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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巫婆的真面目

潭星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这时陶铢的电话来了,潭星就告诉他自己现在没事了,并让他放完东西就到明王大厦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潭星先到了咖啡厅,选了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坐下,依旧要了杯不加糖的现磨黑咖啡,外加一个汉堡。其实潭星对咖啡和汉堡并没有什么好感,认为都是些口味单调毫无变化垃圾食物,他去这些地方的理由是因为咖啡厅多半整洁,就餐的人员也不大吵闹,符合自己好静的脾性。

趁着空闲,潭星把耳朵的注意力投向了梅经理的办公室。根据陶铢所讲的具体楼层和房间号,他毫不费力的搜索到了从梅经理办公室传来的声音。

“……这事情不好办啊,威风公司的陶铢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和黄总联系上了,上午黄总还派人把他的样品又送过来三套。还特意说这衣服质量、款式都非常好。黄总这人平常不管这些具体事情,昨天突然这么一讲,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是他插手就不好办了。”

“真奇怪陶铢这小子怎么能认识黄总。我看先要搞清楚他和黄总的关系才行。”这个声音潭星听起来很耳熟。

“要是陶铢真和黄总有什么特殊关系,我看这事情就别硬做了。我刚从总部接到一份的后续订单,是10万套冲锋衣。老弟接这个吧。”梅总说。

“不行啊,梅总,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开始办了。我给威风公司做代工的厂家都打过招呼了,让他们谁也别接陶铢的订单。咱们衣服也开始生产了。我保证按公司的要求还三个月后按时交货。”

潭星听到这里,才明白了陶铢那些老主顾都不接冲锋衣订单的原因,原来都是梅总和神秘人捣的鬼。而且交货期不是两周,而是三个月。

“这事难办啊,也怪你当初设计冲锋衣服的样式时不积极,想让你接这个单子,你接不下来。让陶铢这个无名小卒把这么大的订单给抢了。没办法,我才只能靠缩短交货期来逼他退出。没想到,陶铢竟然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硬签了合同。现在咱们这么一搞,陶铢不跳楼也差不多。陶铢也找过我几次,也想谈一些事情,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关系,我都给推了……现在半路黄总又来过问这事情,兄弟,我也难啊……”

潭星听这话,知道梅经理是在给神秘人加压了。

神秘人说:“梅总,我知道这事情上上下下让您费了不少心。咱们兄弟间也不兜圈子了,你那份再加两个点。怎么样?”

梅经理略停了一下,好象是在计算自己能拿多少回扣,说:“我这边好说。陶铢那边你有把握么?不要只盯着浙江,江苏这两个地方,大型服装厂在广东那边也很多,另外一些大的服装生产集团在内地也出现了,光我知道的在湖北、河南就有不少这样有实力的公司,他们已经开始和马尔沃公司接触,想成为公司的定点供货商。陶铢要是直接和他们联系上,咱们又不知道,那就更不好办了。”

神秘人听了这话,信心满满的说:“梅总,这事你放心。不管中国有多少家服装企业,只要陶铢一联系我就知道。至于生产厂家更好办,事情就包给我了,有您做后盾,还不是咱们说什么他们听什么,这些土包子谁不想当马尔沃的定点供货商啊,他们巴结你还没有机会,只要他们知道不希望他们接的单子,他们肯定不敢接。”

梅经理赶忙说:“你跟他们打交道,可要小心啊。”

神秘人说:“梅总,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您要打个喷嚏,我的小命就完了。”

梅经理听完,呵呵的笑起来,连说:“也对,也对,你知道就行了。哦,你怎么那么了解陶铢的事情,是在监听?”

这个问题不但梅经理不解,就连远在明王大厦外咖啡厅内的潭星也想知道。

“陶铢那巴掌大的小公司不值得我费那个力,我可是个守法公民,监听商业秘密一但被发现是要吃官司的。我知道梅总做事谨慎,咱们在一条船上,不为别的,就为梅总,这样有风险的事情我也不会做。我早把陶铢公司的商务助理搞定了,让她随时向我报告陶铢的动向。都是些打工的,谁跟钱有仇,花几个小钱就解决问题了。”神秘人得意的说。

潭星越听越惊,没有想到陶铢身边竟然是些吃里爬外的东西。这些日子陶铢商务助理咚咚小姐的反常行为,现在也能得到很好的解释了,原来她一直在监视着陶铢的一举一动。

梅总听了,也笑起来,说:“大通啊,有你的,花小钱办大事,后生可畏啊,呵呵。”

“大通”?潭星听到这两个字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和梅总讲话的神秘人竟然是金大通,瑶光的前男友。潭星心想:“真是无巧不成书,金大通这个王八蛋光当自己的情敌还不满意,现在又算计起自己朋友来。当然,现在潭星心里他已经算不上个情敌了。但这人毕竟曾经是瑶光的男朋友,虽然都是过去的事情,潭星每每想起来这个人仍感觉酸溜溜的。好象一个连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宝贝,在还没有拿到手之前,已经被别人先摸了一把。

这正应了那句古话:旧恨未了,新仇又生。潭星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整整这个金大通,让这个人渣人财两空!

“喂,你哪儿不舒服啊?一个人坐着脸上还一阴一晴的?”

潭星抬头见陶铢站在对面,正对着自己笑。

潭星闭上眼,却把眉毛扬扬,又摇了两下头,回到了现实,打着哈欠说:“没什么,中午了有点困。”

“你给那个老女人钱了?”陶铢关心的问。

“怎么可能,都是的血汗钱,就是拼了命,我也不舍这财啊。”潭星说了句玩笑话后把在小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然后满怀兴致的说:“这刀真不错,不敢讲是吹毛利刃,至少也是削铁如泥了。”

陶铢有点不相信,潭星就把弯刀从袖里取出,怕人看见,伸到桌子下面,又在桌子上拿起只吃西餐用的钢制叉在陶铢眼前晃晃,示意是完好的,然后伸到桌下,叉子再拿上来时原本的五个齿,就剩三了了。

陶铢看着也撇撇嘴,现出惊讶的表情,说:“噢呦,这么厉害啊?是玄铁的吧?”

