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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赛里买的故事(1)

巧答

赛里买的男人结识了一个有钱汉,名叫古拜儿。古拜儿有个怪脾气,就是老想强过别人。见别人家养一只鸡,他就养一群鸡;见别人盖一间房子,他就想盖四五间房子。平时最见不得穷汉娃娃吃白面馍馍。

有一天,古拜儿对赛里买的男人说:“听说你的婆姨①聪明贤慧,心灵手巧,能说会道。我想登门拜访一下。”赛里买的男人说:“承你看得起,能到寒舍来,我们很高兴,明天我来叫你。”

赛里买的男人回家把古拜儿的来意和脾性给婆姨说了一遍。赛里买说:“行,你明天去叫他,我把家里收拾一下。”

第二天晌午,古拜儿和赛里买的男人一起来了,他俩走到大门口一看,门闩着。院子里的狗汪汪地直叫唤。赛里买的男人高声喊道:“开门来哎......”。

“忙忙着哩,先等一等。”赛里买在里面边梳头边回答。

“忙着干啥?”

“篦发者哩。”

古拜儿在旁一听,嗯,真有才学,明明是梳头,却说是篦发,又雅又妙。一会儿,赛里买把头梳好了,开开大门,把客人让进了门。

古拜儿到了院子里,这儿瞅瞅,那儿瞧瞧,指着堂屋说:“这房子盖得真好呀!”

赛里买说:“这都是大家的帮凑。”

古拜儿一听,哎呀,这话说得多中听!他走进屋里一看,赛里买的儿子,胖墩墩的,嘴巧舌甜。古拜儿抱起来说:“你儿子真乖呀!”

赛里买接上说:“这都是老先人的积修。”

古拜儿听罢,暗暗称赞,果然名不虚传,我回去一定给婆姨教一教。

他吃罢饭,便对赛里买的男人说:“明天上午到我家来坐坐,我来叫你。”赛里买的男人也没推辞,就答应了。

古拜儿要强过别人,回去便给自己婆姨说:“人家赛里买真是聪明超众呀!我们到了大门口她正在梳头,问忙啥呀,人家说是篦发。我说她家房子盖得真好,人家说是大家的帮凑。我说她儿子真乖,人家又说是老人的积修。可会说话着哩。你以后也把这一套学下,还要比她强一些,家里来个人了,好撑个面子。”

古拜儿的婆姨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听罢说:“这么几句话谁还不会说。她这个穷光蛋会说,我更会说。”

男人听罢就想,对,得给赛里买的男人露一手,让他看看我婆姨的聪明。第二天,他请赛里买韵丈夫去了。

古拜儿走后,他婆姨把大门闩上,颠三倒四地把那几句话,吃饭也背,走路也背,梳头也背,生怕忘掉,过了老大工夫,古拜儿和赛里买的男人来了。古拜儿一看大门闩着,就放开嗓子喊:“开门来哎——”婆姨一听男人在喊叫,就答应说:“忙忙着哩。”

“忙着干啥者呢?”古拜儿问。

古拜儿的婆姨心里一慌把“篦发”二字忘了,想了半天说:“劈叉者哩。”

赛里买的男人一怔说:“你婆姨练功者呢?”

古拜儿一听婆姨笨头笨脑地胡说,就支吾了一下:“嗯,嗯!”这时,大门“咯吱”一声拉开了,赛里买的男人和古拜儿进屋了。

赛里买的男人进到院里一看,五间瓦房,木料整齐,美观大方,就对古拜儿婆姨说:“这房子盖得真好!”

古拜儿的婆姨慌忙答道:“这是老人的积修啊!”赛里买的男人一听,这女人简直不会说话。古拜儿这时眼睛斜盯着婆姨,像是要喷出火来。

赛里买的男人正坐着,古拜儿的小儿子跑进来了。赛里买的男人抱起来,亲了一下说:“你儿子真乖呀!”

古拜儿的婆姨马上接着说:“这都是大家的帮凑啊!”

赛里买的男人忍不住失声大笑,古拜儿羞得连头也不敢抬。

流传地区:宁夏

口述:王彦(回)

搜集整理:王正伟(回)

搜集时间:1980年

巧手

一天,古拜儿又到赛里买的家里做客。赛里买夫妻热情地把古拜儿让到炕上。赛里买沏上盖碗子茶,又端出油香。茶是又香又甜,油香是又酥又软。两个男人吃喝扯磨,赛里买添水上菜,麻利大方。

等客人吃得差不多了,赛里买又绾起袖子抹胳膊,给客人做起了她拿手的揪面片子。只见她倒水和面,面随手转,只一会儿工夫面就和好了,不软不硬,特别有筋骨。只听她擀杖当当,切面嚓嚓,面擀得薄厚均匀,切得宽窄一律。左手捻,右手揪,动作优美受看。指甲盖大的揪面片像雪花一样纷纷飞人滚开的锅中,古拜儿暗暗喝彩。正在看得入神,不料一片面飞落在赛里买的绣花鞋头上。古拜儿不由想笑,可是赛里买却像没事一样,只见她脚尖轻轻一点,那面片像蝴蝶似的当当儿飞入锅中,连一点儿水星子都没有溅起来。古拜儿赞叹不已。

回到家后,古拜儿把在赛里买家的所见所闻对他媳妇从头到尾学说了一遍。他媳妇听了鼻子一嗤:“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那两下子,比她强多了!”

