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如果有来生
看着他们三兄弟如痴如醉地神情,我不安地轻唤:“洛。”
洛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我,狭长的眼眸中迸射出笑意,唇角微勾,向我伸右手。
我露出腼腆的笑容,没有时间理会旁人,慢慢地向他走去,将手放入他的大手中,静静地相视。
“芙蓉如面柳如眉,回眸一笑百媚生。”飘雪湛看着我的微笑,惊艳之色丝毫不减,低声轻吟道。
我刚想转过头,洛握着我的手却微微用力,我便跌坐在他怀中:“芊,你真美。”他在我耳边惊叹:“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挣扎了一下,起身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洛仍拉着我的手不放:“后悔让四嫂将你打扮得这么美丽。”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脸:“你的美丽只能应我一个人看……”
我轻笑,低声问:“好看么?”
“好看极了。”他亦低语:“恨不得将你束之高阁。”
我咬着唇,羞怯地看着他,洛心中一动,伸手便想摸我的脸。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开席吧。”湛王妃将各人神色收入眼中,不动声色道:“来人啊,上菜。”
一旁的小厮丫头们全痴痴地看着我,连湛王妃的话都听不到了。
湛王妃柳眉一轩,怒喝道。“哼,一群没用的东西。看什么看,芊姑娘的容貌岂是你们这些下等贱人可以抑视的。若敢再看,全挖了你们的狗眼。”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仆们都打了个颤,清醒过来连忙跪地求饶。
我与洛等几人同时回过神,看着跪了满地的奴仆们不知所以。
“哼。”湛王妃似乎在隐忍怒气,胸口起伏。
“湛王妃。”我忍不住开口:“请你饶了他们吧。”
湛王妃看了我一眼,突然唇角一勾,笑道:“既然芊姑娘求情,就饶了这些长了狗眼的奴才吧。还不快去传菜。”
“是,是。”几个奴仆飞奔一般向阁外跑去。
我眉头轻皱,不解地看着这个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湛王妃,心中甚是疑惑。她怎么变得如此暴燥?再向飘雪湛看去,却见他正痴痴地瞧着我,眼中似乎只有我的一笑一频,又包含着许多说不清的情意与痛楚之色。我心头一颤,低下头来,心中了然。湛王妃只怕也是瞧出了湛王爷对我的情意,心里吃醋,这才借题发挥的吧。
“芊芊,你真美。”虽然有众人在场,飘雪涵仍忍不住对我说道:“就像仙子一般,好像随时都要凌空而去这般缥缈灵动。”
闻言,洛紧紧拉着我的手,竟像是怕我真的凌空而去一般。
我笑语嫣然道:“谢谢涵的夸奖,真是愧不敢当。”抬眼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寒希颖。寒希颖也是特别打扮过的,可是飘雪涵竟像是没发觉她一般,全然不理,只顾着拿眼看我。
寒希颖一反往日的嬉笑,也没有缠着飘雪涵。显得异常沉默,垂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敢开口乱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得罪人。咬咬唇,低下头玩弄着洛腰间的玉佩,洛轻笑地摸摸我的头,神情甚是宠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飘雪湛突然缓缓吟道。
一语既出,惊闻四座。我握着洛的手,偷偷向湛王妃看去,只见湛王妃眉头紧锁,眼含恨色,几欲想甩袖而去,却又抑止下来。半晌才勉强笑道:“芊姑娘这般仙人之姿,我看了都忍不住惊艳喜爱,瞧你们一个个眼神直勾勾的,把人家好好的女子看得头都不敢抬起来了,你们也不怕洛王爷吃醋么?”
