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红娇悦耳的唱腔和柔情的语言,联想起往事,葱儿泪流满面,不由地闭上眼睛,不忍再回顾过去的一切。小红娇轻轻地扳起她的头,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越来越热烈。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把葱儿压倒在了床上……
感到身上的清凉,葱儿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心里感叹:温柔如小红娇,把此情此景当成了戏曲,以为在牡丹亭里幸福呢,殊不知他们的处境比牡丹亭里的人物还悲惨呢。
心里感叹着,她睁开眼睛,茫然地转头看看,却怔住了:由于惭愧自己的“不洁”,疼惜小红娇的“洁净”,葱儿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任小红娇散开她的头发,对她宽衣解带……在她想来,经过了这么一次,小红娇肯定羞愧难当,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啊,而且是和有夫之妇搅扰。
可是现在他的表情……怎么说呢?他正在偷看着她,眼睛里虽然有着羞涩和温柔,但更多的是……怎么说呢?那眼神怎么像林子京、满冠玉和景天翔等男人盯着自己的神情?惊艳、热情和……占有。瞧他眼珠红红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哪像个十七岁孩子的眼睛?和下午哭得一塌糊涂的小红娇更是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为什么变化这么快?葱儿惊疑不定。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小红娇脸红了,搂着她撒娇道:“姐姐,干嘛这样看着我?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家已经不是孩子了,是……男人了。以后不许你叫我‘孩子’。”
葱儿哭笑不得:这才是几时的事啊?他就自认为长大了,也会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了。这就是男人吗?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虽然接触的男人不少了,可是对他们并不了解,不知道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她只奇怪世界上干嘛要有这种动物的存在。如果没有男人,她想这个世界会安宁平稳得多,也好过得多。
这样想着,就听见小红娇喃喃地问:“姐姐,你前胸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当时一定很痛吧?”
葱儿摇摇头,不想谈这个话题,温柔地说:“不痛,一点小伤,都已经过去了。弟弟,夜深了,我们休息好吗?”说着就要坐起来穿衣服。
小红娇听着,红着脸看着她,表情羞涩而执拗,一副撒娇的样子。
葱儿明白他的心思,感到为难,小声说:“小红娇,弟弟……你还小,不能……”
小红娇依然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抬起身吹灭了桌上的灯,然后低头痴情地吻住葱儿。葱儿在惊讶中无所适从,就被小红娇得逞了……
第二天,当葱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红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早已梳洗完毕,正坐在枕旁不眨眼地看着她的睡相。从昨天他见到她,他就一直喜欢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承受不住他的眼光,又想起他昨晚的“不听话”,葱儿面红耳赤,轻声说:“红娇,好弟弟,背过身去好么?姐姐要起床了。”
小红娇不吭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半晌,在葱儿以为他要执拗地拒绝的时候,他却默默地转过身,看向窗外。葱儿连忙掀开被子爬起来,手正够向床边的旗袍,却感到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小红娇紧紧地搂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绝望地说:“姐姐,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吗?”
葱儿一顿,低头不语。感到脖颈里湿起来,知道小红娇流泪了,正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就听见他痛苦地低声说:“我知道我们要分别了。很久,也许一辈子也见不了面了……今天早上天刚亮时,霍保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
“霍保?”葱儿惊讶而迷惑。
“就是昨晚威胁我们的大汉。去年,我们戏班换了老板。过去的管事出事了,把戏班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大老板。这个大老板有很多打手,霍保是他们的头儿。他横行霸道,无恶不作,是老板的一条狗。平时他看见哪个师兄妹不顺眼,就告诉老板打一顿。大家都怕他,什么事都顺着他,连小红乔也让他三分。今早他冲进来要……检查。你熟睡着……我惊醒后用被子遮住你,喝住他别过来。告诉他,我小红娇敢作敢当,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使被打死也不做;愿意做的事情即使不要做也要做。今天的事情不要他检查,我承认我做了,因为这是我心爱的女子,我愿意。霍保还要过来,我拿起你衣服中的小刀告诉他:他要再靠前一步,我就先杀死这个女子,然后自杀,看他怎么向女子的主家和老板交代。他畏惧,就恨恨地走了。姐姐,你怨我么?”小红娇低泣着,眼神愤恨。
葱儿听得目瞪口呆。她心脏不好,被小红娇折腾了半夜,沉沉地睡去了,没想到早晨还有这么一幕。她心里感激小红娇,想她林葱儿再“****肮脏”,也轮不到霍保这样的龌龊渣子来靠近。现在,面对小红娇的询问,她轻轻地转过身,温柔地看着他,轻轻地问:“我怨你什么?”