古拜儿见媳妇如此不虚心,心里八十二个不坦然,气气地说:“那你敢在人家面前露一手?”谁知他媳妇也不服输:“说一不二,你给我把赛里买的男人请来,看我露一手让你瞧瞧。”

当天下午,古拜儿真的就把赛里买的男人请了来。古拜儿的媳妇忙前忙后,又是沏茶又是端油香。谁知那茶哩,茶叶儿放得太多,苦口难喝;那油香哩,像煳羊头一样难看。可古拜儿媳妇却念念有词:“请吃姐夫的大黑脸,吃了它眼睛亮哩。”赛里买的男人随口答道:“你炸的油香软,一指头戳个眼。”古拜儿媳妇听了这话,笑得眼睛眯成了缝,鼻子搐成了干枣蛋蛋。古拜儿见媳妇把芨芨当拐棍拄,又羞又气,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青。

接着,古拜尔媳妇开始表演揪面片子的手艺了。只见她笨手笨脚,一下子就把面和了个稀拽拽,提起一条放下一堆,东擀东走,西扯西跑,揪时直粘手,想快快不成,想慢慢不成。锅台上、锅沿上,到处都是面片片。再看她的头上,憋出的汗珠像豆粒一样往下滚。正在这时,古拜儿媳妇有意让一片面落到她的鞋头上。古拜儿心里明白,媳妇要露一手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一抬脚,那只肥大的布鞋带着面片儿飞落锅中,溅起几尺高的滚汤。赛里买的男人和古拜儿被烫得连喊带叫,哭笑不得。古拜儿媳妇呆若木鸡,狼狈不堪。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夸口了。

讲述人:马麦燕(回)

搜集整理:周汉成(回)

搜集时间:1981年

香饭

阿里老汉的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手巧。大媳妇中等身材,圆盘脸,干净麻利,一手茶饭远近闻名;二媳妇模样端庄,脸皮白嫩,手指又细又长,她能绣百样花;三媳妇赛里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对大眼睛毛茸茸、水汪汪,她更是胆大心细,聪明超群。

有一天,阿里老汉有心想试试到底哪个儿媳妇最聪明。大清早,阿里赶了一对牛去犁地,临出门时,他对大儿媳妇说:“今儿个天气热,到晌午歇牛时,你给做顿‘没头儿面’送来。”大媳妇点点头应道:“请老人家放心。”

阿里走后,大媳妇细细一想,这才着了急,她只切过又细又长的面,可都是有头有尾的,从来没听说过有“没头儿面”。这可咋做呢?她跑去找二媳妇,商量了半天,二媳妇左思右想,也没说出个好办法来。最后,俩人一起去问三媳妇赛里买。赛里买听罢“嘿嘿”一笑说:“这还不好做,你涮上几碗白面糊糊送去,不就是没有头儿的面么?”

经赛里买这一点,大媳妇明白了。她赶忙到伙房里做了几碗面糊糊,给公公送到地里。阿里一看大媳妇送来的饭食正合心意,高兴地问:“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大媳妇脸一红,头一低,羞羞答答地说:“不是的,是你三媳妇赛里买说的。”

又过了两天,阿里又对二媳妇说:“今儿我想把地犁完再回来,你给我送些‘皮包肉’和‘肉包骨’的东西吃。那‘皮’和‘骨’可得是我咬不动的才行。”

二媳妇听罢,愁眉苦脸,转出转进。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道道来,就去跟大媳妇说了。大媳妇也没了主意,二人只好又去找赛里买。赛里买拉着二嫂的手说:“你煮些鸡蛋,拿上些核桃,不就是‘皮包肉’的东西吗?再洗上些大红枣儿,提上些桃子、李子,不就是‘肉包骨’的东西吗?”

二媳妇一听,赶紧照赛里买说的,提上篮篮,装上鸡蛋、核桃、枣子、桃子、李子,给公公送去。阿里一见喜上眉梢,他边吃边问:“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的。爹,是你三媳妇赛里买教的。”

阿里心中有了底:赛里买最聪明。

从此,赛里买的名气越来越大,越传越远。人们有的说她心眼儿活,手儿巧,简直跟仙女一个样;有人说她做的饭好,吃一口能香死人哩。这一下惊动了有名的大财主丁二麻子。这家伙是每天没肉不吃饭,山珍海味不觉香。这天,他听人说起有赛里买这么个巧媳妇,便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才不信呢,回回里头哪有这么能的人?人是人,鳖是鳖,喇叭是铜,铁是铁。我家里那么些个好吃的我都吃着不香,她一个窝囊回回会做啥呀?要是她做上一顿饭,我姓丁的吃了真觉得香,我就把那匹土黄骡子输给她!”

阿里听了这话,肺都快气炸了:他丁二麻子喝的是回民的血,吃的回民的肉,还这么瞧不起我们回回,真是欺人太甚!阿里回来把丁二麻子的话原原本本地说给了三媳妇赛里买。赛里买也不生气,她对公公说:“你让丁二麻子明天早起啥也不要吃,我就给他做上一顿吃一口能香死人的饭。”

第二天,丁二麻子真来了,没骑骡子,也没坐轿。他走乏了,走渴了,也走饿了,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有气无力地问:“饭做好了没有?”赛里买说:“等一等,这顿饭可不像山珍海味那么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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