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红气呼呼的,却无可奈何。
……
许三根哄小孩有方,把个满妞妞哄得兴高采烈。他来的第二天把满妞妞领到街上玩了一整天,让小家伙体验到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第三天早上,何千红在继续欣赏完许三根的练武后,趁他在屋内洗澡时,连忙派佣人告诉他,让他今天带着妞妞和她一起到银行取钱,顺便买些物品。实际上家里有钱,物品也够用,她只是要许三根和妞妞陪在她身边,只好用这些借口,她确实寂寞得慌。
许三根不知道她的心思,答应了。帮何千红购物,也是满冠玉交代给他的任务之一。何千红本来有小汽车,考虑到许三根晕车,他们就步行上街了。何千红走在前面,许三根领着妞妞走在后面,边走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观。
何千红似乎已经考虑好了今天的日程。首先他们走进一家高档的西餐店。许三根在门口看见里面侍者彬彬有礼的样子,本不想进去,无奈妞妞揪着她的手不放,何千红也让他不要客气,说他不进去妞妞哭了怎么办。他没办法,就跟着走进去了。
走进静谧的单间,许三根被里面高档的装饰弄得局促不安。何千红看在眼里,温和地说:“没关系,你常年在军营,对这些不熟悉,多来几次就好了。让妞妞给你介绍介绍。”
妞妞大喜过望。她对这里很熟悉,拉着许三根的手说这说那,又拉他坐在自己跟前,让妈妈坐在对面,还指挥着侍者端来牛奶和饮料,并点了自己的早餐,是一块大蛋糕和几个蜜枣,又给许三根点了些甜食。
何千红看她一顿乱点,笑着说:“妞妞,你别插话,让许叔叔自己点,你点的人家不一定喜欢吃。”她说着递过早餐单。
许三根扫了一眼,不识得几个字,加上他对这里的菜也不懂,因此红着脸说:“夫人和妞妞小姐点吧,三根没意见。”
何千红想了想,各样点了些,让侍者去端。很快食物端上来了。许三根看得惊异:这食品不是生的就是甜的?
何千红笑着说:“这是西洋饭餐。这是色拉,这是奶油蛋糕,这是黄油面包……这是喝的,这叫牛奶,这叫咖啡……我还给你要了只烤鸭,小伙子嘛,多吃些。”她抿嘴一笑。
许三根看得眼花缭乱,转头看见妞妞已经吃开了,蛋糕渣和奶油糊得满脸都是,他脸上不禁掠过一抹笑意,轻轻地用桌上的毛巾给她拭去。
何千红看得羡慕:好个美男子,什么时候能够对我这样就好了。她笑着说:“许侍卫,你快把这个烤鸭解决掉吧,不然没力气提东西。”说着递给许三根一把小刀。
许三根看了那个小烤鸭一眼,估计解决掉问题不大,眼含笑意地看了何千红一眼,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
何千红怕他不好意思放开吃,不再看他,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只盯着自己面前的早餐,轻轻点水地品尝着,眼睛却不时偷偷地瞄着许三根,心里想着:真是个可爱的小仙童,连狼吞虎咽的样子都很可爱。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在这里没有风度地大吃,早被她蔑视了。可她现在心情很好,恨不得让许三根永远地这么吃下去才好。
报销了那只烤鸭,妞妞又“咯咯”笑着把别的食物推给许三根,高兴地说:“叔叔,你好好吃吧。妈妈每次上街都要买好多东西,今天没有车,就要你抱着了,很费力气呢。”她说得很认真,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许三根。
“噢。”许三根应了一声,心里纳闷:都打算买什么物品呢,要那么大的力气来扛?我看她家什么东西也不缺呀。心里思忖着,又开始报销别的食物。
何千红和妞妞都津津有味地看着,越看越开心。许三根感动于她们的关切,吃得也更自然了。
吃完早餐,何千红让许三根带着妞妞先出去到门口等着她,她马上就出来。许三根答应一声带着妞妞出去了。
片刻后还不见何千红出来,他有些纳闷,低声问:“妞妞,你妈妈呢?”
