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一暗,林子焕俊秀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还没等陈若玉开口,林子焕已经长揖到底,语气恭敬地说:“子焕见过两位嫂嫂。”
陈若玉脸有些微红,被比自己年龄大的小叔子叫“嫂嫂”,她有些不适应,而且她也和林子焕不熟。她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有些羞赧地说:“二弟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行那么大的礼的。”
“长兄为父,嫂嫂如娘,敬重是自然的。大嫂不用客气。”林子焕依旧恭敬地说,眼睛却转向葱儿,真诚地问候:“二嫂一向可好?你……”他诧异地盯着葱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葱儿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说:“谢谢你记挂着我,我什么都好。我很喜欢这里妇女的打扮,就想模仿模仿,没吓着你吧?”
林子焕连忙陪笑说:“哪里,哪里,二嫂天姿国色,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怎敢说吓着子焕了?”说着又忍不住偷看着葱儿的装束。
也难怪他吃惊,葱儿今天的打扮的确独特。她前段时间热心染发烫发,想学西洋小妞变个发型,被林子京挡住了,一气之下就请了个当地少数民族的妇女,专门替她梳妆打扮。
这段时间里,她让那位妇女把她的头发梳成无数条小辫垂下来,衣服头饰也和当地少数民族的姑娘一个样,想林子京看见必定气得不轻,那才过瘾呢!
可是没想到当天下午林子京回家后,看到一身少数民族姑娘打扮的葱儿,微微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平静地吃饭、看书,让踌躇满志的葱儿丧气万分。
直到晚上睡觉时,林子京才似乎无意地说:“要穿人家少数民族妇女的服装,就得尊重人家的风俗。那妇女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的少女婚前婚后的衣服是有区别的吗?你这么穿出去,人家还以为你未婚呢。”
葱儿立马来了精神,贼笑着问:“怎么?害怕了?害怕我被抢去还是怕我和当地的小伙子对情歌?”
“你少贫嘴,给我惹了麻烦看我不揍你。”林子京瞪了她一眼,翻身睡觉不再理她。
现在看林子焕不眨眼地盯着她看,想起林子京当时的表情,林葱儿明白自己这身少数民族打扮可能还不赖。她微笑着对林子焕说:“二弟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会说话,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吧?你还是没变。”
林子焕依旧陪笑说;“怎么会变呢?嫂嫂眼如果觉得子焕这点好,那子焕宁可一辈子不变了。”
葱儿捂着嘴唇吃吃笑起来:“二弟,你这话说岔了。你的变化应该是你的妻子说了算,而不是我。不要忘了,你可是新婚燕尔呢。”
“嫂嫂……子焕遵命。”林子焕迟疑了一下,神情沮丧地应道。
陈若玉对他们暗语式的对话有些看不过眼,不着痕迹地说:“二弟,你这次来,老爷有什么吩咐没有?这位是……”她看着子焕身后正站在门口的小伙子,葱儿也抬头看着门口。
门口的小伙子一惊,连忙低下头。林子焕这才想起什么,转头对门口的小伙子说:“冒顶,快进来见过两位少奶奶。”
门口的小伙子这才扭扭捏捏地走进来,低头作揖说:“小人冒顶见过两位少奶奶。”
葱儿觉得可笑:“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陈若玉也抿嘴莞尔。
听到葱儿的询问,小伙子举手挠挠后脑勺,迟疑着说:“这……”
林子焕瞪了他一眼,连忙笑着向陈若玉和葱儿解释:“让两位嫂嫂见笑了。这是钟管家钟伯的儿子钟冒顶。我们老家煤矿多,钟伯老怕他下到矿井里出事,所以起了个冒顶的名字压住他,图个吉利。他这人好武术,棍棒枪支都拿得来,就是不喜读书,识得字也不多,让两位嫂嫂见笑了。”
“你向我提起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葱儿微笑着说。
林子焕高兴地说:“嫂嫂还记着子焕的话?”连钟冒顶也惊喜地看着葱儿。
葱儿笑着说:“我还不老,这才几个月的事啊,怎么就会忘了?二弟,你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玉姐姐商量,我不打扰了。你们先忙吧,等会儿吃午饭我们再见面。饭后我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说着站起来。
林子焕连忙说:“两位嫂嫂都是林家的大少奶奶,子焕受老爷委托,有什么重要事情是和两位嫂嫂同时商量的,子焕并不敢回避。”
葱儿还要说什么,陈若玉也说:“妹妹,你坐着吧,有你帮着我,我什么事情处理起来都快得多了。”心里却想着:这位小叔子明显地对葱妹有好感,我干嘛要给他留下独揽林家大权的印象呢?