“还玄铁?你金庸小说看多了吧?我看这是杂牌货。你告我这是‘尼泊尔的小狗腿’,可刀印着MADEINGERMANY。”

“杂牌?好、好、好,是杂牌,你不想要,我还不想给呢,还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潭星笑起来:“算了,兄弟尽管不识货,也是一片好心,杂牌就杂牌吧,我留下了。”

两个人先胡扯了一阵,就转入了正题。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潭星只告诉陶铢两个最关键的事情:一是,五十万套冲锋衣服的交货时间其实是3个月。陶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潭星就说是从麦克黄那听到的,千真万确。二是,梅经理要是问他怎么认识麦克黄的,潭星建议陶铢对这个问题回答的越模糊越好,这样才能给梅经理足够的威慑。陶铢也很赞成这个意见。

又谈了一会,潭星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和陶铢离开咖啡厅一起走进明王大厦。陶铢去找梅经理谈判,潭星就到神鼓公司见瑶光。在电梯口分手时,潭星用力握握陶铢的手,祝他马到成功。

秘书小姐推开马尔沃采购部梅总经理的办公室的门,轻声通报了一声,就让陶铢进去,然后自己就退了出去。

陶铢站在门边,说了声:“梅总,您好!”

梅经理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眼睛并未离开桌上计算机屏幕,没有打招呼,更没有起身。陶铢又问候了一声,梅经理仍是一动不动。当陶铢第三次问候时,梅经理才把眼皮一挑,看了他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如此冷淡的开场让陶铢很不舒服,他心一横想:“不就是单生意么?大不了破产,跳楼,我也不受这份鸟气。”想到这,没征求梅经理意见,就自己坐到梅经理板台前的椅子上。这下梅经理不看他也不行了,只得把笔记本计算机合起,抬起头要与陶铢正式谈判了。

陶铢先开口说:“梅总,我知道您很忙,也不想耽误过多的时间。今天是黄总安排我来与您谈谈冲锋衣的事情。”

陶铢人微言轻,但他既然提到了麦克黄,梅经理也不得不给个面子,终于开了口,但头一句话却是:“陶铢不容易啊,不能按时交货,就去找黄总……”梅经理故意把‘黄总’两个字说得又重又长,说完就等着陶铢的反应。

潭星已经在这个问题上给陶铢打过预防针,现在的陶铢胸有成竹,听到这话就按自己的计划行事。陶铢对梅经理的问话没有解释,只是回答道:“您说黄总啊,呵呵,风度真好……”

梅经理听陶铢这么回答,以为他和麦克黄真有什么关系。但转念一想也不可能。麦克黄这人很怪,在明王大厦是个有名的独行客,除了经常去明妃咖啡厅喝咖啡外,好象没有什么其它活动。但就连喝咖啡他也总是一个人,从不和人讲话,没人知道他一天都在想什么。别说陶铢这样的小供货商没有机会与他说话,就是自己和麦克黄在同一公司,是上下级关系,也只是通过秘书和电子邮件和他联系,连一次当面讲话的机会都没有过。

“你说得不错,黄总的儒雅风度的确是一流的。不过黄总不大理人的,别人都说他冷冰冰的……”梅经理仍是想引陶铢多说话。

“是么?”陶铢回答的简直含糊得没边没沿儿。

“黄总超凡脱俗,整个大楼里也没有几个人有机会和他讲话。陶铢,你运气不错嘛。”梅经理不得不比较直接暗示出自己的猜测。

“我嘛,呵呵。”陶铢在黄总这个问题上,坚守着少说为佳的策略。

梅经理看陶铢坚口不说,一副神秘兮兮,云遮雾绕的样子,心里还真的有点发虚。既然直接问搞不明白来历,不如就事论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想到这里,梅经理改变了策略,口气也为之一变:“陶总,你面子可真大,我一般是不直接与供货商见面的,可是因为冲锋衣这个事情我和你都见了都有5次了吧?交货期就剩下不到10天了,你准备得怎么样啊?”

陶铢见谈到具体问题,就来了精神:“梅总,我就是来谈这个事情的。我看有些困难,50万套高品质的冲锋衣,两周交货,实在有点困难。我也是年轻没有经验,当初真不该冒冒失失的签了合同。不过还好了,据我了解贵公司这批货3个月交齐就可以,梅总您看,咱们就按贵公司的要求来办,也别把事情搞得这么急,时间充裕点,做出来的衣服才不会影响马尔沃公司的声誉,您说不是么?”

梅经理听完陶铢的话,心中一惊。马尔沃的全球采购计划是直接从美国发过来的,按程序来讲其中内容只有他这个采购经理一人知道,麦克黄负责欧、亚、非、拉的全面工作,他虽有调阅的采购计划的权力,但通常是不会很清楚具体的采购计划的细节。陶铢能准确的说出交货期限,难道麦克黄真与他有什么默契么?

梅经理犹豫了。

梅经理能做到马尔沃中国区采购总监的位置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对于谈判中遇到卡壳的状况并不陌生,他现在需要有有段时间来判断形势,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应对。

“你看,你看,光顾得说话了,连杯水也没有,这秘书怎么搞的,我得批评她。”梅经理好象这时才发现自己招待不周,边说边从他宽大的皮椅上站起来,走向门边要去叫秘书,嘴里还说着:“陶总,真是不好意思,你不用起来,我去叫她,噢,你是要咖啡还是茶?”

陶铢说:“梅总,别麻烦了,我什么都不要。”

梅经理说:“这怎么行,黄总安排的客人怎么能怠慢呢,喝咖啡吧?”

陶铢说:“白水就行,我喝不惯咖啡。”

“别客气,马上就好……”说着话梅经理已经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刚才引陶铢进来的秘书小姐,快步走进来,手里提着只精致的棕色小盒。

“陶总,对不起,事情多忘了给您上咖啡了。请到这边坐。”说着摆出“请”的姿势,把陶铢让到办公室内靠墙的一排真皮沙发上。

秘书小姐把盒子放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弯下身,忽闪着眼睛看着陶铢说:“陶总,您可是贵客,梅总说一定要给您上最好的咖啡。”说着打开小箱子,从中取出一只乳白的小瓷杯并将一把亮光闪闪的小勺子放进去,然后变魔术般又取出四只颜色各异小木桶,一字排开的放在茶几上。陶铢从来不喝咖啡,看着这些专用器具摸不着头脑。心想:不就是喝杯咖啡么,怎么拿出这么一大堆东西。

