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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徽州墨模、墨谱(1)

第一节徽州墨模的产生和发展

中国墨的历史是久远的,自有书契便有墨,有墨才有墨模。徽墨,有万载存真”的美誉。它形制丰富、造型生动、图案精美、富有神韵,因此不仅为古今书画名家所青睐,也为收藏家、鉴赏家所珍爱。墨模的制作是徽墨发展的重要环节,正是因为墨模的丰富与发展,才使徽墨具有了很高的艺术价值。

墨模又称墨范或墨印,是制墨的模具。它集中了书法、绘画、金石、雕刻等艺术成就,是徽文化的综合体现。新安画派、徽派版画的发展与制墨业的繁荣,直接促进了徽州墨模的开发与创作。历代制墨名家,对墨模的开发、制作都十分重视,不惜重金,请名家绘图、精工雕刻,留下了丰厚的历史遗存。

初始制墨,着重在提高墨的质量上,所制之墨,大都手捏成丸,或搓成圆柱状。唐朝末年,李廷圭墨开始驰名,模式渐多,墨模逐渐发展起来。据《七修类稿》载:“廷圭墨形制不一,有圆饼龙蟠而剑脊者,有四浑厚长而两头尖者,有如弹丸而龙蟠者。”

宋代,徽州年贡龙凤墨千斤。潘谷所制之墨,有“杜丸”、“狻猊”、“枢廷东阁”、“犀角盘双龙”等型制。绍兴八年(1138年),徽州名墨工戴彦衡在宫中制作复古供御墨,墨面上有“双角龙”、“珪壁”、“戏虎”等字样,据说为宋代名画家米友仁所画。这是中国书画艺术与墨模艺术融合的开端。

明代,徽州制墨名坊多达百余家,竞争十分激烈,各坊纷纷在墨模的制作上不竭于力,不惜工本。带有赏玩性质的“集锦墨”的出现,显示了当时刻制墨模的技术已经到了非常成熟的阶段。代表性的人物有程君房,其墨模绘画多出于当时的名画家丁云鹏之手,请徽州雕刻家黄麟、黄应泰等人刻板。著有《墨苑》一书,图式多达500余种,分元工、舆地、人官、物华、儒藏、锱黄六类,计12卷。方于鲁,亦不甘于后,所制模具,亦多精品,著有《墨谱》一书,刻绘380式,分国宝、国华、博古、博物、法宝、洪宝六类,计6卷。图由丁云鹏、吴左干分绘,由雕刻名家黄应泰等刻成。另方瑞生著有《墨海》。三部墨谱图录,纹式精巧,细入毫发,突出反映了明代徽州墨模制作的最高成就。

到了清代制墨家蜂起,徽墨墨模制作进一步趋向美观实用。这个时期集锦墨盛行,名家墨模十分精美。曹素功的“紫玉光”,版面上是黄山的“三十六峰”,按照各峰的形态,大小形式不一,合起来则成为一整幅的“黄山图”。汪近圣的“新安大好山水”32种墨模,囊括了徽州的名胜古迹。胡开文的“棉花图”用16副模版,描绘了棉花从播种到织布、染布的全过程。每锭墨的背版,都有三五百字的图释;“圆明园图”(御园图)墨模则是胡氏不惜重资,延请名工赴京实地描绘,又经名手花数年功夫雕成,共64副,亭台楼阁、山水园林、游人花鸟,莫不栩栩如生;“西湖图”是胡氏从汪近圣西湖十图的基础上,增补为45图而成,所有西湖盛景,尽收其内。这套墨模画图写实,雕镂精细,最为人所称道的是背版的平底小楷,在每块长6厘米,宽不到2厘米的版面上,刻乾隆七言诗一首达140余字,反字阳刻,铁画银钩,精妙绝伦。

