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如果不坚持得自于自然的资质,有时便会觉得与脚下的大地产生某种隔离。虽然如此,但是当我们坚持自身自然的资质时,我们更卓越的自我就会不断地苛责自己:“你没有尽到义务,你这样做什么事都无法成功。”
只要有自觉的能力,任何人都会把自己当成竞争的对手;而在这场竞赛中,我们务必要获得胜利。
确定的命运
〔英国〕罗素
当他们的心中有神圣的火光闪烁的时候,我们曾经给他们鼓励和同情,并且向他们说过勇敢的话语。
当最坚实的绳索——共同命运的绳索——将自由人和他的同类捆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发现一种新的憧憬永远和他同在,他把爱之光洒落在逐日的工作之上。人的生命是一次穿过黑夜的远征,被隐形的敌人所包围,被厌倦和痛苦所虐待。那远征导向一个目标,但是很少有人能够到达,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在那目的地久久地逗留。我们的伙伴前进的时候总是一个又一个地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被全能的死亡的无声命令所捕获。我们能帮助他们的时间很短,决定他们是幸福或是痛苦的时间也很短。让我们在他们的路上洒满阳光,让我们用同情的香膏缓和他们的痛苦,让我们给予他们永不厌倦的爱之欢乐,让我们增进他们的勇气,让我们在他们失望的时刻灌输给他们信心。我们不要认真地计较他们的长处和短处,但是让我们想到他们的需要——想到使他们生活痛苦的悲哀、困难和盲目。
让我们记住他们是在黑暗中与我们一同受苦的伙伴,和我们同时扮演悲剧的伶人。这样,当他们的日子完结的时候,当他们的善良与邪恶因过去的不朽而成为永恒的时候,我们会感到他们的痛苦和失败都不是由于我们的行为。但是,当他们的心中有神圣的火光闪烁的时候,我们曾经给他们鼓励和同情,并且向他们说过勇敢的话语。
猫和老鼠交朋友
〔德国〕格林兄弟
老鼠说:“噢,现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明白了,你是我‘真正’的朋友!你去做教父的时候,把猪油全吃光了:第一次是‘去了皮’,第二次是‘吃一半’,最后是……”
一只猫认识了一只老鼠。猫一再花言巧语地说自己非常喜欢老鼠,愿意同它交朋友。老鼠终于同意和猫住一间屋子,一起过日子。
猫说:“我们必须准备一些过冬的食物,不然我们就会挨饿。亲爱的老鼠,你可不能到处乱跑啊,我真担心你最终会闯到捕鼠器里去的。”
老鼠听从了猫好心的劝告,和它买了一小罐猪油。但是它们不知道把罐子放在什么地方好;考虑了很久,猫说:“我看什么地方也不如教堂,谁也不敢从那里拿东西。我们就把罐子放在祭坛下面,不到必要的时候,谁也不许去动。”
于是罐子被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没过多久,猫就想吃猪油了。它对老鼠说:“亲爱的老鼠,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表姐请我去做教父,它生了一只小公猫,白毛带褐斑,要我抱着去受洗礼呢。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自个儿照管家吧。”
老鼠回答说:“好的,你就放心去吧。如果你吃了什么好东西,可别忘了我啊。产妇喝的红甜酒我也喜欢喝一点儿呢。”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猫没有表姐,也没有人请它去做教父。它径直走到教堂里,悄悄地溜到罐子跟前去舔油吃,把上面的一层油皮全舔吃光了。然后它在城里的屋顶上散了一会儿步,找到一个好地方,躺在太阳底下伸懒腰,一想到那罐猪油,就用舌头舔舔胡须。直到天黑以后,它才回到家里。
“啊,你可回来了,”老鼠说,“今天你一定过得很快活吧。”
“还可以。”猫回答说。
“那孩子起了个什么名字?”老鼠问。
“‘去了皮’。”猫干巴巴地说。
“‘去了皮’,”老鼠叫道,“这可是个奇怪而少见的名字,你们猫常用这个名字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猫说,“这名字也不比你的教父们叫‘偷面包渣的’
坏呀。”
没过多久,猫的嘴又犯馋了。它对老鼠说:“你还得帮帮我的忙,再单独照管一次家,人家又请我去做教父,因为这个孩子脖子上有一道白圈,所以我也不好推辞。”
好心的老鼠同意了。猫又从城墙后面溜到教堂里,把罐里的猪油吃了一半。它说:“独自吃东西,味道再好不过了。”它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
回到家里,老鼠问:“这个孩子起了个什么名字?”
“‘吃一半’。”猫回答说。
“‘吃一半!’你说什么!这个名字我这一辈子还没听说过呢。我敢打赌,历书上肯定没这个名字。”
没过多久,猫想到好吃的猪油,又流起口水来了。它对老鼠说:“好事成三,人家又请我去做教父,这个孩子除了四只爪子是白的外,全身一片黑,没有一根白毛。这可是几年才有一次的事情,你让我去吗?”