对于儿童而言,食物是它们永恒的兴趣焦点。它们可以毫无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盯着能吃和以为能吃的各种东西直到口水流下。对于男人而言,食物再展现不出它应有的魅力,取而代之的美女却让他们找回了童年对食物天然迷恋的感觉。陶铢的目光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很自然的从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上,转移向对面的秘书小姐。

陶铢于这位秘书小姐并不熟悉,直到现在他也仅知道这位秘书小姐叫白洁,英文名叫Cherry(樱桃)。他只是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注意过这个白洁,直到今天才发现她居然还别有一段风情。陶铢本不是个好色的人,但他也有盯美女看的习惯,在他心里,不论女人穿紧身衣,超短裙,吊带装,还是其它轻、薄、透、露的衣服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吸引男人的眼光。要是她们费劲心计的装扮没有男人去看一眼,她们的生活意义至少失去了一半。出于这个理由,陶铢对刚才的一幕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是觉得做了件让白洁高兴的事。而在白洁眼里陶铢是个怪人,他虽毫不避讳的表示出对自己的兴趣,但又对自己言语的引诱却没有一点反应。白洁对自己的魅力从来都是信心十足,今天在陶铢面前却失去往日效果,有些不甘心,她开始了进一步的进攻。

白洁在继续展示自己的同时,从茶几上拿起一只小木桶,递到陶铢面前,用对软绵绵的撒娇声调说:“陶总,帮我。”陶铢没有按白洁期望的那样,趁这个机会,有意无意的碰碰她的手指,而是把兴趣从她身上又转回到茶几上,接过木桶问道:“白小姐,木桶里是什么,怎么标签上有只海豹?”

白洁说:“这不是海豹,是海象。桶里是海象奶。”

“什么?海象奶?”陶铢不相信自己耳朵的

“是啊,海象奶,怎么了?”

“这,这是做什么用的?”陶铢惊讶得无法言表,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个音阶。

“这奶是加在咖啡里的。”陶铢只是听说过咖啡里可以加牛奶,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往咖啡里加海象奶这样的奇闻。“这可不是一般的海象奶。梅总吩咐过了,要给您冲最好的咖啡。所以,我特意选了南极野生海象奶,这是今天上午才空运来的,非常新鲜。”

“这东西能喝么?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喝海象奶,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可以喝了,南极海象奶是世界上最有营养的食品。小海象出生后只需要喝15天奶体重就可以增加90公斤,这样的高营养的乳品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白洁说。

“是么?太可怕了,我要喝下这桶,是不是进门还是个瘦猴子出门就成了大肥猪了?”

“嘻嘻,陶总真幽默,咖啡里加不了那么多的。”

陶铢拿起另一只木桶,吓了一跳,指着上面的北极熊,问道:“这里不会是北极熊的奶吧?”

白洁抿嘴一笑说:“陶总的思想有问题啊,怎么看见什么都问是不是奶,让人多不好意思。”说完,扭捏的又在陶铢面前摇了一下上身。

陶铢的注意力已经眼前白熊彻底吸引,并未有理会白洁的挑逗,问道:“那这桶里是什么?”

“是水啊,这水也不一般,是北极的冰水,而且是探险家特意从北极点上采集的。这水又什么好处我也不大懂,只是听说这水在四亿年前恐龙时代就有了。”

“噢,这个我知道,肯定是因为这水干净,那时候还没人呢,肯定没有污染。”陶铢说。

“我怎么没有想到,陶总您太有才了!”白洁由衷的称赞着。

“这又是什么?怎么是个人,这人好象是叫,叫……”陶铢指着第三只木桶。

白洁见陶铢对木桶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就绕过茶几坐在他的身边,拿起木桶,看看说:“这是古巴蔗糖,世界上最甜的糖。商标上这个人嘛……我也不认识,好象经常能在体恤衫上见到。”

陶铢从白洁手里接过木桶,见包装上写着“SUGAR”(糖),知道是糖。陶铢做外贸生意,一般的英文说明阅读起来并不费力,英文的产品介绍是这样的:古巴蔗糖。产于格瓦拉农场……

看到格瓦拉的名字,陶铢想了商标上这个人,他就是古巴革命领袖切.格瓦拉——世界上最浪漫的革命家。关于切.格瓦拉的事迹陶铢并不熟悉,他认识这张肖像是因为那张的极具个性的脸。

“这些都是世界上的极品啊,喝杯咖啡还这么多讲究,真没有想到。”陶铢啧啧的赞叹着。

“还有更好的呢,你看看着是什么?”白洁指着最后一只木桶给陶铢看。

现在水、糖、奶都有了,陶铢知道这木桶里肯定是咖啡,不解的是相比前三只都有匪夷所思商标的木桶,这只最关键的咖啡桶显得如此普通:这是一只没有任何商标的红木制成的小桶,除了桶身沉重,手感良好外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陶铢把桶拿在手里上下仔细查看仍没有见到一个字,就说:“这没有什么特别,不用猜肯是咖啡。”

白洁说:“对啊,是装的咖啡。你再仔细看看,真没有发现什么吗?”

陶铢这时才注意到在红木桶上隐隐约约有一层薄薄的浮雕。整个浮雕成圆形,极薄,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侧着光看。”白洁提示道。陶铢举起木桶对着窗口,慢慢转动,借着射过桶壁外侧的阳光圆形浮雕内现出些不规则的突起和凹陷。陶铢又看了一会,仍然不明白,就说道:“好象有个圆形的浮雕,里面还坑坑洼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不出来。”

“看你笨笨的,让我告诉你吧。这浮雕刻的是月亮表面的立体三纬图。”不知觉间白洁对陶铢开始使用一些很亲密的语言。

“月亮?月亮和咖啡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这咖啡是用月壤种的。”

“月壤是什么?”陶铢问

“月壤就是月亮的土壤。这咖啡是在月亮上种的。”

陶铢一听这话惊讶得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来。方才的南极海象的奶、北极点的水和古巴的蔗糖虽然让陶铢感觉有点夸张,但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从未享受过所谓高品质的生活,这些东西尽管难得,好象只要有经济实力还是能办得到,但这月亮上种的咖啡,可不是单单有钱就可以办到那么简单。

陶铢突然意识到些什么,口气变得严肃起来:“白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我开心么?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么白痴!”