“文革”期间,休宁、屯溪、绩溪历史遗存下来的旧墨模,大多付之一炬。歙县老胡开文墨厂的墨模由于封存及时,近千副历史名模幸免于难。现代墨模除重新仿制一些失传精品外,还有“南京长江大桥”、“万里长城”、“新安江水库”等反映祖国大好河山的新墨模。1985年,歙县老胡开文墨厂推出一套高档“中国书画家墨”,取张大千、刘海粟、唐云、程十发、李苦禅、陆俨少、林散之等书画家所题诗画为范本,精制成模,堪称当代墨模精品。

第二节徽州墨模形制

墨模分外模和内模,外模又称外框,内模又称印版。印板有两版、四版、六版等,即将几块印版合成墨面,嵌在外框里,组成一副总模。印版块数根据墨品的式样确定,一般圆形、立体人形、物形的墨,由两版或四版组成;长方形六面皆有文字、图案的墨,由六版组成。正版和背版,是印板的主要版面,文字、图案刻在上面;两边称边版,一般刻上墨家姓名或店名;上下两头称横头版,上横头一般刻墨的品类字样。框架制作,底版须平直,宜大不宜小;平版上俯下平,宜重不宜轻。制作印板和雕刻图案是两个不同的工种。印版制作要求四面八方均须平正。墨模雕刻类似木刻,先将原图拓在印版上,然后循图刻制。下刀不宜太竖或太平,且轻重缓慢须十分谨慎,稍有疏忽,既影响墨品质量,又使其很难脱模。

墨模的原料,从明代到清代,间有用铜板制成的,所以墨特别坚实。越是好墨,越显锋棱峻整,坚劲犀利。后来发现木质雕刻较工细,便改为木模,所以清墨纤细有余,而锋棱坚劲不足。明清两代墨模风格不同与由两代书法绘画风格不同有很大关系。

木墨模,清代多用石楠木雕刻,也有用棠梨木和杞树的,但质稍次。石楠树大多生于低山石隙之中,是一种常绿乔木,叶红色,木质坚细,但多空心,大而实心者不易得,适用于做墨模用。选作墨模雕版的石楠树,必须具备3个条件:第一,树木不能太老和太嫩;第二,不能有裂纹和闷霉点;第三,不能有虫眼和硬疙瘩。

墨模的主要作用的制墨,但是除制墨用外,还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仿古的币、鼎式模可给考古学家提供借鉴,历代宫廷墨模可用作史料研究。圆明园虽被列强所焚,但在“御园图”墨模上的园林景象依稀可辨。清光绪年间,沙俄侵占我国大片领土,并迫使清廷勘界,以使侵占的土地“合法”化,勘定以后,清王朝惟恐沙俄继续蚕食,在国界上立铜柱为志。奉旨会勘的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吴大澄深知沙俄日后定会背信弃义,回京后依照铜柱式样,制成墨模,于屯溪胡开文墨庄制成墨柱数箱,以志此事。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沙俄再次入侵,铜柱被毁,而“铜柱”墨模却存留于世,成为沙俄侵略我国的历史见证。

第三节徽州墨模雕刻

徽州墨模雕刻,是在制墨模具上进行的艺术雕刻。墨模雕刻始于唐代,步骤是先请画家绘图,然后将图分别拓在数块木制内模印版上按图刻制。宋代以来,徽州一带的制墨业日渐兴盛,墨式造型和雕制艺术也获得了长足的发展,至明代中叶邵格之等四大制墨名家产生,墨模艺术进入了黄金时期。墨模雕刻是制墨家、画家和刻工共同努力的结晶,历代所制墨模数量很大,有模版或图谱传世的经典名品有:《程氏墨苑》520式,《方氏墨谱》385式,清代集墨业大成的胡开文墨庄制有墨模近2000式。其中嘉庆年间的大型集锦墨“御制铭园图”64种最为精工,由清朝宫廷画家绘图,御书处工匠镌刻完成,今藏安徽省博物馆。现代,墨模艺术在内容上不断推陈出新,除潜心恢复古代失传名模外,现代内容也在墨模雕刻领域大放光彩,“南京长江大桥”、“(当代)中国书画家”、“亚运会吉祥物”等墨模图案带来一种亲切的艺术情韵。作为民间实用雕刻艺术,历代墨模雕刻名工辈出,其中,明代歙县人黄鏻、蟹钳、黄应泰、黄一彬,清代泾县人王绥之、王寿荣,民国初年有胡益庭等,建国后有吴少卿、周炎玲、胡成锦等,现代歙县人吴少卿等堪称墨模雕刻艺术大师。