老鼠回答说:“‘去了皮’!‘吃一半’!尽是稀奇古怪的名字,真是叫人费解。”
猫说:“你整天待在家里,穿着深灰色的厚呢外套,拖着长辫子,心里烦闷,所以想不通,你要是白天出去走走,就不会这样了。”
猫不在家的时候,老鼠打扫屋子,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可馋嘴的猫却把那罐猪油全吃光了。它还自言自语地说:“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我才安心呢。”到了夜里,猫才拖着圆鼓鼓的肚子回到家里。老鼠马上问第三个孩子起了个什么名字。
猫说:“这个名字你也不会感兴趣的,它叫‘一扫光’。”
“‘一扫光’,”老鼠叫道,“这可是个最难理解的名字,我好像还没读到过这样的名字呢。‘一扫光’,这是什么意思?”它脑袋,蜷成一团,躺下睡觉去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请猫去做教父了。冬天到了,外面找不到任何吃的东西,老鼠想到了它们储藏的好吃的,就说:“来吧,猫,我们去找我们储存的那罐猪油吧,它一定很合我们口味的。”
猫回答说:“是的,它一定合你的口味,就像你把你的细舌头伸到窗口舔吃空气一样。”
它们上了路,到那里一看,罐子还在原来的地方,可是里面已经空了。
老鼠说:“噢,现在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明白了,你是我‘真正’的朋友!
你去做教父的时候,把猪油全吃光了:第一次是‘去了皮’,第二次是‘吃一半’,最后是……”
“住嘴,”猫喊道,“你要再说一个字,我把你也吃掉。”
但是,“一扫光”这几个字已经到了可怜的老鼠的嘴边,刚一出口,猫就扑过去抓住它,把它吞了下去。
你瞧,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
司马仝译
不来梅城的乐师
〔德国〕格林兄弟
这样站好以后,它们发出一个信号,它们的音乐便一下响了起来:驴叫,狗吠,猫喊,鸡鸣。然后,它们从窗户冲进屋子,窗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从前,有个人养了一头驴子。多年来,驴子不辞劳苦地往磨坊驮口袋。后来,驴子年老力衰,越来越不能干活了,主人就想把它杀掉。驴子听到风声不好,就逃了出来,朝不来梅城里走去。它想,它可以在那里做个乐师。它走了不大一会儿,看见一条猎狗躺在路上喘气,好像跑累了的样子。
驴子问:“喂,猎狗,你怎么啦,这样唉声叹气?”
狗说:“唉,我老了,一天比一天衰弱,不能再去打猎了,我的主人要把我杀死,我就逃了出来;可以后我怎么活呀?”
驴子说:“你瞧,我现在到不来梅去,想在那里当个城里的乐师,你跟我一起去吧,让乐队也雇用你。我弹琉特,你打鼓。”
狗同意了,它们一起往前走。没过多久,它们看见一只猫坐在路旁,满脸不琉特:拨弦乐器,类似琵琶。
高兴的样子。
驴子说:“喂,老胡子,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啦?”
“一个人连生命都有了危险,还能快乐起来?”猫回答说,“因为我年纪大了,牙齿钝了,总喜欢躺在炉子后面打呼噜,不想捉老鼠,我的女主人就要把我淹死;我虽然逃跑了,可现在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该到哪儿去呢?”
“跟我们一起去不来梅吧,你懂得夜间音乐,可以在那里当一名城里的乐师。”
猫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就跟它们一起走了。随后,三个逃亡者路过一户农家的院门时,看见一只大公鸡站在门上拼命叫喊。
驴子说:“你叫得这样可怕,有什么事吗?”
“我在预报好天气,”公鸡说,“可是因为明天是节日,有客人来,主妇心肠狠,她对女厨说,明天要拿我煮汤喝,叫女厨今天晚上就砍下我的脑袋。现在趁我还没死,我就放开喉咙拼命喊叫。”
驴子说:“唉,你这红头,干脆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去不来梅,无论到哪儿也比等死好呀。你有一副好嗓子,如果我们几个一起演奏音乐,一定很好听的。”公鸡同意了这个建议,于是它们四个一起往前走。
但是它们一天内到不了不来梅城,傍晚来到一座森林里,只好在这里过夜了。驴子和狗躺在一棵大树下面;猫和公鸡喜欢睡在树枝上,公鸡一直飞到树梢,那里对它最安全。公鸡睡觉以前,又往四周看了一遍,发现远处有一点儿亮光,就对它的同伴们说,不很远的地方一定有一所房子,因为那里亮着灯光。
驴子说:“那我们就动身到那边去吧,在这里过夜实在太糟糕。”
狗想,要是在那里能找到几块骨头或一点儿肉,倒也不坏。于是它们又上了路,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它们看见灯光亮了些,而且越来越亮。
它们来到了一所灯火通明的强盗房子跟前。驴子最高大,它凑到窗户前往里看。
公鸡问:“你看见什么啦,灰马?”