白洁楞了一下,不知道陶铢态度怎么一下字变得冷冰和愤怒,满脸无辜的说:“陶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怎么会拿公司的贵客开心?我只是按照梅总的吩咐,给您提供最好的咖啡而已。我是见您人好,又对桌上的瓶瓶罐罐有兴趣,才介绍给您听的,要是其它人,让我讲我都不讲。陶总,您这样冤枉好人,真让人家伤心呢。”

陶铢侧头仔细看看身边的白洁,并没有发现她丝毫的嘲弄的表情,反倒是因为陶铢的话,双眼委屈的现出一薄薄的水雾。陶铢迷惑了:难道真是我孤陋寡闻,还是白洁表演得太逼真了?他一时也拿不准。

陶铢正在对白洁说的事情将信将疑时,梅经理推门进来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刚才一出去就被就被海关的人叫住了,事情太多,让陶总久等了。”梅经理刚踏进门,就连连说着抱歉的话。“呦?都坐到一起了,哈哈,陶总,还满意吧?”

“梅总……”陶铢赶紧站起身,想解释刚才的事情,一时语塞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经理的目光有落到茶几上几个木桶仍没有开封就用责备的口气问道:“白洁,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事都做不好!怎么这么久了,咖啡都不给陶总冲?”

白洁听到责备,刚才已经存了泪的眼睛更红了,小嘴动了动却没有讲出一个字。

“不关她的事,梅总,是我问她这些桶里是些什么东西,耽误了时间。”陶铢见白洁委屈的样子赶紧帮她解释。

“哦,这样啊。”梅经理并没有因自己冤枉白洁而有所表示,继续说道:“呵呵,这套咖啡的确有些特别,白洁都对你讲了吧?”

“是啊,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特别白洁小姐说的在月亮上种的咖啡……”陶铢说。

“哦?白洁真是这么讲的?呵呵,她一个小姑娘,不懂。这可不是真在月亮上种的咖啡。当初美国的阿波罗号飞船蹬月,返回地球时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特意带回20公斤的月壤供科学研究。用月壤种咖啡也是科学试验的一部分,从69年到现在只收获了15.64磅的咖啡豆。这桶里的咖啡就是用这些咖啡豆加工成的。月亮上怎么种咖啡啊,呵呵。”

听梅经理这么一讲,好象还有几分道理,陶铢满含歉意的对白洁说对不起。梅经理见陶铢向白洁道歉问怎么回事。陶铢刚要解释,白洁说算了算了,然后就摸着眼泪走出梅经理的办公室。

看着白洁往外走,梅经理说:“陶总,这么短时间你们之间就有秘密了?哈哈,好事,好事。”

梅经理从办公室里的一出一进,对陶铢的态度发生了急剧变化,现在不单单是热情,甚至显得亲密无间。态度是好了很多,但陶铢的神经却比梅经理对他冷淡时更加紧张和不安,他知道在商业谈判中越是针锋相对,气氛紧张越是说明双方都无把握,处在势均力敌的状态。一方要是突然变得大度而随和,那么他肯定是掌握致胜的关键,没有必要在再和对手斤斤计较,冷眼相对。

“梅总,不开玩笑了,您事情也多,咱们谈合同的事吧?”陶铢现在急于知道梅经理的下一步怎么办。

不出陶铢的预料,刚才趁白洁和陶铢谈论咖啡的时间,梅经理在另一间办公室和金大通见了面,已经商量出一个的对策。

“陶总,冲锋衣的交货期是有些短。我本来以为公司在海关的仓库还有地方,计划你早交货,我们早验收,也好早给您货款嘛。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刚才海关的人过来说,现在由于欧洲正和中国打贸易战,海关挤压了很多货物,仓库都满了。希望我们缩短货物入港的时间,尽量不要再在海关的临时仓库里存放太多的东西。既然这样,我看交货期就按三个月吧。”

陶铢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就象一个正严阵以待的拳手正准备全力准备对手的进攻,对手忽然间莫名其妙的认输了。这反让陶铢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陶铢听道交货期可以后推,简直兴奋得想跳起来,这笔生意的成败对他而言太重要了,简直可以说决定了他今后的命运: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兴奋之情并没有完全冲混陶铢的头脑,他现在生意尽管不大,但在一个人在商场也摸爬滚打得有了很多经验,对这样口头的承诺并放心,他需要重新签订一份合同。

“梅总,真是太感谢您了。这下可算是把我从火坑里救了。您看,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把我们的合同重新签一下?”陶铢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讲出最后的要求。说完没等梅经理说话,就从包里取原先的合同。

“对,陶总说得对,合同得重新签。白洁,白洁,把和威风公司的合同拿进来,再给打出一份新的合同。”梅经理答应得很痛快。陶铢并并没有注意到,这次梅经理不用亲自出门就可以让自己的秘书听到他的命令。

很快,白洁就把新旧合同送进来,把旧合同放在茶几上,并给陶铢和梅经理每人送上一份新合同。

陶铢拿起新合同,大略浏览了一遍,特意在交货日期上反复看了几遍,感觉没有问题,就要签字。这时梅经理突然开口道:“陶总,合同上有个小改动我需要说明提前说明。”

“什么事……”听到梅经理话,陶铢的声音都有点颤。他现在唯一想法就是把新合同赶紧签完,就怕节外生枝,天堂还是地狱就在这一瞬间了。

梅经理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合同,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陶铢准备签字的手因紧张微微抖动,心里发笑。“新合同可以签,合同有两处小小的改动,在附加条款有注明,您看一下。”

陶铢慌忙瞪大眼睛开始读附加条款:“为确保威风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能在合同到期日提供质量完全符合我公司要求的十款,三十种型号的冲锋衣,威风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需在三日内先行向马尔沃(中国)集团提供一万套含所有款式和型号的冲锋衣样品,时间从合同签字日算起。”

陶铢读完附加条款没有讲话,脑子开始飞速旋转:这个附加条款,比起先前15日内交齐50万套的克扣要求已经是好了很多。现在为自己做生产的那个厂家昨天说,已经生产出3000套。那么从今天算起,真正用在加工的时间是两天,这样一天需要生产3500套,对于一家服装厂来讲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也就是说必须还得找几个厂家……

“陶总,怎么样,这个条件您可以接受么?”梅经理见陶铢没有说话,就开口问道。

梅经理的催问不容陶铢再去思考,“先交5000套样品怎么样?”陶铢想争取一下有利条件。

“这肯定不行。旧合同已经执行了一周,就是按照三个月交货计算,你一天该生产出近六千套。陶总也要体谅我,咱们两个公司这是头一次打交道,你们提供的样品相当好,现在我公司就是想看看贵公司在做批量生产时,冲锋衣的品质能否进行很好的控制,这一万套样品的要求不过分吧?”梅经理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陶铢再难推脱。