妞妞说:“她去付账。”
许三根有些不安:自己吃了人家的饭,怎么能让人家开钱呢?满冠玉给了他些零花钱,不知够不够,他知道这里的东西很贵。想再问问妞妞,却见妞妞痴痴地盯着马路对面小摊上的糖葫芦和糖人在发呆,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
许三根知道妞妞又想吃糖葫芦和小糖人了。他昨天各样给妞妞买了一个,妞妞高兴得笑了一路,说比她平时吃的蛋糕等零食好吃多了。可是妈妈一直不给她买,说那些东西不卫生,有“细菌”。
现在许三根知道她的心思,却也不敢给她买了,何千红今天跟着,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正想着,就见何千红出来了,见到他微微一笑。
许三根连忙迎上去,低声歉疚地说:“夫人,怎么让你破费?我带着钱……”
“许侍卫不必客气。你是冠玉派来的人员,就是我们的客人。妞妞那么喜欢你,把你当亲人一样看待的。所以我也把你当亲人看待的,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是个小表弟。”她开了个玩笑,调皮地一笑。不是身份的问题,她早就和这个美孩子套近乎了。她本来就性格外向,做事情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她心里懊丧:真是的,什么“满夫人”,真是拉了后腿了。
许三根却被她一声“弟弟”说得心潮澎湃,眼睛呆呆地盯着她,痴住了,思绪却已经飘到很远,很远:弟弟!多么亲切的称呼。不久前,也曾有一位女子把他称为“弟弟”。她是那么美丽,也是那么阔绰,可是命运却那么不幸。身在豪门却丝毫也没有“豪门家眷”的权利,甚至被当做奴隶转来转去地污辱、损害。
一年以前,也是这么一个繁花似锦的季节,她被迫和自己发生了肌肤之亲。虽然都是不得已,却是那么缠绵、柔情……经过了那个难忘的夜晚,他的思念至今不变。她好么?仍在那个叫林子京的畜生家里受折磨,还是在……
半年前,祈福虎曾告诉他满司令曾和一个神秘的美丽女子在土司密室中幽会,并对他详细描述了那个女子的外貌、神态和年龄。他听了没吭声,却大致猜出她是谁了。
他有个强烈的预感,可是还不敢肯定,也不敢痛苦和悲愤。他应该责备她么?凭什么?她不是他的什么人,没有向他承诺过什么。她对他的柔情、爱惜、宽容,并不是她爱他,而是疼惜他,就像一个善良的姐姐疼惜她无助的弟弟一样,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人殴打。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真正爱的人是——满冠玉满司令。他们那么般配,不是么!而他什么也没有。
基于此,许三根心里虽然痛苦嫉妒得发狂,却也只能默默地控制住自己,默默地祝福:只要你幸福,我什么痛苦都愿意承受。
那次满冠玉从土司密室中回来,满脸幸福痴迷相,曾让他很吃惊。他急着向祈福虎打听,倒让那个傻瓜以为他爱上了满冠玉,犯了“断袖”之癖,并警告他不要“吃满司令的醋”,让他心里又痛苦又好笑。他知道满冠玉爱上了那女子,是真爱,爱得形容枯槁,让他同情又痛苦:看着情敌的绝望悲伤,他自己的感觉也是五味杂陈的。
后来他又看到满冠玉搬迁了司令部,又带来一个神秘女子,他的情绪也时好时坏的,让人疑惑风流倜傥的满冠玉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许三根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明白,只有一个女子会让满冠玉那样,那就是……
因此他下定决心,不管冒多大风险,即使满冠玉防守得多么严密,他也要设法偷看那神秘女子一眼,哪怕远望一眼也好。如果因此受到满冠玉的惩罚,他也愿意。他决定这次从妞妞这里回去以后就去看。
何千红看许三根入神地看着自己,眼中渐渐浮满泪水,表情缠绵而痛苦。她大为开心,以为自己的“付账”感动了许三根,心里感叹:到底是贫家孩子,没见过世面的,这么点恩惠就感动了他,真让人感慨万千。想想也是,今天一顿小小的西式早餐,花了她五十大洋呢。这在一般家庭是难以想象的,更不要说贫民户了。
因此她迎上许三根绝色的泪眼,温柔地说:“三根,我可以这样叫你么?我们该走了,大家在看着我们呢。”
许三根惊醒过来,转头看见路人和餐厅里的顾客侍者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他暗骂自己一声“该死”,连忙低声说:“好的,夫人。”拉着妞妞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