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根从董副官的最后一句话中听出满冠玉住的地方不远,一定在那宅子里。那么吸引他的那个神秘女子肯定是……
由此,他对今早的命令兴奋不已,终于可以见到那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了,哪怕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集合……稍息……立正,跑步向前三十米,上那辆卡车。”祈福虎吹哨子发令,士兵跑步向停在司令部大门口的军用卡车爬上去。
坐上卡车,拉好帐篷,卡车就向距离司令部三、四里外的山寨开去。正走着,突然从山寨方向飞跑来一名士兵,喘息着拦住了汽车,向坐在司机身旁的祈福虎喊道:“报告祁营长,山寨宅子被林子京军长带兵突袭。满司令被挟持,情况非常危急。宅子侍卫长要求您速派人和董副官联系调兵,寻机靠近宅子,不要打草惊蛇……”
车上的人听得心惊肉跳,搞不清林子京为什么要对满司令发难。只有许三根心里一沉:他终于找上门了,满司令吃不了兜着走。他心里发恨:活该这样,放着我们这些亲兵侍卫不用,偏从基层调兵驻扎,很显然信不过我们,说不定还防着我们偷窥那神秘女子的真面目呢。现在怎么样?那些笨蛋人生地不熟,就被林子京抢了先。他心里埋怨着,却也飞快地思谋着对策。
宅子前院里,林子京骑在马上,手枪紧抵着满冠玉的太阳穴,“哈哈”大笑,嘲讽地说:“满冠玉,你不愧是草包一个。你没想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吧?怪不得你要搬迁司令部,原来心里有鬼哪。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混蛋……说,她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他带来的兵不多,只有十来个骑兵侍卫。也不知他哪来的胆子,敢这么深入到满冠玉的重地?
宅子墙上墙下,院里院外都站满了满冠玉的士兵,大家都举着枪对准林子京和他的侍卫,静静地等待着。只要满冠玉一声令下,林子京等就成了马蜂窝。当然,林子京的十几个骑兵侍卫也举枪对准满冠玉和周围的士兵,形势非常严峻,一触即发。
满冠玉并没有下令,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心里悲伤。他安顿好葱儿吃了早餐,两人柔情蜜意着就要下楼。他让葱儿等一等,自己到前厢房取钱,然后回去接葱儿。刚取好钱从厢房出来,就听见一阵枪声。他连忙抬起头,就见林子京已经和侍卫甩枪打中了十几个士兵的手腕,然后一股儿地冲了进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佩服林子京的速战速决,在作战部署这方面,他自觉不是林子京的对手。因此他苦笑一声,喝住了举枪要射击林子京他们的士兵,任他挟持住了自己,造成了两方相持的局面。
现在听到林子京的嘲笑,满冠玉眼含绝望,悲伤地说:“林子京,你不要得意,以为自己有本事冲进了我的腹地。只要我点个头,你就粉身碎骨了。可是我不能……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我本来要设计杀了你,可是她不许,说你是抗日将领,罪不该死。我本来要把她转移到很远的地方去,可是……她失明了,我不放心……”
他眼眶发热,转过头去。
“她失明了?”林子京一惊。
“你不知道?”满冠玉转回头冷笑:“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没有告诉你?那场火灾后她就失明了。你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温翠岚见到你了吗?”
