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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语文课程与价值观教育(1)

第一节 价值观:语文教育的重要诉求

英国学者莫尼卡.泰勒曾经说过,学科教育对价值观教育而言是一个“沉睡的巨人”。言下之意,作为道德教育的重要资源,无论在学科专家,还是在道德教育专家那里,学科教育中的价值观教育都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然而,这种情况由于学校直接式道德教育失灵,社会普遍性道德危机以及学科教育加强人文性呼声的高涨,逐渐发生了变化。不少西方国家在思考道德教育问题时,都把目光投向了学科教育,希望在一些核心或基础学科中投入一些精力对其中的价值观进行引导,以拓宽道德教育的渠道,提高德育的实效性。

美国学者在追溯20世纪人类文明发展的曲折轨迹时曾经不无痛心地告诫世人:“没有道德指引的知识比起无知来说具有更大的潜在危险。”

乔治.斯坦纳在反思二战大屠杀悲剧发生时深刻地指出了这一点。他写道:“我们现在知道了,一个人可以在晚上阅读歌德或里尔克的作品,也可以演奏巴赫和舒伯特的作品,而在早上可以前往奥斯威辛集中营去干他一天的勾当。”斯坦纳反问道,在文化文明中究竟滋生着什么东西,致使“文明释放出野蛮”呢?的确,学校教育的最高目的是将学生塑造成一个个性丰盈而完美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作为学校教育的基础学科,语文教育的最终目的当然也指向教育的这一最高目的。马歇尔指出,英语口语和书面语的标准可被视为道德标尺。诺曼.特比支持这一观点,认为如果抛弃了区分英语好坏的标准,人们便会黑白不分、忽视罪行,其他社会行为标准也会随之消失。也许这些“语法规则与社会规约等同”的言论有夸大其词之嫌,但我们可以从中看出语文教育与道德教育的密切联系。赫尔巴特指出:“教学如果没有进行道德教育,那只是一种没有目的的手段,道德教育(或者品格教育)如果没有教学,就是一种失去了手段的目的。”也就是说,学校每一学科都有承担或渗透道德教育的职责。

从国际语文课程改革看,许多国家都把学生品德的发展、价值引导作为课程改革的重要目标,比如,法国初中语文教学大纲提出:法语教学的宗旨,“是使每个学生形成他的个性,成为一个有觉悟的、独立的、负责任的公民”。英国语文课程标准指出,道德的发展要贯穿课程学习的始终,在语文课程里,“学习的课文,写作的话题均为学生提供了众多的机会讨论道德问题、价值问题和态度”。俄罗斯的语言和文学教育的目的,是“使学生能掌握俄语并能进行积极的生产和交际活动在此基础上形成学生的审美兴趣、审美需要,形成公民的思想和伦理观点,发展其对世界的全面态度,培养其在感知文学作品时产生情绪上和认识上的共鸣能力”;韩国则将使每个学生都能获得完美的人格,精心培养胜任生活的能力,履行他的社会责任,为民主国家的发展和有助于达到人类共同繁荣昌盛的理想作出贡献写进《教育法》中。

从过去宗教教育,到世俗道德教育,再到德目主义的直接式德育,西方近代道德教育演变的历史告诉人们,那种在学校设置德育课程的直接式德育并不能起到预期效果,强制性的灌输道德信念和教条除了使学生获得一些“关于道德的观念”之外,并不能在学生的行为上产生实际影响,反而令学生生厌。尽管西方道德教育专家一直没有放弃为此作出积极的探索,提出了诸如道德认知发展阶段理论、价值澄清学说、体谅模式等理论,但始终无法摆脱德育的困境。而西方国家在学习方式上的变革,倡导探究式教学、对话教学以及研究性学习等在某种程度上又使语文教学越来越远离其价值和意义,因此,包括学校教育在内,呼唤价值及文化回归,成为学科课程改革的重要取向。加德纳在倡导多元智能开发时就强调,要以学生的道德发展为前提。

“传递价值观历来是,现在也仍然是文明的一项任务。社会要生存和发展——要使它完美和朝着使社会全体成员都得到充分发展的方向前进,这需要价值观教育。”在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的时代,通过价值观的引导来培养学生高尚的道德情操,多元的文化观,自尊、自爱、自重的品质,以及“关注人类,关注自然,理解和尊重多样文化”的态度,成为新世纪国际语文课程及教学改革的一道新景观。

第二节 语文课程价值观教育模式

由于文化传统和价值取向的差异,世界各国在语文课程中实施价值观教育可谓异彩纷呈,各具特色。大而言之,大致有三种模式。

(一)德目主义模式

这种模式是在语文课程中安排比较系统的价值观教育条目,尤其是比较系统的儒家伦理德目和价值观。把价值观认知与学习置于整个语文课程及教学的首位与核心,其中以新加坡最为典型。《新加坡语文教学大纲》强调,要认识、明辨及灵活地吸收蕴含在语文课文中的华族文化及传统价值观。基于此,新加坡语文教学大纲设计了一个含有32个德目,以个人为中心,由家庭、社会、朋友、国家各个维度构成的道德教育体系。

很显然,它是儒家传统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模式的翻版和缩影,只是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如其中的个人价值观,除提出忠诚、守信、忠于职守、爱国等传统内涵外,还强调了个人的权利与义务;家庭伦理除强调家庭成员的职责与义务,家庭成员之间关系外,还特别强调美满家庭与破裂家庭的问题;在朋友伦理道德中,既突出了朋友间的关系与矛盾,如信用、互助、友爱、冲突、纠纷等,又提出理想的朋友与终身伴侣标准等,都富有时代意义和现实价值。

