想法首先告诉了母亲,谁知窦太后一听废后之事,气愤不已,责问景帝道:“薄皇后为人温厚,贤良淑德,素无事端,被你无辜废去,你不怕被天下人责骂吗?”景帝连忙说:“母后,您不要生气,听儿臣把话讲完,这薄皇后在后官之中的确贤淑恭顺,从来不会惹是生非,但是她毕竟没有子嗣,在这险恶的后宫之中,有多少人觊觎皇后的位子,儿臣如果硬是把她留在皇后的位子上,岂不是害了她。”窦太后一听,觉得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便默认了废后的事,但在窦太后的内心,对这个可怜的皇后十分同情。

相比之下,眼下受宠的栗姬和王美人则十分不入窦太后的眼。栗姬首先为景帝生下儿子,自己不光有姿色,又擅长歌舞,深得年轻的景帝的喜爱。但是栗姬性情张扬跋扈,争强好胜,完全不会内敛地说话做事,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官之中横行霸道,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的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之后,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她在宫中的行为更加无法无天了。

可就在她无法无天的背后,另一个女人的聪明和心计却在一步一步地滋长,这个女人就是王美人。王美人出身并不高贵,她的母亲是燕王臧荼的孙女,名叫臧儿。燕王臧荼曾因谋逆之罪被杀,臧家就此败落,臧儿于是下嫁给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此人名叫王仲,婚后,臧儿为王家生下一男两女,大女儿名叫王姑,就是日后的王美人。没想到几年之后,王姑的生父王仲因病去世,臧儿带着三个孩子改嫁田氏,并且为了生计,臧儿把刚刚到了出聘年龄的大女儿嫁了出去,王姑生得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只可惜她嫁的人金王孙却猥琐不堪。一天,城中来了一位测字的高士,看到臧儿便弯腰施礼,说:“这位夫人请留步,依在下看,您就要尊崇富贵了!”臧儿一听来了兴致,便恭敬地问这位算命先生:“先生,我有什么富贵啊?”高士问臧儿:“夫人可有儿女?”臧儿一下感觉到这位先生神通广大,便高兴地直点头,先生说:“可否把女儿的生辰告诉在下?”臧儿考虑到大女儿已经出嫁,就只是把小女儿的生辰告诉了算命先生,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女儿的生辰也告诉了先生。先生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说:“虽然您的两个女儿都主贵,但是夫人的富贵主要来自大女儿,大女儿有国母之贵。”说完,先生便飘然而去。臧儿十分纳闷,因为大女儿王姑已经出嫁,怎么可能有国母之贵呢?想那金王孙,怎么看也不可能当上皇上啊……半信半疑之中,又过了些时日,臧儿忽然听说皇家召选良家女,便急匆匆地找来王娡,让她准备参选,王娡这时已经是一个女孩的母亲了,听见自己的母亲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母亲荒唐不已,但是臧儿的态度十分强硬,她对女儿说:“娘曾经找人给你们姐儿俩算过八字,先生说你以后有国母之贵,现在皇家召选良家女,这不是天意吗?难道你还愿意逆天意,和那个金王孙过一辈子窝囊日子吗?”王姑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动心,但是自己毕竟已经结过婚了,心中难免有些顾虑,但是母亲臧儿给她吃了定心丸,母亲说:“就凭你这相貌和身段,谁能看出是成过亲、生过子女的啊,你就大胆去吧!”于是王姑在母亲的劝说和打扮之下前去官府应试,谁知天生貌美如花的王娡竟然被选进太子宫去服侍太子刘启,并很快得到太子的宠爱。但是她进入太子宫中已经有些年份了,生下了三个女儿,却一直没有生下一个男孩,而同样得宠的栗姬则生了几胎儿子,王美人一直十分着急。

这时,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能入宫,自己不仅多了一个亲人在身边,如果妹妹生下儿子,不就相当于自己有了儿子一样吗?于是,她多次向太子吹耳边风,希望能把妹妹接进太子宫,太子刘启觉得,这王美人冰肌玉骨,天生丽质,她的亲妹妹,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便同意了。妹妹入宫后,果然争气,不仅很快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而且在第二年便生下广川王刘越。汉景帝一面感谢王家又为自己增添了子嗣,一面感慨王美人的贤良淑德和宽厚仁孝,对王美人更是宠爱有加。很快,王美人生下了聪明伶俐的刘彻,更是让皇上高兴极了,一有空就跑到她的漪兰殿去。

这一切都被善妒的栗姬看在眼里,栗姬原本就不会隐藏情绪,总喜欢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这样一来整个后宫都知道栗姬看王美人不顺眼。但是,王美人却十分高明,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深,表面上作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处处友善待人,在后宫之中颇有人缘。后来,长公主又将自己的女儿阿娇许配给王美人的儿子刘彻,王美人的实力越来越强。刘彻自小就十分懂事,连窦太后都十分喜爱这个孙儿。王美人又能够做到知书达理,在窦太后面前不少表现,窦太后一看这王美人教导有方,对她的态度也有了好转。

一天,长公主与汉景帝谈起立后的事情,长公主语重心长地对景帝说:“皇上废去薄皇后已经有些时日了,这后宫之中不可一日无主,皇上有没有什么人选?”