“我看见的东西吗?”驴子回答说,“一张桌子铺着桌布,上面摆满了可口的饭菜和饮料,强盗们正坐在旁边大吃大喝呢。”
公鸡说:“这桌饭菜要是给我们准备的就好了。”
驴子说:“是的,是的,啊,但愿我们坐在那里!”
于是动物们商量,怎样才能把强盗赶走,它们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驴子把前脚蹬在窗台上,狗跳到驴子的背上,猫再爬到狗身上,最后公鸡飞上去,站在猫的脑袋上。这样站好以后,它们发出一个信号,它们的音乐便一下响了起来:驴叫,狗吠,猫喊,鸡鸣。然后,它们从窗户冲进屋子,窗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强盗们听见这种可怕的声音,吓得跳起来,以为进来一个妖怪,慌忙逃到森林里去了。四个伙伴在桌子旁边坐下,凑合着吃那些剩下来的饭菜,好像它们已经饿了四个礼拜似的。
四个乐师吃完以后,熄了灯,每人按照自己的习性找一个睡觉的地方。驴子躺在粪堆上,狗卧在门后面,猫蜷伏在炉子边的热灰旁,公鸡蹲在屋梁上。它们走了很远的路,非常疲倦,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半夜,强盗们从远处看见屋里没有灯光,好像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强盗头子说:“我们不应该瞎害怕。”于是他派一个人先去屋子里察看。派去的人发现一切都很安静,就走进厨房去点灯,他把火红的猫眼睛当成了燃烧木炭,拿着硫磺火柴去引火。但猫可是不懂得开玩笑的,便跳到他脸上又吐又抓。他吓了一大跳,想从后门跑出去,可是躺在那里的狗扑上来,在他腿上咬了一口。他跑过院子,经过粪堆旁边时,又被驴子狠狠地尥了一蹶子。公鸡被喧闹声从睡梦中吵醒,它抖起精神,从梁上向下叫道:“喔喔喔!”
那个强盗一口气跑回去,对他的头目说:“哎呀,屋里坐着一个可怕的巫婆,她向我吹了一口气,用她的长手指抓我的脸;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在我腿上捅了一下;院子里也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怪物,用木棒向我打来;屋顶上还坐着一个法官,他喝道:‘把那个坏蛋带来!’吓得我赶快跑了。”
从此以后,强盗们再也不敢进那所房子了。四个不来梅城的乐师住在里面觉得非常舒适,再也不愿出来了。
司马仝译
女教师的祈祷
〔智利〕米斯特拉尔
请你从委拉斯开兹的画布上抬起苍白的面庞,提醒我,在世上教学和热爱就是两胁带着朗其诺斯的矛伤,直到生命最后一息。
诲人不倦的主啊,请原谅我从事教育;原谅我僭用教师的称号,因为这称号你在人间用过。
请赐给我爱,让我把它全部倾注在我的学校;连炽热的美一刻也不能夺去我对学校的情意。
导师,让我的热情经久不衰,让我的绝望成为过眼云烟。斤斤计较这种不纯的愿望仍然扰乱我的心灵,受到伤害时,我仍会产生卑劣的不满心情,这一切请你从我身上清除。别让我为了学生懵懂或者前学后忘而伤心痛苦。
让我比做母亲的更为慈爱,像母亲一般爱护那些不是我亲生的小孩儿。请你让我的女学生成为我完美的诗歌,让我最隽永的旋律深入她们心中,有朝一日我的双唇不再歌唱时,她们可以替代我。请在我有生之年显示你福音的可能,以便鞭策我每日每时为它战斗。
把笼罩在你身边的赤脚孩子头上的光辉带给我的平民学校。
尽管我是个穷苦的女人,无依无靠;但让我坚强起来,让我蔑视一切不纯的权力,蔑视除了你强烈的意志以外的对我生活的一切压力。
朋友,陪伴我!支持我!有许多时候,除了你以外,谁都不在我身边。我的教诲越是纯洁,我的真理越是炽烈,世俗的人越不跟我在一起;你最了解孤苦无告的人,那时候,请你把我紧搂在你胸前。我从你眼里看到甜美的赞许,我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给我朴质,给我深度,让我每天教学时避免繁琐平淡。
让我每天早晨昂起头来到学校,把心灵的创伤忘掉。让我工作时抛开个人物质的追求和庸俗的苦恼。
让我的手在惩罚时变得轻纤,在爱抚时更加温柔。别申斥我,因为我爱之深才责之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