一语毕,各人才收回眼神,讪讪地将头转过一边,我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敢抬头,生怕再看到那眼神各异的目光。
“芊……”洛放开我的手,揽住我的腰。
“下次,别再叫我这样打扮了,多难为情啊!”我抢先低声说道。
“好。”洛回答得甚是爽快。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飞快地道:“我也不喜欢这么多人这样瞧着你。”
原来他真的吃醋了,我轻笑。
菜一道接一道地传上来了,我抬眼间还不时地收到奴仆们惊艳的眼神,就连替我布菜的丫头,手也是微微颤抖,生怕惊扰到我一般,我不由得摇摇头。
“洛,何时给芊儿一个名份?我已认了她做义妹,你切不可辜负了她。”宴席间,飘雪湛突然说道。
我执壶替洛斟酒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待回京之后,我禀明皇兄,自会给芊一个隆重的婚礼,四哥肯认芊做义妹,想来皇兄更不会反对了。”皇廷中王爷要立正妃,身分是犹为重要的。
“嗯。”飘雪湛淡淡地点点头:“芊儿是个好姑娘,洛,要珍惜她。”口气怅然若失。
“这是自然。”飘雪洛转头看我,握住我的手:“此生定不负芊。”他平时略有冷漠的眸子,此时却显得坚定执著。
“我知道。”我冲他一笑,无比的信任。
洛黑亮的眸子隐隐跳动着喜悦之情,只是痴痴地瞧着我,我俏脸一红,垂下头来。
大家心情各异,只是不断地喝着酒,饭未吃完都已是微醺了。好在各人酒量都不错,并没有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一顿生日宴便在我忐忑不安的心情下结束了。
抬着洛的下人刚刚退出房门去,洛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抱入怀中,急切地寻着我的唇吻住……直到我喘不过气来,才放开我,衣衫已是半褪凌乱了。
“芊。”他紧紧地抱着我,动情地道:“今日你这样打扮真好看,我既想看又舍不得让人看。”他已有些醉意了,头紧紧靠在我的肩上。
我噗哧一笑,点着他的鼻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芊,四哥是不是对你……”洛突然有些吞吐起来:“他是不是对你?”
“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我连忙道,心头开始乱跳。
“涵只是个孩子,我不担心。可是近日看着四哥对你的神情……我,四哥这么平淡的性子,若是真的动了情,我……”洛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烦燥地扯了扯衣襟。
我低头玩弄衣带,半晌才轻轻道:“我对他们像弟弟像兄长一般,跟你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他吻了吻我的唇,霸道地说:“就是不喜欢他们这样看着你。我不许别人也喜欢你,你有我一个就够了……”眼睛已经开始闭上了,手还紧紧抱着我。
“好。”我温顺地伏在他怀里。
“芊,你真好。”他在我耳边呢囔:“你别离开我,不许离开我。”语气开始变低:“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谁都不许……”话未说完,便沉沉睡去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替他盖好被子,暗自伤心:我能只有你一个,你呢?你府里还有两个啊,虽然她们在我之前,可是……我真的能跟她们一起相处吗?我容得下她们,她们又容得下我吗?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却无时不感受到飘雪湛的温柔与体贴,他总是适宜得当地帮助我,出现在我身边,却又不会给我与洛之间带来任何烦恼,可他亦是这样,我亦是不安。加上湛王妃日渐加深的幽怨之情,更使得我心生愧意。她与寒希颖却相谈甚欢犹如深交,但只要我一走近,便停了话题,对我虚与委蛇或是无言与对,我心里甚是难过,我跟她们终究还是做不成朋友。
在这山庄之中,我越发显得寂寞,只得每日陪在洛的身边,有时洛练功或是与人下棋,我便独自漫步庄院,庄子里的奴仆们,见到我便如同见到仙子一般,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久而久之,飘雪湛和飘雪涵便会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样一来,我连散步也不敢了。不能陪着洛的时候,便在房里独自弹琴或是发呆。来度假便如同度日如年般难挨。
洛也越发的待不下了,住了十余日后,便告辞回京。
“洛,我想亲自去跟湛王爷告辞。”我靠在洛的怀里突然道。
洛正拿着书卷看书,翻了一页纸后,才道:“去吧,早些回来。”
“好。”我在他脸上吻了吻,站起来又犹豫道:“你不会生气吧?”