陶铢想:一天3500套,拼上老本,出高价应该是可以找到生产厂家。

“好的,就一万套。签字吧!”陶铢急切的说,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去找生产厂家。

“别忙,附加条款还有第二条。不看看了?”梅经理问。

陶铢又往下看,这条却让他有些迷惑:如威风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不能在规定时间内交付合格样品。本合同自行中止。威风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不需承担任何违约责任。”

“这是?”陶总有些不解的看着梅经理。

梅经理笑笑说:“陶总,这条怎么样?咱们是第一打交道,但我很看好你,我知道这个大的合同执行起来会有一定风险,我不想看着你这样有潜质的年轻人因为一次的冒险毁了前程。这条算我个人送你的礼物。”

陶铢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压在自己心上的千斤巨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知道有了这一条,就有了一根救他性命的绳,即使合同不能执行完成,自己最多是赔上本钱,因负钜额债务而跳楼的危机已经不复存在。

“梅总……”陶铢感动得简直无法形容,话也说不成一句,“你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梅经理现在对陶铢而言简直就是上帝,他甚至有种想匍匐到梅经理脚边吻他大脚趾的冲动。梅总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但给了他机会,还为他想好了退路。商场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是陶铢做梦也想到的。

梅经理伸手在陶铢肩膀上用力的拍拍,用老师对爱徒的口气说:“小陶啊,好好干,我相信你。别担心,就算这单有什么问题,还可以东山再起嘛。我看好你,以后经常来,我会关照你的。”

陶铢真就象个学生一样,边拉着梅经理的手,边用力的点着头,似乎越是用力越能表达自己对梅经理的谢意和感激。

“好啦,陶总,签字吧。”

陶铢用颤抖的手签下自己的大名,这次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意料之外的惊喜。

合同签好,梅经理又坚持要陶铢把那套世间的极品咖啡套装带走,让他一定要拿回去尝尝。这让陶铢更是感激涕零,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梅经理这个大恩人。

当梅经理送走陶铢,返回办公室时,金大通正在拍着手欢迎他,满面春风的说:“佩服,佩服,梅总这招一箭三雕真是太完美了。看陶铢走时候那样子……呵呵……那傻小子刚才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梅经理也是呵呵的笑着,显出一副当之无愧的样子,嘴里却说着:“哪里,哪里。这里也有兄弟的功劳啊。你讲这一箭三雕也是不错。这第一箭,靠兄弟的手段,陶铢不能按时交样品,这单钱我们是赚定了。第二箭,咱们也不用去猜陶铢这小子和麦克黄有什么关系,这么做已经给了他面子。现在我还真希望他是麦克黄的亲信,看他走的时候那个样子,我保证他肯定会在麦克黄面前讲我的好话,那我距离升职的时候也不远了。第三箭嘛,我看陶铢对白洁还有点意思。陶铢要真是黄总的人,这白洁就是咱们安排在麦克黄身边的耳目了。真是进退自如,哈哈,大通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金大通笑着笑着,转转眼珠,眉头渐渐又皱了起来。

梅经理不明白金大通先前还是鼓手相庆怎么转眼就愁眉不展,就问道:“大通,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只是猜他也许和麦克黄认识,就软了。轻易就不让他承担违约责任,让陶铢这小子利利索索撤出去,是不是太便宜了?”

“便宜他了?怎么可能。陶铢一退出,单单前期投入的20万设计费就打了水漂。他有几个钱,这一折腾,不死也带伤。这就差不多了,大家都是求财,我们没必要做那么绝。我看陶铢这小子有股子狠劲,到时候真要把他逼得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不过退一小步,让出个台阶来,用这样的手段让他退出,对咱们不仅没有任何损失,还做到了上下周全、万无一失。何况他用大价钱设计出的冲锋衣你不也白拣吗。大通啊,你还年轻,做人有时候不能太绝,这也是给自己留条路。”梅经理这一番话对金大通并没有起什么作用,然而他却因为这番话日后真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陶铢知道自己的时间只有两天,他一分钟也不能耽误,站在电梯里就给咚咚和自己的业务员挂了电话,要他们立即出高价去联系生产厂家。然后,又给潭星挂电话把与梅经理谈判的结果简略讲了一下,并让潭星也尽力帮他想办法联系生产厂家。潭星这时候正一个人坐在神鼓公司接待厅,听到陶铢的电话,就让他到神鼓公司来,说有重要事情,需见面谈。

陶铢兴冲冲的来到神鼓公司时,见潭星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合同重新签了!我有救了!”陶铢一见潭星就兴奋的说。

“好呀。”潭星的反应很平静,没有现出陶铢预料的兴奋。

“现在事情很急,我必须在48小时内给梅经理10000套样品。潭星你不是也认识些服装厂老板么,赶快帮我想想办法,看看哪里能生产,只要能在2天内给我搞定,我可以出高价。样品一交,这单生意就成了!50万套啊,一套赚一美圆也有50万美圆……”

潭星没有和朋友一样显得兴奋,很冷静的说:“别想那么远,我就怕你到时间一套也交不出去。”

“你这个乌鸦嘴,净说不吉利的话。我现在手里最少有3000套,我就不相信剩下的7000套不能按时交货!”陶铢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变得非常自信。

“你有3000套?在哪呢,你见了么?”潭星质疑着。

“当然有,就那个给我做生产的厂家,你也知道,上午我还联系了,他们说已经生产出3000套了。”

“我看不一定,你最好是亲自去厂里看看,这么重要的事情光靠电话联系不可靠。”

听潭星这么讲,陶铢也感到有道理,马上就要去那家在浙江安吉的服装厂。

“等一下,我还有事情问你。”潭星拉住就要转身离开的陶铢。

“什么事?快说,没有时间了,要么你和我一起去在路上说。”陶铢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赶紧落实10000套冲锋衣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其他的废话。

“要是安吉的服装厂根本没有给你生产怎么办?”