此外,在一般价值观之上,新加坡还针对本国多民族及信仰多样化等特点,提出了各民族教育共同遵循的五大纲领,即国家至上,社会为先;家庭为根,社会为本;社会关怀,尊重个人;协商共识,避免冲突;种族和谐,宗教宽容。德目既系统又具体,不过,语文课程中的德目主义教育与直接式道德教育具有本质不同,它始终强调在语文课程学习中完成。

(二)渗透式模式

严格地说,学科教学中的价值观教育都是渗透式的。这里的渗透式是指通过课文,尤其是课文中文学作品的阅读和欣赏加深对其中价值观的理解与领悟,从而提高道德认知能力和道德理解能力。它表现为两个方面:第一,在语文课程目标上,把伦理、道德的学习及个性和人格的塑造放在首位,而在具体实施时,则强调通过课文,尤其是文学作品的学习,分析道德和价值观问题,最终实现课程目标。比如,英国在中小学不同学习阶段,都有阅读大量文学作品,了解和阅读有影响的作家、作品的目标要求,并且明确提出了价值观和情感教育要求,如在戏剧、小说和短篇故事、诗歌和个别诗人作品四种文体教学中,就分别提出了拓宽加深学生对道德和情感的理解,“开阔学生的思想,培养他们对道德及情感的理解”,等等。第二,在语文课程及学习过程中,渗透着伦理和价值观教育。换言之,通过教学过程中师生之间建立一种和谐融洽的关系,重建学校中的人文精神。德国巴符州语文教学大纲提出:“教师要做年轻人的伙伴,使他们逐渐建立起自我负责的价值观,掌握独立处理复杂社会情况的规律。

青年人能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个过程往往是自觉或不自觉的,也是时而明显时而不明显的在这方面,教师、父母以及友情起到重要作用,尤其当青年文化强调自身并有时脱离成人世界的时候,人们会忽视成人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对青年人的示范作用,因此,在两者之间建立相互信任关系是做好教育的重要前提。”

(三)跨学科模式

跨学科模式是指在语文课程中寻求与公民、历史、社会等相关学科共同实施价值观教育的主题。这种模式试图突破狭隘的学科界限,将价值观教育作为各个学科共同探讨、活动和学习的主题,从而加深对一些重要的价值观及道德问题的理解。比如,人权和自由是西方资产阶级伦理道德的两个基本价值观,是西方各国道德教育的基础,不少国家在语文课程的学习中,都明确提出通过跨学科完成这一目标要求。《法国初中语文教学大纲》在阅读训练中提出,文学作品选择和阅读,“可以和历史课和公民课结合起来,如可以考虑让学生学习《人权宣言》”。美国不少州的高中语文课程都积极倡导围绕道德教育主题进行跨学科学习:美国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市立学区英语语言艺术课程在六至九年级的阅读中要求进行跨学科的主题阅读与联系,增强人权和自由意识等价值教育,比如九年级涉及价值观教育的要求是:“1.通过文学阅读将跨学科的主题及观点相联系;2.通过阅读增强人权和自由的意识;3.通过阅读了解和分析各种文化要素、态度、信念和价值观构成,包括同情心、礼节、容忍、诚实、责任心和自律。”德国巴符州语文教学大纲也规定各年级应当共同处理的题材范围,比如11年级安排的跨学科题材要求讨论人类共存和分配中有关伦理道德问题,以及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文化与宣传,人权问题,等等。

第三节 语文课程价值观教育内容及实施

一 语文课程中的价值观教育内容

(一)民族传统价值观

从国际语文教育现状看,各国在语文教学内容,特别是在课文选择上,都非常注重那些充分体现本民族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经典作品,因为其中饱含着大量的民族精神和价值观,这些民族精神和价值观在课程编制者看来是一个民族文化传承和发展之根本,是塑造民族之每一分子及文化认同的基础。新加坡语文教育中强调孝亲、友爱、睦邻、守信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教育就反映了华人占社会主体的新加坡对民族传统价值观的诉求;日本等东亚国家注重儒家传统道德价值观,如忠孝、家族意识、皇道和个人伦理、家庭伦理、社会伦理和国家伦理等观念的教育,但它巧妙地与“建设家乡”、“为大和民族利益”等口号结合起来,充满民族道德关怀。欧洲国家在培养和塑造新的公民时则把古希腊、古罗马等欧洲文化源头的价值观和道德文化作为民族传统价值观加以认识和学习,当然,各个国家在强调本民族价值观教育时,又各有侧重。这在当前欧洲一体化进程中表现得更为明显。

虽然,欧盟国家力求统一联盟国的法律、经济和社会安全措施,但在语言与道德文化方面仍支持其多元化发展,并对英格兰、威尔士、法国、西班牙、德国、丹麦、波兰、俄罗斯及苏联等国的母语教育中的道德教育进行了深入研究。德国巴符州初中语文课程标准在跨科目中研讨价值观问题时,关注的是德国的犹太人问题。这些“地方性知识”构成了民族文化之本,也是民族精神的体现。英国语文课程大纲提出,“在威尔士地区,提供学生合适的机会,使其在学习英语的过程中发展并运用具有威尔士特征的文化、经济、环境、历史以及语言方面的知识,加深其理解。”毋庸讳言,在现代教育视域中,对于其中的某些传统价值观需要进行重新解释或予以取代,而另外一些则需要加强。因此,在决定道德教育的内容时,就需要确定哪些标准能反映民族的精神,在一些民族价值观教育中,不少国家意识到传统的价值观有不适应社会发展需要一面,因此,必须抛弃,如印度就把对男孩的偏爱、大家庭的优势及宗教中唯一的指导个人和社会生活的原则,作为身份的种姓等传统价值观列为需要被取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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