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看看李涛他们,又看看几个姑娘,思索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可价高了,这么多人……”
李涛忍耐不住:“你胡想什么?我家公子只和这几位姑娘喝喝茶、聊聊天就好,你想开天价,也不看看你的货色?”他鄙夷地扫了老鸨和几个表情谄媚的姑娘一眼。
老鸨脸上有些难看:“是这样啊……那房门得开着,时间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公子请。”
李涛递过一百大洋:“这够一夜了吧?”
“够了,够了。”老鸨立马眉开眼笑,领着他们进门去。
李涛自言自语地嘟囔:“可惜了,这么多钱,浪费到到这里找乐子,还住不到哪家客栈?”
“李涛,”葱儿白了他一眼,悄声说:“怕什么?我给他家省的钱还少么?豪爽一次算什么。再说,我这段时间心情一直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
李涛一顿,低头没说什么。
进了屋子,葱儿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卧榻上听几个姑娘弹小曲,也示意李涛他们坐下喝茶吃水果。李涛他们知道这里形势险恶,虽说听着小曲,但时刻不敢放松警惕,也知道葱儿没让他们分房另住,就是有个风吹草动好照应的意思。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李涛看葱儿脸上有了倦容,连忙示意唱曲儿的姑娘和几个护卫跟他到外面套间留守,让青儿、小红服侍葱儿休息。几个姑娘看到葱儿虽然言笑晏晏,但并不对她们动手动脚,早奇怪了,倒对她生了些许真情,痴迷地看着她俊俏的面容,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葱儿示意青儿她们到床上去睡觉,自己在斜榻上闭闭眼就好。青儿看看床,红了脸,噘着嘴拉条单子铺在地上,和小红躺下来。
葱儿忍俊不禁,低声说:“你怕什么?这么好的床铺你还嫌弃?”
青儿脸越红了,低声说:“夫人……公子什么时候有个正经?”说着赌气地扭头睡下了,剩下小红怯怯地看了葱儿一眼,也在青儿旁边躺下来。
葱儿看看青儿的娇憨相,低声笑道:“你呀,硬是让我惯坏了,翠儿她们在我身边时也没有你这么放肆的。”蓦然想起她们的音容笑貌,她心里一痛,不作声了。
青儿听她提到翠儿她们,连忙转过身想问问她赶走她们的真正原因,但看到葱儿脸上沉痛的表情,便乖巧地闭上嘴,复又转过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哗声使一向警醒的葱儿惊醒过来,她连忙翻身跳下斜榻,走向外间。外间几个姑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几个护卫已经醒过来了。李涛正挑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着。感到里间有人出来,回头看是葱儿,他招手示意她过来和他一起朝楼下看着。
葱儿仔细一看,不禁抿嘴而笑。只见院子里角里角落站满便衣,一身便服的满冠玉正在老鸨的带领下走上楼梯。他的帽檐压得低低的,压住眉心。可是葱儿在他抬头看向楼梯时,还是看清了他的相貌,不禁好笑:这个混蛋满军长,每次遇见他时都离不开女人。看老鸨巴结的样子,可见他是这里的常客了,不知她的妻子对他这个嗜好感觉怎样?
