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少倾和李维一骑着车穿梭在熟悉的街道,他们有一半的路程是顺路的。舒少倾却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李维一奇怪地看着他,说:“你干嘛?”
舒少倾一只脚撑在地上,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李维一疑乎地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那股强烈的好奇心挠得他心痒痒的。他知道舒少倾不想说的话,他怎么问也没用。他脑子快速地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主意,他看了舒少倾一眼,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骑上车,风风火火地走了。在路边的一个公交站牌旁边,他悄悄停了下来,让自己完全被站牌挡住。他好奇地探着头向舒少倾的方向望去。
李维一就是好奇心太重,班上同学有个什么八卦他一定要凑上去打听,要是想让他乖乖听话,只需要用一个八卦栅住他就可以了。
舒少倾无聊地坐在自行车上,扭着头往学校的方向看,寻找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这时候要是有个MP3就好了,听着歌的时候时间会不自觉地就流逝了。可是偏偏他没带。
竟然觉得有些凉意了,他把外套的拉链拉了起来,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他瞄了一眼表盘,30分钟已经过了,她是乌龟也爬到这里了吧。
再等十分钟,十分钟后再不来就不管她。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不停来回踱步。
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表面上看,他过得很幸福,衣食无忧,可以算是个小富二代。但是,什么都是狗屁。
他还很小的时候,每天见到爸妈的时间就很少,早上起来他们已经出去了,晚上睡觉前他们却还没回来。那时的自己还是个会拉着妈妈的手撒娇的小男孩,见不到的时候总是扯着嗓子哭,不论李妈怎么哄都没用,很多时候都是哭着睡着。
后来,他就不再整天哭了。他习惯了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李妈,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还是李妈。他的衣食住行都是李妈包办,有时候反而觉得李妈更像是他亲妈,因为她比亲妈更了解他喜欢吃什么,他想要什么,他心里想什么。
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大,爸妈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而这时他已经7岁,已经到了会思考,有戒备心的年纪,不再是那个给根棒棒糖就能哄的小孩。妈妈给他夹菜,他心里竟有些许厌恶。妈妈给他穿衣服,他总是不愿意,吵闹着要自己穿。妈妈看他写作业,他便用手捂着,直到妈妈叹着气走开,他才重又开始写。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抵触心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妈妈曾打算退居家庭,全身心做家庭主妇,但是她看到他这样冷淡,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段时间他脾气好差,每次爸妈回家,他总是大吵大闹,惹他们不开心。而他们不回家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一股说不清的失落。也许是因为,他明明是渴望妈妈回来照顾他的,但是她却放弃了这个决定。
后来他知道,爸妈对他而言,变成了矛盾的角色,就像白日里的阳光,被紧紧的需要,却又如同寒夜一般,让人紧闭窗扉,施与淡漠。可是这样的心思,似乎没人理解。
舒少倾想到之后,鼻子不自觉哼了一声。自从蓝写意突然空降,家里的中心似乎都转移到了她身上,真是气人!他真想好好问问爸妈,谁才是亲生的。
他有些烦躁了起来。看看表盘,他竟然等了1个小时。蓝写意,你最好是能好好解释为什么让我等一个小时,不然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舒少倾心里烦闷地在原地踱着步。
他目光投向学校的方向,此时的城市已经慢慢在酝酿睡意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都陆续关门,一条路上的店铺只剩下几个闪烁的灯光。
他犹豫了一下,跨上了自行车,调转了方向往学校的方向,他一路看着公路两边,都没有看到蓝写意。一直骑到了学校门口,守门的大叔已经在准备锁门了,他尝试性地询问大叔对蓝写意有没有印象,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
生气。感觉胸口有一股浓烈的气堵在那里,找不到宣泄口,只有狠狠地踩着车,仿佛这样能让心里的气排解掉,冷风灌入衣袖里,他也不觉得冷,胸口的那股气还是堵着,憋得快要爆炸了。
借了守门大叔的手机,试探性的打了电话回家,李妈却告诉他,蓝写意早就回到家了!竟然放他鸽子!舒少倾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竟然傻傻地等了一个小时!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他脸上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表情也阴沉得可怕。他快步踱上二楼,砰砰砰地猛敲蓝写意的门,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
“蓝写意,开门!”他的声音里充满怒气。
蓝写意惊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回到家时,李妈告诉她,蓝雅墨和舒腾永有应酬,今晚就近住在城北那套房子里,不回来了。
蓝写意的第一个念头是,土豪!第二个念头,救兵今晚不在!蓝写意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她有些怯怯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了,我以为你等半个小时就回来。”他自己也是这样说的,谁知道他会那么晚才回来。
舒少倾的怒气并没有消减,他冷冷地说:“你可真会忘!偏偏这么巧把这件事给忘了,考试时候见你记性好着呢。”
蓝写意在卧室里踱着步,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她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是真的真的忘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这句台词真够烂的,蓝写意心里默默地吐槽。她又退了一步,“那你要我怎样?大不了明天换我等你。”
舒少倾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你先把门打开。”
蓝写意心想,还是算了,隔着门更有安全感。“我不开,万一你打我怎么办?”她脑子里已经在自行脑补被他打的样子了。
他重重地在门上敲了几声,蓝写意真担心门被他敲坏了,直接撞进来。幸亏他们家的都是高端货,舒少倾的那几下根本不足以撼动。
舒少倾的手敲得生疼,这更加重了他的怒气,他冷冷地说:“好啊,那你就一直待在里面,看你能待多久。”
蓝写意贴着耳朵在门上听,只听到舒少倾用力关房门的声音。她送了一口气。一切明天再说。
舒少倾脱下外套,狠狠地摔在床上,越想越气。真是太过分。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速跑到储物间,在一推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找到了那罐红色的环保无气味油漆,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