陶铢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不满的说:“所以,我现在就要去看看情况。潭星你怎么总这样,还没有做事情,就开始担心这担心那。都什么时候了,你只问问题有用吗?要行动,才有结果。事情不是坐在家里想,就能想成功的。我不听假设,我要结果。人家已经给了机会,就要尽量去把握。你要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潭星见陶铢正处在一种风风火火的亢奋状态中,把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咽了回去。他了解陶铢有了想法就立即执行的个性。知道在这个情况,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嘱咐他路上小心,有事情打电话。陶铢临上电梯前,把那盒神奇咖啡交给潭星,说自己带着不方便,然后仍不忘让潭星赶快帮他联系生产厂家。

陶铢一阵风似的消失后,潭星没有回神鼓公司,也没有为陶铢联系服装厂,而是一个人走到走廊的尽头,透过宽大的玻璃看着窗外丛林般矗立的楼群陷入了沉思。

正当潭星考虑着如何帮助陶铢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嗲嗲的声音。

“岳先生?怎么不去公司,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潭星回头看,见是徐影就说:“哦,徐小姐,来上班啊,身体好了?怎么不在家休息?”

“咦,你怎么知道我病了?”徐影迷惑的看着潭星。

“是瑶光告诉我的。说你昨晚吓坏了,今天在家休息。”

“昨晚……”徐影喃喃着,眼神又迷离起来,好象是在回忆什么,“昨晚,我做了个恶梦,可是怎么也醒不来……梦里……对了,有瑶光,有你,还有……想不起来了……”说到这儿徐影用力的摇摇头,不想再回忆下去。

“还有什么?”潭星追问。

“还有,还有……我想不起来了,太可怕了。”说着说着,徐影开始发抖。

事情讲到关键处,徐影停了来。潭星意识到她后面的话可能已经接触到了昨晚整个恐怖事件的核心,这也正是他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就急切得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问道:“徐影,你快想,你想得起来,快说,还有什么?”

让潭星没有料到的是,当他手刚一碰到徐影的肩头,徐影猛的扑到他怀里,并用双臂紧紧的圈住他的身体。这缠抱的力量大得惊人,让潭星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这时的徐影好象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救命的木头,死死不肯放手。潭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影已经把脸贴在他胸前,呜呜的哭起来。潭星不知所措的举起双臂,不知该抱住她还是推开她,慌忙叫着:“徐影,徐影,怎么了,别这样……”

“我怕,我怕,还有……有个老太婆……爬在我背上……我怎么也甩不掉。呜呜,呜呜……”潭星感到徐影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老太婆?她长什么样子?”潭星一听到了“老太婆”三个字,心也跟着一紧。

“不知道,她一直在背上,我看不见,呜呜,呜呜,她叫一个小怪人咬我的耳朵……怪人钻进去了……呜呜……呜呜……”

潭星联系到在《辞海》上看到的关于肉傀儡的注释,心里模模糊糊的明白在徐影身上发生了什么。

徐影在恐惧中显得弱小可怜,娇柔的身体激发起潭星一种原始而神圣的情感,他自然的放下双臂,紧紧抱住这个需要保护女孩子,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感到她安全,给她力量。

潭星抱着徐影不敢再刺激她,抚慰的说别怕,别怕,那只是是梦。过了好一会,徐影激烈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呜呜的哭声慢慢成了间隔的抽泣。潭星正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徐影忽的松了手臂,一把推开潭星,慌张得向后一跳,和潭星分开了一段距离。徐影感到自己的脸有点烧,心扑通扑通的跳,不好意思抬眼看潭星:“岳先生,刚才不知怎么了……”

潭星也有点窘,赶紧说:“没事,没事,回公司吧。”说完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盯着自己。

看到潭星拥着徐影的不是别人正是瑶光。

“瑶光,我……”潭星刚要解释,瑶光已经转身跑回公司。

原来瑶光方才正与销售楼宇监控设备的技术人员谈购买公司的监控设备事情,谈完出来见潭星不在接待厅,就出来找,正好就遇到了刚才的一幕。

徐影回头时只看见瑶光的背影,她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岳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向她解释。”

潭星无奈的看看徐影,说:“还是我去吧。“说完也跟着跑进神鼓公司,推门进了瑶光的办公室。

听到潭星的推门进来,瑶光并没有回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墙上那副巨大的相片:夕阳下,一个小女孩由父母牵着在海边漫步。潭星刚才的举动让瑶光既震惊又伤心,她内心挥之不去的自怨自艾的孤儿情结又让她回到这温暖的画面前,希望从这无生命的温馨中找到一丝那怕是虚假的慰藉。潭星看到瑶光站在画面前,猜到她内心的想法,就没有急于解释,只是站在瑶光的身后,陪着她。很长时间的沉默后,瑶光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直到这时,潭星才开始为自己辩解。他很老实的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向瑶光讲了一遍,最后说:“瑶瑶,你是知道昨晚徐影遇到了什么事,她有这样的反应你该理解。何况……”潭星犹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她也是孤儿,无依无靠,遇到困难和害怕的事情,没有人可替她分担。我不过是正好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在她面前。”

“为什么偏是你那么巧站在她面前?为什么不是别人?”瑶光赌气的问。

潭星听到瑶光这么讲,知道她这话问得很无理,可是当女孩子在气头上,他也只好顺着脾气去哄:“徐影遇到的这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她还能向谁讲呢。当时就我一人在她面前,她可能是在害怕时找不到你就抱了我。瑶瑶,下次我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瑶光在听完潭星刚才讲的情况,已经明白了是的整个事情原委,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就故意用用话来激潭星。

“还想有下次啊?我这次就不原谅你!”瑶光说得虽然很严重,但语调已不再象方才那样激动。

潭星心里有了底,就跟着用撒娇的口气说:“瑶瑶,好瑶瑶,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是被迫的。”

“好,就算你是被迫的,她抱着你,你不会不抱她么?你被迫的?我看你还是巴不得呢。你说是不是?”瑶光说着就转过身来。

“唉呀,让我怎么解释你才相信嘛。我开始没有抱她,后来感觉她发抖才……”

“好啊,岳潭星,没想到你都学会怜香惜玉了啊——咦,这是什么?”瑶光的眼光落在潭星的胸口。

潭星低头,这才发现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片,冰凉的贴在身上。

“这,这,这……”潭星没有想到,徐影的泪腺这么发达,只一会功夫就哭出这么一大滩水来。“这是水。”潭星无力的辩解着。

“水?当然是水!是泪水!徐影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你,你给我出去!”瑶光的声音陡然一变,本来已消散怨气的她,被来潭星身上来自另一个女孩子的泪水搞的醋性大发。