洛看着我,放下书,微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与四哥并无什么,这些日子他对你照顾有加,既然明日我们便要走了,你亲自去跟他辞行也是应该的。”
“嗯。”我点点头。
“这次潇衣便不跟着你了,你,自己小心些。”洛的声音又传来。
我露出笑容,握住他的手:“洛,谢谢你相信我,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洛在我唇上吻了吻才道:“去罢。”
我不知道飘雪湛在哪里,去了书房没有见到人,便下意识地往梨谷走去。自从那晚之后,我便没有再来到梨谷,飘雪湛也没有再提起。我知道那里是他的禁地,心中的禁地。
走到梨谷,守护的侍卫一见到我便自动放行了,我直接走进去。再次漫步梨谷,只觉得在白天看梨谷的风景与夜里看梨谷又别有一番滋味,多了几分清雅,少了几分神秘。
转了一圈,竟连半个人影也无,我乐得自在,欢快地在花从中旋转,摘了不少的花儿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循着花丛走到温泉边,看着热气腾腾的水雾,心中十分犹豫。看看四周,终于忍不住除下鞋袜,坐在水边的台阶上将双腿泡入其中,舒服得长叹了一声。飘雪湛说得对,露天泡温泉的确比在室内舒服惬意得多,只是我不敢太放肆脱衣下水,不然也许会更舒服。
我哼着歌踢着水花,完全把找飘雪湛的事情给忘了,在这么优美的山谷中,我也早已把连日来的郁闷之情给挥之脑后了。
看到温泉侧面盛开着几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我一时好奇,站起来想走过去摘采。
“芊儿,小心。”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惊呼。
我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整个人跌入温泉中,刚下沉没多久,一双温柔有力的手将我扶起,连声道:“芊儿,芊儿,你有没有事?”
我捂着呛水的鼻子连连咳嗽,看着一脸急切的飘雪湛,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飘雪湛将我扶上岸边,我随意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却发现他连鞋袜也没有脱便冲入水中救我了,不由得大感尴尬:“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我本来想来寻你?”
“我知道。”飘雪湛柔声道:“听得下人来报,说你到梨谷找我,我便赶过来了,只是见你独自玩得甚是开心,不忍打扰?”
我脸一红,想必我乱采他的花都被他看到了吧,讪讪地取下头上的花环,惴惴不安地递给他:“这个,还你。”
飘雪湛一愣,突然大笑,轻抚着我的湿漉漉的长发,道:“芊儿,不必担心,不过是几束花而已。”
我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大笑,这可比洛大笑要来得稀奇得多了。听到他说不怪我,我才松了一口气,回想过来,又感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般,不由得心下懊恼。
“芊儿。”飘雪湛替我带上花环,紧紧盯着我的脸,眼中有些迷醉,扶在我腰间的手开始微微用力。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噤,冷得簌簌发抖,才发觉自己全身已经湿透,惊呼一声,便捂着衣襟。
飘雪湛将我拦腰抱,我惊呼道:“大哥,不可。”
“进了屋里就暖和了。”飘雪湛又开始咳嗽了,我不忍挣扎,静静地让他将我抱入竹屋中。
他唤来丫环替我更衣后,才转身到了另一间竹屋去换衣服。听着隔壁房间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我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多情总被无情恼。
“芊儿好些了么?”飘雪湛已换过一身月牙白的长衫,拿着一碗姜汤走进来。
我正坐在梳妆桌前擦拭着长发,回过头接过姜汤,微笑道:“有劳大哥了,你自己可曾受寒?”
他摇摇头:“无碍。”
“大哥。”我看着他:“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了,想来想去还是亲自来跟你道别一下才好,我擅入你的梨谷,你不会见怪吧?”刚才听奴婢们说过才知道,这个梨谷就连湛王妃也不能轻易进来的,却不知道为何门外的侍卫会放我进来。
飘然湛微笑道:“这梨谷随时欢迎芊儿的到来,也不知以后你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我垂下头不语。
“芊儿,洛待你好吗?你幸福吗?”飘雪湛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待我很好。”我轻轻地说:“我爱他。”
“如此甚好。”他的微笑中含着淡淡的欣慰和苦涩,从怀中取出一物,挂到我颈上。
我低头一看却是一枚椭圆形的玉坠缕空雕着梨花图案,极为特别雅致,触及生温,隐隐含有一道血丝,问道:“大哥,这是?”
“芊儿要走了,这便当成我送你的生辰之礼和离别的礼物吧。”飘雪湛淡淡地微笑:“这玉坠与芊儿很相配呢。”
“那就谢谢大哥了。”不过是一枚玉坠,我也没有往心里去,满心欢喜的道谢,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飘雪湛一直在微笑地看着我。
待长发干透后,我随意挽了个髻,便起身告辞了,飘雪湛默默不语,跟在我身后送我出去。
我走到当晚的梨花树下,看着满树宛如白雪的梨花,心中一动,伸手摘了一撮梨花,别入髻中,轻轻念道:“梨花香,愁断肠。千杯酒,解思量。世间事,皆无常。万行泪,化寒窗。有聚有散,有得有失。一首梨花辞,几多离别伤。大哥,你要多多保重。”
“芊儿。”飘雪湛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拉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