“温翠岚?”林子京皱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光。
满冠玉松了口气:看来不是温翠岚,他想也不会是她出卖了他和葱儿,只是事出突然,他有些怀疑罢了。现在看林子京疑惑的表情,排除温翠岚是肯定的了。实际上事情走到这一步,判断是谁出卖了他们都无所谓了。
这样想着,他淡淡地笑道:“林子京,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今天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我是真爱她,不忍心伤她的心才不杀你。但是也许有别的办法制住你……”
“无所谓。”林子京干脆地说:“我如果害怕,我也不会只带这么几个人闯入你的重地了。你也别得意,以为你可以悄悄地杀了我,然后给我也来个‘渎职自杀’什么的,”他阴沉地笑着:“我已经通知了周宏,让他来你这里为我收尸,然后把我和她……埋在一起。我死了,她也不能活,哪怕失明也要陪着我。”他恶狠狠地说,语气中满含杀气。
“为什么林子京?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不肯放过她?她已经……”
“失明了对不对?”林子京咬着牙说,“我这样做,是因为我恨她,更……爱她,爱得刻骨铭心,她是我的妻子。”
周围士兵这才知道这两位长官为什么在争执,原来是为了女人。但大家不敢说什么,依旧端着枪相持着,战势一触即发。
林子京用枪指着满冠玉,不耐烦地说:“快,让她出来说话,不然我就一枪打死你,然后派人搜查,搜不着就一把火烧了宅子,我就不信……哼。”
“你开枪吧,就算打死我也未必找到她。”满冠玉并不畏惧,脸上露出奇特的微笑,“你的愿望是死了后和她埋在一起。我的愿望却是要她好好地活着,哪怕为此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且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打死了我,你也成了血窟窿,连她个影子也见不到,怎么能和她埋在一起?别痴心妄想了。等周宏到来,大家只能认定你野心勃勃地为篡谋集团司令职位而杀人,从而招来百世骂名,绝不会想到你是为了若梅。谁不知道你林子京横行霸道出了名,不肯为女人牺牲自己的。你觉得我分析得怎么样?”他得意地笑了。
“你个混蛋。”林子京暴怒。
他万没有想到会见不到葱儿。如果自己亲自进去搜查,也许没等进入房间就成了血窟窿:这乱闯司令私宅的罪名他可担当不起。但他的可靠情报,葱儿应该在这里没错。他突然来袭击,就想趁她没有思想准备,打她个措手不及。现在既然见不到她,那么我先处置了满冠玉这个混蛋,他想:葱儿既然和这个狗杂种通奸,说明心里是有这个混蛋的,我从他身上开刀,她不会不心疼,也就会现身。
一念及此,林子京猛地提起满冠玉压到马鞍上,手枪抵住满冠玉的太阳穴,对周围满冠玉的手下命令道:“放下枪,不然你们的满司令就死定了。闪开道。”
那些士兵虽然没有放下枪,但因为他挟持着满冠玉,却也不敢贸然开枪。
林子京挟持着满冠玉四望了一眼,看见后园竹林掩映中有座小巧玲珑而花团锦簇的竹楼。他冷冷一笑,把满冠玉压在马鞍上向后园冲去,其他士兵连忙跟上去。
董副官这时已坐着满冠玉的小汽车从司令部赶来。他本来今天要陪满冠玉到军医院去看病,让警卫士兵先去接满冠玉,他安排好手头的事务马上就到,没想到晚了一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到了宅子大门口,他飞快地跳下车就冲进了宅子,看到的就是林子京挟持着满冠玉向后花园奔去的情景,他连忙跟上去。
到了后花园,林子京把满冠玉扔到地下,一脚踩在他的胸脯上,手枪指着满冠玉的头颅,狞笑道:“满冠玉,我这就叫人去搜。如果你的手下开枪,我们就同归于尽。”
董副官看到这一切,又痛心又愤怒,高声叫道:“林军长,稍安勿躁,你身为正规军高级军官,怎么能把上司踩在脚底下?你难道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
“你闭嘴,再说一一字我让手下人干掉你。”林子京不看他,一点头,一个手下回头就是一梭子。
子弹擦着董副官的耳边而过,吓得他不敢再做声,才领教了林子京手下的枪法,真害怕这个疯子伤了满冠玉。林子京的几个手下端着枪向竹楼冲去。
林子京踏着满冠玉“哈哈”笑道:“满冠玉,那女人马上就要被搜出来了。即使抓住她,也难消我的心头之恨。你们这对狗男女带给我的耻辱是我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我不杀你也要让你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举起手枪对准满冠玉的下体。
四周的士兵都把枪对准了林子京,只要他一扣动扳机,就一起开枪把他打成血窟窿。
满冠玉闭着眼睛不说话。今后是男人怎样?不是男人又怎样?他无所谓了。他估计葱儿已经走远了,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他连活的念头都没有了,何况被打掉男人的物件?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从竹楼上传来一个悲伤的女声:“冠玉,你还好么?他要杀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