墨模雕刻,主要造型技法有阳刻、阴刻两大类。阳刻包括平底浅浮雕、浮雕;阴刻包括线刻、浅刻、深刻。平底浅浮雕是墨模雕刻与其他雕刻艺术不同的特有基本造型技法。这种技法要求除了刻出凸起0.1至0.2毫米的阳纹外,凹下的部分包括阳纹底缘要刮平、刮光,处理成一个平整的托起阳纹的底面,这样,钤出的墨表面平坦光洁,微凹的纹样描上金色后基本填平,有直接绘写的效果。墨模雕刻造型形象一般以工细写实见长,在方寸版面上,表现人物、山水、花鸟、楼阁等.

墨模在雕刻技法上有线刻、浮雕及圆雕数种。拓图而刻,下刀以85度角为宜,否则,墨面易出现“暴眼”。墨模的主要在形制样式上有长形、方形、圆形、圭形、璋形、璧形、舌形、碑形、琴形、蝉形、蚌形、砚形、印玺形、各种果实、各种动物、书卷形、人物造型、古钱币形、鼎形、杂佩形等。

墨模雕刻中难度最大的是立体人物,它不同于其他立体人物模具。其他立体人物模具是先雕好一个正面的立体人物,然后在立体人物上翻版而成。这种制模工艺简单,脱模也容易。而立体人物的墨模是在两块坚硬的木料上直接反雕而成,原有的设计线条在雕刻时随着不同部位的变化和不同程度的加深,逐渐没用了,必须在不同部位和不同深度的地方,凭记忆估模设计。尤其是脸部五官的神态和手足的比例,很难判断,运刀时既要考虑人物形象的生动逼真,还要顾及制墨时顺利脱模。因此,成型后的墨模,既不能有半点缺陷,又不能有一丝毛头。否则将是废品。

从纯功利角度看,墨模是为了制墨服务的,它属于附属地位;而从艺术眼光看,墨模雕刻又具极高的观赏价值,具有独立的审美价值。它的图案雕刻必须由专家才能胜任,图案的绘制也是名手才能担任,由于制模务求精致,所以历代墨家对制模都非常重视,不惜重资,遴选式样,使墨模艺术随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创新。为了宣传他们的墨品,不惜财力物力,请名家、名工绘制,刻制了精美的墨谱。为徽墨的继承和发展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根据墨实物的遗存及流传下来的墨型图案可以看出,墨模雕刻重自然情趣,得山水灵气。有的直接取法于自然山水,有的是江南山川风物、幽谷深溪、垂柳燕子、翠荷小鱼、稻米瓜果、田野人家、楼台亭阁、农夫书童等等。无不可以入画,其他还有对生活情趣和理想追求的神话传说、戏文故事、历史名人逸事、龙凤吉祥物等也常被雕刻于墨模上。墨模上表现山水人物,具有乡土意味但绝无俗气,质朴自然,耐人寻味,这是由于文人直接参与制墨,画家直接绘制墨模的缘故,使民间艺术趣味与文人审美情趣,借山水造化有机地融合统一起来。墨模雕刻中使诗、书、画三位一体,追求一种中国式的诗情画意。这种墨模雕刻艺术是珍贵的优秀民族文化遗产,值得我们去重视继承。

第四节传世墨模欣赏

因为年代久远,明清墨模存世较少,其中精品更少,但是因为国家文物系统的重视,还是有部分收藏机构藏得少量精品,这为我们穿越时光走近徽墨提供了宝贵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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