葱儿想了想,微微一笑,坐下来。只听林子焕说:“为老爷的寿辰,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以及大姐、二妹和三弟都来了,他们现住在豪宅里,老爷让我来给两位嫂嫂知会一声,不妥之处还望两位嫂嫂见谅。”
葱儿微笑不语。陈若玉惊得站起来:“你是说……这次来了许多……太太么?哦,还有……小姐、少爷什么的?”
葱儿忍俊不禁:“玉姐姐,不要担心好么?有二弟他们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子焕也连连点头:“大嫂不必着急,一切有子焕和钟管家在,什么事情都会办好的。”
“可是……话是这么说,我是不是得马上动身到豪宅去呢?大家都到齐了,还不见我们的人影,是不是太失礼了?”陈若玉愁眉苦脸,吞吞吐吐地说。
葱儿笑着说:“姐姐,你总算想到点子上了。二弟他们那么远地赶来,难道真的是向你汇报情况的?你也太老实了。亏我在二弟没来以前还劝过你呢。好了,你明天就和二弟他们动身吧,留我在这里看着孩子就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小宝贝照看得好好的。等你到那边安顿好了,我就带着孩子到豪宅去给老爷祝寿,你说好不好?”
陈若玉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要小心照看好孩子,不要让他着凉。”
葱儿点点头,有点不耐烦地笑道:“你还不放心?你倒说说,这段时间你忙着,哪有我照顾孩子好?他还对我笑呢,怎不见对你笑?”
陈若玉被她逗得笑起来,点点头说:“也是,孩子就交给你了,晚上让他和奶妈与你睡在一起。豪宅那里人多事忙,照顾不周让孩子得病了就糟了。”
她转头对林子焕点点头说:“我们明天就到豪宅去。”
这天午饭后,葱儿正在花园凉亭里看书,就听身边的青儿说:“夫人,二少爷他们来了。”她微微一笑,放下书,等着他们。
刚吃过饭,又洗了澡,林子焕显得精神焕发。葱儿看着他身后恭敬侍立的钟冒顶,微笑着说:“二弟,我该怎么称呼你这个好朋友呢?”
没有了陈若玉在跟前,林子焕放松了不少,坐到石凳上笑着说:“嫂嫂不必客气,他是钟伯的儿子,也算是我们林家的人,你叫他名字冒顶好了。”
葱儿微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冒顶,正如子焕所说,你虎头虎脑英俊得像个江湖侠客。”
看钟冒顶脸涨得通红,她笑着说:“我记得去年子焕说你二十岁了,那么今年应该二十一岁。告诉我,成亲了没有?以你的条件该有很多姑娘等着你提亲吧?”
钟冒顶面红耳赤,不知说什么好。从来没有这么高贵美丽的少奶奶这样对他说过话,他激动得只冒汗,真想把自己的苦恼一吐为快,早忘了身边坐着的林子焕了。他嗫嚅着说:“冒顶从小生活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二少奶奶见笑了。说到成亲,冒顶粗鲁,与刚到的姻缘擦肩而过,倒让老爷和二少爷费了不少心。”
“冒顶……”林子焕叫了一声,试图阻止他。
冒顶一惊,意识到什么,低下头去。葱儿微微一笑,对身边的青儿、小红说:“你俩先下去吧,告诉李涛,下午让他陪我到外边散步。”
两人齐声说“是”,悄悄退下去了。
钟冒顶思绪万千,盯着青儿和小红窈窕的背影发呆。林子焕看葱儿支走了青儿和小红,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高兴。他不易觉察地挪身坐到葱儿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美丽的容颜。
葱儿微微一笑,并不阻拦他,只微笑着问钟冒顶:“冒顶,为什么不说话?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子焕不帮你,坏了你的好姻缘?”她开了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