“我昨晚……管不住自己,欺负了你,以至今早……差点让你受辱。”小红娇痛苦地低下头。
葱儿心疼,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温柔地笑道:“傻红娇,姐姐是愿意的,你低估了姐姐了。如果姐姐不愿意,现在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她把自己杀死王老板的经过向他叙说了一遍。
小红娇听得又羞又敬,抱住她亲吻着,羞涩地叫道:“姐姐……”
葱儿任他吻着,凄凉地笑道:“弟弟,因为我们都是受苦人,所以姐姐才告诉你这些。你不知道姐姐那晚有多屈辱……”想起那一晚的遭遇,她泪如雨下。
“别说了,姐姐,我理解你。”小红娇紧紧地抱住葱儿,泪流满面。他真恨不得变成一个大力神,好好地保护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洗完脸,葱儿坐到桌前梳头。小红娇抚摸着她披散在肩背的乌黑发亮的长发,爱不释手,痴情地说:“姐姐,我给你梳头。”
葱儿顿了一下,顺从地把梳子递给他。在他给自己梳头的时候,她温柔地说:“弟弟,你愿意给姐姐梳头我很喜欢,只是……听姐姐一句话,这种事不可常干。你毕竟是男人,好男儿眼光要放长远些,不要只留恋在眼前的儿女情长上……姐姐相信我的好弟弟将来一定会干一番大事业的。”她语重心长。
小红娇不吭声,等给她梳完了头,痴情地说:“红娇明白,红娇听姐姐的,再也不给女人梳头了……只是,不论红娇走到哪里,姐姐永远是红娇心里最喜爱的女子。”
葱儿听他前面的话可笑,不由转过身,微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娇笑道:“你呀,就会钻牛角尖,我这只是个比喻。”
红娇明白她的意思,搂住她害羞地笑起来。两人正柔情蜜意着,就见门被推开了,霍保走了进来,看到相拥而坐的两个人,他嬉皮笑脸地说:“好恩爱啊,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小红娇,好大的本事啊,羡煞霍保了。”他口气一转,冷冷地命令道:“小红娇,带着这个女子马上下楼,坐车到杏花庙去,老板等着。”说着走了出去。
葱儿和小红娇相对望了一眼,惴惴不安,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小红娇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葱儿默默地把小刀依旧藏到旗袍袖口里。小红娇帮她穿上大衣,递给她手提包,两人一起向门外走去。走出门,他们才发现侍卫已经走光了,两人无言地走下楼。
院子里,停着一辆小轿车。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对衣着差别显眼的童男童女神情自若地走向小轿车,心里惊讶:他俩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走到一起去的?
车子很快就出了客栈,十分钟以后就到了杏花庙大门口。小红娇是第一次坐轿车,心里愤恨又感慨万千。
车子进了庙门,绕过前院的大雄宝殿,在后院的靠墙处停下来。葱儿和小红娇走下小轿车,在霍保的带领下走向香客住宿的厢房。
缓步走着,他们老远就听见林子京得意的大笑声:“冯老板,林某昨天受到你的盛情款待,感觉不错。今后有事说一声,我们就是兄弟了。”
“愧不敢当,林军长,您抬举小人了。今后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人一定尽力办到。”屋内传出另一个人谄媚的巴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