想着笑着,看满冠玉进了一个房间,她懒洋洋地放下窗帘,对李涛说:“没事,我们继续休息。”微笑着对已经醒来的姑娘点点头,重新走回里间。
可是事情的发展注定今晚是多事之秋。当辗转反侧的葱儿朦朦胧胧地进入到半睡眠状态时,便听见一阵机关枪的扫射声从屋外传进来,接着听见外屋李涛急促的喊声:“葱儿,我们遇到袭击了。”
葱儿二话没说翻身下了斜榻,低声命令:“李涛,灭灯。”
李涛连忙吹灭了外间的灯,低声喝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想是外间的姑娘被惊醒后想高声尖叫,被李涛喝住了。
葱儿连忙摇撼着青儿和小红,低声叫道:“青儿、小红,快醒来,敌人来了。”
小红迷迷登登地醒来,青儿怎么叫也醒不来。葱儿生气:“这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死?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小红,叫醒她。”说着走向外间,和李涛一起蹲在窗下,挑起窗帘观看着窗外的动静。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隐隐听到叽哩哇啦的声音。葱儿他们心里一沉,知道被日军包围了。
看着楼下院子里不断倒下去的人群,葱儿低声命令:“李涛,打灭院子灯笼,掩护我到满冠玉房间,其他人原地伏击。”
李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没等他说什么,另一个护卫已经抬手一阵单射,打灭了院子里的灯笼。院子里更乱了,人们拥挤着向大门外跑去,却又被逼回来了,想是大门外有日军。
葱儿不顾危险,打开门俯身向满冠玉的房间跑去。李涛连忙向院中已经冲进来的几个日军一阵点射,跟着葱儿跑出去。其他人原地射击。
一脚踹开满冠玉的房门,两人刚一冲进去就被屋里的人擒拿住了。想是护卫听到枪声,抢先上楼来救满冠玉,黑暗中就擒拿住了闯进来的葱儿和李涛。
葱儿被压得跪在地上,胳膊被反扭在后背,疼得她流眼泪。她忍痛低声道:“满冠玉,让他们放手,我有话说。”
“你是谁?”耳边传来低声的喝问。
黑暗中李涛连忙低声说:“满军长,她是林夫人,林子京司令的夫人林葱儿。请放手让林夫人说话。”
“林夫人?她怎么会在这儿?”满冠玉一愣,冷笑着说:“黄漫,把他们扔下楼去,我们从后窗撤离。”
黑暗中有人答应一声,就扛起了葱儿。葱儿大急,连忙喝道:“满冠玉,我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关键时刻就知道逃跑。你还是个明昌国人吗?”
“你想怎样?”满冠玉又冷笑一声问。
“我有护卫,你也有护卫,我们两方护卫联合起来消灭掉这小股日军,附近你和黄龙的援军就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的日军只有一小股?他们告诉你的?”满冠玉嘲笑道,继续命令:“黄漫,我们走。”就推开了后窗户。
“满冠玉,我为你感到可耻。”葱儿怒声骂道,命令李涛:“我们就在这里射击,援助方翔他们。”
“葱儿……”李涛嗫嚅着说:“我们也撤吧,日军说不定有多少呢,你的安全要紧。”
葱儿摇摇头:“他们偷袭不可能是针对妓院的,如果是也是满冠玉引来的。他一拍屁股走人了,我们怎么做的出?这些……姑娘,她们也是明昌国人呀。”说着不再说话,打开窗户向外点射着。
李涛也不再说话,和她一起向外射击着。
正如葱儿所料,日军来偷袭镇上的驻军,妓院不过是一小股日军的率性而为。他们没有想到妓院中有人射击,以为中了埋伏,纷纷卧倒,“叽里呱啦”地朝楼上射击着。
葱儿看枪声渐渐集中向他们和青儿所在的窗户,连忙对李涛说:“我们分开,换个地方。”
“不,我们死在一起。”李涛低声说,拉着她的手俯身跑出房间。
屋里,满冠玉冷冷地命令:“黄漫,你带几个人掩护林夫人。郑通,我们从后窗跳下去联络下面的兄弟,从后面包抄,消灭掉这小股日军。”
黄漫答应一声带人出去了。满冠玉若有所思地看了葱儿消失的方向一眼,从后窗翻出去,沿着水管溜下去。
葱儿和李涛俯身跑到另一间房门前,连忙冲进去藏在窗后进行射击。葱儿虽然只有一把小手枪,但李涛腰前腰后带了好几把手枪,加上他枪法准,和方翔他们以及满冠玉的手下相呼应,打得游刃有余。
十几分钟后,枪声渐渐稀疏下来,楼下的呻吟声却显著起来。远处隐隐传来整齐的跑步声,没等他们听仔细,镇东面的枪声却激烈起来。
李涛听离这里不远,低声对葱儿说:“我们从后院走吧,引来大股日军就走不掉了。”
“青儿他们怎么办?”
“方翔他们枪法不错,会护送她们出去的。我一个人护送着一个最重要的人都不怕,他们那么多人保护不了两个女孩子,就说不过去了。”
葱儿思索了一下,低声说:“我们问清路线,从后院走。”
从躲在屋内瑟瑟发抖的姑娘口中知道,后院墙边有很多树。葱儿大喜,和李涛从后窗翻出去,沿着水管溜下去,到后院一下就爬上树跳到了墙外。
匍匐在墙外的小沟里,葱儿低声笑道:“好久没有爬树上房了,都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