潭星之后的解释已经变得徒劳,任他再怎么哄劝,瑶光根本听不进去。潭星并不知道,现在瑶光并是对他生气,而是对徐影充满了妒意。

看着瑶光妒火中烧的眼睛,潭星忽然有点胆怯,不敢再激化矛盾。他亲眼见过好几次瑶光在情急时可以用声音控制他人行为。以前他对瑶光这种能力没有多想过,但当今天瑶光对他真生起气时,以前的一幕幕景就象散落开的珠子,这时被一条线串起来:面试那天,在警车里瑶光用声音让警察踩了刹车;金大通侮蔑她在熊城有不轨行为时,瑶光让他咬了自己的舌头;昨晚,徐影狂笑时,也是瑶光的喊声,让徐影住了嘴。一个让潭星无法不相信的事实出现了:瑶光可以用声音控制外界的事物!这个念头在潭星脑中一出现,他的神经就变得极其紧张,生怕瑶光真说出来什么可怕的话,让自己缺了胳膊、少了腿。

与其让瑶光说出诅咒的话,不如自己先说,毕竟自己的话不会产生实际效果。

“瑶瑶,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死,不该抱徐影,我该下油锅、入地狱,该千刀万剐、天打雷劈、五马分尸、该,该……”潭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瑶光这时本是在吃徐影的醋,潭星只是个出气桶,她眼中的怒火和嘴里的话对着一个不在场的人,没想到潭星居然吓得脸色发白,连连诅咒自己,忽然觉得好笑,一时没绷住笑出声来:“潭星,你怎么这么胆小?看把你吓的,我会吃了你啊?”

“你还要吃我?不要啊,我瘦,不好吃。公司里武铜锤最胖,吃他!”

“我就喜欢瘦的,就吃你……”一半话没说完,瑶光停住了,她察觉到这话中的暧昧,有点不好意。

潭星现在不在乎瑶光的话是否暧昧,知道危机已经过,长长的呼出口气,说:“瑶瑶,我最怕你生气了。”

瑶光并不清楚潭星话里的真正含义,只是和普通女孩子在这个时候的反应一样,心思简单的维护着自己的爱情:“那你以后不能再这样惹我生气了。”

“瑶瑶,你放心好了,有你这个当老总的小美人,我复何求?”说完不失时机的拿出陶铢给他的咖啡讨好瑶光。瑶光气已全消,甜滋滋的听着情人的奉承话,把注意里转移到咖啡上。

“这咖啡你是从哪里来的?”瑶光打开盒子惊讶的问道。

“刚才我朋友给的,他刚从马尔沃公司过来,估计是马尔沃什么人送他的吧。”

“难怪呢,这可是世界最顶极的咖啡之一,普通人是见不到的,我也只是在《极品咖啡》里看到过介绍。”说完,瑶光就把咖啡的来历向潭星介绍,直听得潭星不禁咂舌。

正当两个人坐在一堆,打算品尝神奇咖啡时,徐影借口请示工作敲门进来看情况。瑶光因为情人的回归,心情大好,对徐影显得格外亲切,见她走进办公室,就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热情邀她一起喝咖啡。徐影反倒有点不自在,不肯坐下来,一口一个秦总的叫着,敷衍着问公司是不是需要开欧元帐户。瑶光告诉她暂时没有必要,徐影就没有再讲什么,赶紧又走出去。

潭星看着徐影的背影,想起什么来,就问瑶光:“和你一起住的老太婆还在你那儿吗?”

“她?你怎么想起她来了。”瑶光一听这个话题又恢复了惯常的机敏,在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前不肯说实际的情况。

“徐影说她昨天的恶梦里,有个老太婆爬在她背上,怎么也甩不掉。我总感觉,这两个老太婆有什么联系。对了,徐影和你屋里那个老太婆有过接触过么?”

瑶光听到潭星的怀疑,觉得有些太荒唐,说:“老太婆和徐影肯定没有接触过。潭星,你怎么会这么想?老太婆是个大活人,要是她昨天晚上爬在徐影的背上,难道我们当时看不见吗?徐影疯疯癫癫的,失魂落魄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我那时就怀疑她可能发了癔症,今天又是这样莫名其妙跟你说她的梦,还,还那样对你。唉,我该关心关心她的,早上上班时我还想着有空时候就带她去看医生。”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徐影以前有过什么反常的举动么?”

“来公司以前我不知道,自我们认识半年来好像没有过什么不正常。”

“徐影还跟我提到,那个爬在她背上的老太婆让一个小怪物咬她的耳朵,然后怪物就专进了她的身体。”潭星说。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瑶光还是不大相信潭星说的话。

“这个很难说,昨晚我回去就查了资料,据说在宋朝时有一种叫肉傀儡的小玩偶,时当时术士造出来专门控制人,后来这种妖术失传了。”

“你说什么?傀儡?宋代?哦,我记起了。难怪当时我看着从徐影头发里摸出的傀儡就感觉有点眼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老太婆在和我生活的那十年,除了不断的用桃木做玩偶外,什么也不干。对了,对了,那玩偶丑陋极了,和昨天咬你的那只一样看着就恶心。老太婆还让她做的小傀儡咬我。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吓得哭,可也奇怪那些傀儡咬了我以后都变成了石头,老太婆对这很生气,说我是妖精的女儿,说我妈妈是能把人变成石头的希腊蛇发女妖——美杜沙。”

听到瑶光这么讲,潭星本想开玩笑说瑶光还有外国血统,可这话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对于孤儿而言,有关血缘、父母之类的话题是他们最忌讳的。

“还有啊,老太婆跟我说过她是宋神宗元年生的,她那副刚出土的僵尸样,还真看不出年龄,说不定是那个摸金校尉盗墓时不小心挖出来的。潭星你想啊,她和宋代、肉傀儡两个条件都关,我看老妖婆就是宋朝的术士。”瑶光说得理据皆全,不由人不信。

“那你见过老妖婆的傀儡咬人吗?”潭星认真的问道。

“咬人……是,我见过……”瑶光讲到这里,思路在一道绕不过鸿沟前停了下来不动,不自觉的寻求保护似的向潭星身边挪了挪。潭星顺手就挽住瑶光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瑶光把头靠到潭星的胸口,刚要继续讲,忽感脸上一阵发凉,赶忙支起身查看,马上现出厌恶的表情,之后就是一声明确表明自己态度的拖了20米长,又拐了三个弯的叹音“咦……”“这是什么啊,好恶心,看你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

