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弗陵在行宫的冰窖里‘冷藏’后,思小朵与刘贺便都因有事双双回宫,这的确是件大事了。
“昌邑王,老奴这里有皇上的圣旨,您先看一眼。”于安走进前殿,低声说道。
“你且读读。”刘贺单膝跪地,思小朵一阵好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刘贺下跪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邑王刘贺,品德贤良,特封为太子,是为昭帝养子,择日举行登基大典!钦此!”于安的话一出,刘贺愣住了,思小朵也愣住了。刘贺看着思小朵,眼睛里满是心酸,太子吗?太子是什么?皇后的儿子!即使是养子,那也是儿子!难道,朵儿她竟然要这般决绝的将自己推走,连守护额机会都没有吗?养子?养子?哈哈!
刘贺大笑出声,“儿臣接旨!”刘贺起身,握住圣旨,即使刘弗陵说过,要让位于他,可是,他以为只是单纯的让位,怎么会变成这样,仅仅的闭上眼,“儿臣,参见母后。”说罢,奔出前殿,留下思小朵一人,继而她也笑了。这圣旨,不是刘弗陵的吧?刘弗陵的为人,是不可能这样不给刘贺留后路的,他对刘贺的感情,是绝对不允许刘贺像今日这样悲痛欲绝的。
“皇后娘娘,太子的大婚,还要您亲自主持的。”于安轻叹口气,他,亦是无法,每个人都是先帝手中的棋子罢了。
“好。”思小朵挥手,示意于安退下。她不敢想象,以后的刘贺在独自面对这个空荡荡的没有生机的皇宫时,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孤独无助,还是彷徨无措?
自刘贺成为太子后,便搬去了东宫居住,离思小朵的椒房殿也远了,再加上刘贺的故意回避,思小朵直到他大婚之前,都没有再见过她。
“长姐,我要出嫁了呢!”上官菲穿着大红的喜服,有些紧张又期待的看着窗外,满眼的喜悦,让思小朵觉得刺眼又心酸。记得自己大婚的时候,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坐在洞房,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谁,那个婚礼,于自己是一个没有印象的回忆,她好羡慕,羡慕上官菲,可以与自己爱的人,有一个毕生难忘的婚礼。
“是啊!日后出嫁了,定要好好的协助太子,不要使小女儿的性子。”思小朵嘱咐道。
“长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上官菲小声道。
“问吧!”思小朵替上官菲盖上盖头,答道。
“怎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上官菲认真的问。
“爱,不需要回应。爱他,就要为了他的幸福快乐,做自己能做的一切。”思小朵轻声道,“即使是失去他。”
“就像太子对长姐一样吗?”上官菲眼角划过一丝落寞,继而又微笑道,“不过,能代替你照顾他,我也很开心。”
“菲儿,每个女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要代替谁而生活,活着,就要敢爱敢恨,若是连幸福都不争取,不如直接死掉。”思小朵鼓励的握握上官菲的手,将上官菲扶出门。
“谢谢长姐。”上官菲重新拾起笑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刘贺依旧是一身大红长衫,只是喜庆了一些,骑在马上,单膝跪地,“儿臣参见母后。”
思小朵点头,道,“平身,快些过去吧,别误了时辰。”
刘贺起身,直直的看着思小朵,走过她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今生来世,誓死追随。”
思小朵苦笑,又是下辈子吗?摇摇头,奕跟着上了凤辇,朝东宫而去。
刘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拜的天地,僵硬的任由别人推着,那个女子一直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脸上挂着没有变化的一直微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眼,哪怕只有一点点失落,他都会高兴,可是,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思小朵一直知道,刘贺的眼神不曾离开过自己,她也知道,他的心很痛,可是,自己的心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刘贺是太子,自己是皇后,本就有流言蜚语,怎可再表现出来影响了刘贺的统治?更何况,他的新娘,是自己的妹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啊!眼见着刘贺走进洞房,思小朵便对自己说,这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罢了,转身离开这个灯火辉煌的地方吧!
刘贺关上房门,扯下喜服,对坐在床边的上官菲说道,“你歇着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去书房了,日后这宫里万事你多打点,不懂的问贺一就可以了。”
上官菲一愣,安静的点头,道,“菲儿明白,太子你要小心身体。可是,婚礼还没有结束。”
刘贺浅笑着道,“我要娶的,唯有那一人而已,这些繁文缛节,我也只会为一人而做,早些歇息,我走了。”
上官菲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连形式都不肯给自己吗?刘贺,你对长姐的爱意,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难道真的是一生唯此一人吗?为这一人,为这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人,而孤独终老吗?忍不住开口问道,“值得吗?”
“只要是爱,就值得,即使是失去。”刘贺轻声说道,放缓语气,“我当你是她的妹妹,所以绝对不会亏待你。”不等上官菲说下去,刘贺已经走出房门。
气温有些凉了,刘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椒房殿,那里还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一片大红色,刺眼的大红色。
门口的侍卫皆下跪道,“太子千岁。”
刘贺不悦的皱眉,与这个称呼相比,他更喜欢昌邑王这个称呼,点点头,道,“起来吧!皇后娘娘睡了吗?”
“好像还没有。”侍卫甲说道,“属下现在去通传?”
刘贺摇头,道,“不必了,本宫只是路过罢了,去旧居取些桃花酒罢了。”
说完,便听见门嘎吱一声开了,传来思思的声音,“小姐,这都晚了,就不要去取酒喝了吧!”
思小朵开口道,“偷得一饷贪欢罢了!躲得一时也好。”
思思挠头,问道,“小姐你还有躲得东西吗?”
思小朵苦笑,“每个人都有苦衷,不能严明的苦衷。”
思思跟着走了一会儿,揶揄着说,“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思小朵点头,思思继续开口道,“在大漠的时候,小姐你虽然总是望着天发呆,但是每天都很开心。你也许都没有发现,每次刘贺一来,你的笑容总是最多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刘贺,为了帮助刘贺夺得皇位的。孟府上下,思园,梦之阁,都以为刘贺是小姐的意中人。是小姐你对刘贺的感情隐藏的太深,还是只是当刘贺是你的知己?”
思小朵裹紧披风,半响开口,“我们相遇的太晚。”
刘贺心里一阵黯然,拱手施礼,“皇后娘娘。”
思小朵一愣,优雅的点头,道,“太子不在宫里洞房花烛,出来做什么?”
刘贺道,“取酒罢了。”
思小朵不知如何继续话题,略点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