汉景帝为难地说:“现在,朕已经将刘荣立为太子,理应将其母栗姬立为皇后,可是这栗姬……”“栗姬绝对不行,”还没等景帝把话说完,长公主就立即提出反对,她对景帝说,“栗姬为人飞扬跋扈,又特别善妒,遇事总是吵吵嚷嚷的,哪有个母仪天下的样子,况且她在后官之中没有威望,如果让她做了皇后,想必难以服众啊!”

汉景帝也知道栗姬性情怪僻,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一向十分敬重和信任的姐姐也会这么强烈地提出反对。接着,长公主还告诉了景帝宫中关于栗姬的传言:“听宫人们说,栗姬平时常常在官里用一些妖术来诅咒后宫的夫人和嫔妃,尤其是得宠的一些姬妾,偶有宴会什么的,栗姬还会在姬妾们背后吐口水咒骂她们。这样的人如果做了皇后,这后宫恐怕要遭殃啦,皇上还记得吕后时期的‘人彘’否?”

景帝一听不禁毛骨悚然,顿时对栗姬产生了很大的芥蒂。越是这样,栗姬越是沉不住气。这时,王美人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便暗中授意大臣上书,奏请皇上将栗姬立为皇后。

很快,大行官向皇上上书:“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现在刘荣已经贵为太子,就应该立即将其母封为皇后。”景帝看到这里,顿时怒火中烧,他认为一定是栗姬母子贿赂了大行官,便大发雷霆,还下令将大行官诛杀。

栗姬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连声喊冤,跑到景帝面前又哭又闹,这不仅没有换来景帝的同情,反而让景帝更加反感,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景帝对这母子的好感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终于,景帝不顾大臣们的反对,于前元七年(公元前150年)春正月废掉太子刘荣,将其任命为临江王,并将栗姬打入冷官,可怜那栗姬蛮横一生,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场争斗之中,王美人没有耗费一点力气,就将自己的眼中仃栗姬拔出了,不动声色就成了最大的赢家。

当然王美人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王美人的目标是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自己当上皇后。实际上,汉景帝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不敢对窦太后提起。

但毕竟立后之事迫在眉睫,景帝托长公主去和窦太后说这件事情,窦太后也一直在替景帝着急后宫的事情,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长公主就顺势提起了刘彻的母亲王美人,窦太后一听刘彻,立刻喜笑颜开,什么立后立储,她都不想管了。因为自己已经经历三代帝王,现在,对于政事,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并且皇上已经成年,对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意见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于是在立后这个问题上,窦太后不准备干涉太多。

前元七月夏四月乙巳,得宠的王美人顺理成章地被立为皇后,同月丁巳,刘彻被立为太子,王美人的兄长王信被封为盖侯。王美人用自己多年的隐忍与计谋帮助儿子夺得了帝王之位,自己也终于实现了国母之贵。

景帝去世以后,王皇后效仿自己的婆婆窦太后,开始干涉朝政,最终权倾朝野。在汉武帝刚刚登基时,韩嫣就告诉武帝,王太后在入宫之前曾与前夫金王孙育有一女,名叫金俗,一直流落在民间。

武帝听说之后感慨道:“为何不早言?”立刻派人打听金俗的下落,找到以后,自己亲自前去迎接。金俗的家在长陵小市,武帝的车到了她家门口,派下人前去迎请,谁知金俗家人看到皇帝的车驾惊恐万分,金俗还打算要逃匿。左右将她扶出拜见皇帝,武帝亲自下车迎接,说道:“大姊,何藏之深也?”

到了长乐官后,武帝陪着金俗前去拜谒王太后。王太后看见失散多年的女儿,不禁潸然泪下,女儿金俗也泣不成声。后来武帝赐给金俗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后来又赐给她汤沐邑,封号日修成君。金俗的一儿一女也跟着鸡犬升天,女儿嫁给了淮南王刘安的太子刘迁,成为淮南王妃。儿子号修成子仲,在其外祖母王太后的纵容之下,横行于长安,无人敢管。

不仅如此,汉武帝即位以后,王皇后晋升为太后,武帝将王娡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蚧封为武安侯,将田胜封为周阳侯,又尊王美人的母亲臧儿为平原君。

因为王美人的生父王仲早亡,葬在槐里,汉武帝特追封为共侯,设置了二百户的园邑。等到平原君臧儿去世,跟田氏一起葬在长陵,设置的陵园同共侯陵园一样。

后来田蚡官至丞相,而王太后于元朔三年薨逝,当时景帝已经死去十六年了,武帝将其与景帝合葬阳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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