潭星低头看,见徐影留下的那一大片泪水直到这时还没有干,就不好意思的笑笑:“谁知道她哭起来,眼泪和喷泉一样,我也没有办法。”

“快脱了,脱了,湿乎乎的你也不嫌难受。潭星你是故意的吧?是不是不舍得啊脱,胸脯让美女的眼泪冰着,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瑶光现在简直是把徐影留下的泪痕当成了自己的情敌,根本见不得。

“我早就想脱了,可脱了,我穿什么啊。这是办公室,又不是在你家的鸳鸯浴室……”

“你坏!你坏!不想脱还找借口。”说完瑶光问了潭星衣服的尺码,就打电话让大厦里的精品屋送一件浅蓝的亚麻衬衫来。大约十分钟后,当瑶光和潭星正喝着咖啡时,衬衫送过来。交了钱,瑶光见是下班的时间,就在公司里巡视了一遍,见所有职员都离开了,这才又回到办公室。

瑶光一进门,就扭了门锁,假装成怪兽的样子,鼓起脸,夸张的瞪大眼睛,举起胳膊,张开细细长长的十指,向潭星走过来,粗这嗓子说:“我要吃了你,看你还敢穿这件脏衣服!“潭星怎么也没有想到瑶光还这么顽皮,觉得好玩,就也配合着她,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做恐惧装,嘴里不停的叫,怕,怕,怕。瑶光来到沙发边一下子扑到潭星的身上,对她深恶痛绝的衬衫发起个猛烈攻击。

潭星进行衬衣保卫战似的奋力抵抗着,和瑶光闹在一处。随着瑶光的手指或轻或重的落在潭星的胸口,他感到浑身燥热。瑶光细密的长发从上方垂下,在不断摇动中痒痒的搔着潭星的脸和胸口。小嘴呼出如兰花的芬芳气息忽远忽近撩拨着小年的心,让潭星意乱情迷,难以自持。“瑶瑶,别闹了,我受不了了。”潭星知道自己自制力的阀限已近极点。瑶光正闹得开心,根本不理潭星,继续玩笑似的脱着潭星的衬衣。

“疼,疼……”瑶光没喊完,声音就消失在潭星的嘴里。潭星双手紧抓着瑶光的手腕猛得向身体两侧一拉,瑶光就摔匐在潭星身上,花儿般的嘴恰好印在潭星嘴上。刹那间,瑶光忘记了被潭星冲动暴力握疼的手臂,一阵眩晕,和潭星滚在沙发上,深吻……

事情怎么结束的,没有人知道。

当潭星的站起身,从地上拣起衬衫时,瑶光仍柔弱无骨的躺在沙发上,展着四肢,潮红着脸,用满足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星星,不要穿那坏东西,扔了嘛,穿新的……”

潭星这时也似一只听话的绵羊对瑶光百依百顺,仍了沾了泪的旧衬衫,换上新衣。瑶光站到潭星面前拉拉他衬衫的下摆,又帮他整了整领子,退后两步满意的上下打量自己的情人,然后又伏在潭星的胸前。

潭星和瑶光偎依着走到窗前,太阳已经西沉,天边灰兰的苍苍暮色宁静而略带伤感,远处几撞摩天高楼在白天的鲜亮与夜晚的辉煌间显得灰暗而落寞,楼层间提早亮起几处零星灯光,仿佛是劳累了一天却心无所归人的眼,茫然的注视着脚下喧闹而无情的世界。

“潭星,你不会离开我吧?我不想一个人。”瑶光轻声说着,仰起头认真的看潭星。

潭星用力搂了搂瑶光,在她眉间的万字上轻吻了一下:“我爱你,瑶瑶。我们永远不分开。”

“还要听么?”

“什么?”

“傀儡咬人的事。”

“瑶瑶你不饿么,先去吃饭吧?”

“不饿。你不知道,刚才那杯咖啡给补充的能量足可以让我们连续不断奔跑七天七夜。”

“是么?难怪我刚才一点也不累呢。”

瑶光一听红了脸,握起小拳头捶潭星:“不跟你说了,没想到你这么坏,没个正经。”

潭星躲着瑶光的追打又坐回沙发,一把将瑶光抱在怀里:“不说了,不说了,听你讲。”

瑶光偎在潭星身边开始了回忆:“当时的情况太恐怖了。事情发生之后我无论白天黑夜眼前总是血琳琳的景象,无法摆脱。我根本没办法上课,一看见黑板就感觉又被带回了了那个漆黑的夜晚,老师也成了肉傀儡的模样。没办法,我只好上课就底着头。家也不敢回,怕老妖婆看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那段时间放学后我总是最后离开教室,等所有的同学都走了,就把自己关在教室里,独自面对黑夜,等待天明。我多可怜啊,是不是?”

潭星怜爱的抚摸这瑶光的头发,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我在就好了,还能陪陪你。”

“那时真的很难熬。”瑶光艰难的开始回忆自己生命中最不愿,但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瑶光在无法摆脱在现实生活中的脑中恐惧的幻想时,就请了一周的假,去县城边里上的法相寺求佛,希望佛祖驱除她心中的恐惧。

法相寺和瑶光曾经住过的孤儿院仅一墙之隔。瑶光幼年时被周围的人排挤冷落,夜里当她一个人爬在窗口看星星时,经常能听到来自寺院里飘来清晰“嘟,嘟,嘟”的木鱼声。这时幼小孤寂的瑶光,就把这声音当做是天上的星星在与她聊天。漫漫长夜瑶光总是在星光和木鱼的抚慰之中,沉沉睡去。

“善哉,善哉,瑶施主,好久没见了,近来可好?”法相寺的住持法显和尚在大雄宝殿外见到瑶光,就上前招呼。

瑶光已经记不起自己什么年纪认识了法显,当时法显还是个清晨清扫寺院的小和尚。法显本有三个长兄却都在童年不幸夭折,父母唯恐法显也早逝,于是在他刚刚三岁的时候便被送到法相寺做了沙弥。后来父母又都出去打工,常年不在家,法显虽有父母,其实也和孤儿差不多。如果说童年的瑶光有什么朋友的话,孤儿院隔壁的这个小和尚就是唯一的可以亲近的人。只是小和尚在寺庙里,晨,午,晚都有功课和干不完的杂务,并不能经常和瑶光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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