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战背景下,国民政府时期的西北开发,是近代以来第一次真正从战略的高度来认识西北开发和建设对于国家生存和发展的重要性,尤其是从抗战和建立巩固的大后方这个特殊时局来认识开发西北的意义。现在回头审视这一时期的西北开发,从政府到学界都予以认同,肯定了其重要程度,尤其是看到了孙中山西北开发构想与思想的深层影响。但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因为,“将西北开发与抗战建国过分紧密地联系起来,势必会降低西北开发真正意义,使其成为暂时性的军事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并随着军事战略的改变而呈现出忽冷忽热的现象,这一点在国民政府迁都西南后表现得尤为明显”,[胡卫清.简论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西北开发运动.石河子:石河子大学学报,2002(4)]这个观点是比较中肯的。
看来,国民政府虽然在抗战的背景下认识到了开发西北的重要意义,但由于各种原因西北开发并没有得到有始有终的推进。但并不是说国民政府时期的开发西北只是停留在考察与制定相关开发方案方面,也的确做了不少有益于西北开发的实事。比如西(安)兰(州)公路的拓展与修筑,这是丝绸之路大通道。清末,左宗棠新疆用兵,魏光焘修筑三关口道,交通状况已经有所改变。西北开发首先开发交通道路,国民政府下大气力修筑西兰公路,六盘山及其东西的道路得到进一步的拓展。这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三)移民开发的深远影响
孙中山移民开发思想不仅体现在他那个时代,也体现在国民政府时期,更体现在新中国建立之后。孙中山提出移民开发,是历代移民治边思想的延伸,但与历代移民又不完全相同,有着新的移民背景和御边思想,对后来的毛泽东思想也有一定影响。
第一,新疆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进驻新疆各地区,包括起义后就地安置的陶峙岳部,共有数十万人编入生产部队序列,担任屯垦与戍边任务。1954年成立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现在已是有二百多万人的屯垦大军。在建制方面,是军政合一的特殊社会组织。如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下属的农八师,是石河子开发建设的经历者,硬是在广袤的戈壁滩上创造了人间奇迹,建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城市。这是新中国成立60多年来特殊的移民形式的结晶,也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移民开发新疆的一个缩影。
第二,20世纪的三线建设,是移民西部的另一种表现形式。1956年,毛泽东在他的《论十大关系》中,就强调要兼顾内地与沿海地区的发展。20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陆续从上海、天津、东北等地迁移了许多工厂和高校到西部,既适应了当时的特殊需要,也为西部开发奠定了基础。
第三,2000年,国家全面启动西部大开发战略。孙中山西部开发思想的焦点:“在开发的目的上不是侧重于军事,而是着重于经济,其目的在于改变西北贫穷落后的状态,增强国力,抵御外来侵略。”开发西部,维护国家安全战略,这是一贯的重要思想。西部资源丰富,开发潜力巨大。《国家“十五”计划纲要》明确提出:“力争用五年到十年时间,使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建设有突破性进展,科技、教育有较大发展。”十年的开发使西部的高速公路、铁路有了大发展,“油路到乡”、“公路到村”的目标已基本实现,特色优势产业不断得到开发。同时,有力地推进了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生态建设和文明建设,10年西部经济增速达11.9%。[十年西部经济增速11.9%.光明日报,2010-06-9(4)]
2010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在北京召开了西部大开发工作会议。胡锦涛同志强调深入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是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宏伟目标的重要任务,事关各族群众的福祉,事关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局,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西部大开发即将进入新的10年时,中央政府明确表明:将以更大的力度,支持西部地区加快构建适度超前、功能配套、安全高效的现代基础设施体系;加快形成特色优势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和新兴战略性产业协调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和以低碳排放为特征的工业、建筑和交通体系;加快发展以改善民生为重点的各项社会事业和统筹城乡发展的示范性生态文明建设。[十年西部经济增速11.9%.光明日报,2010-06-9(4)]具体到我们宁夏,南部六盘山区集中连片困难地区已成为扶贫开发的重点,要加大开发力度。北部银川平原沿黄河带经济区已得到国家的支持,未来将成为对周边地区具有辐射和带动作用的战略新高地。
(四)西部开发与国家安全战略
西部地区国土面积占全国的71.5%,陆地边境线长达1.8万公里,82%的边境线都在西部。“再加上西部地区民族文化多元,宗教问题比较复杂,稳边任务相当繁重。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西部不稳,全国不稳。”[西部开发前景四问.光明日报,2010-07-9(4)]同时,西部边境线长,国家战略防御同样显得重要,这是自古至今的重要传承。因此,西部开发不仅仅是西部自身发展的需要,而且是国家层面的长久需要。西部的地位重要,在于国防;西部资源丰富,在于开发。这是孙中山关注西部、研究西部、建设西部的总体思想,体现了孙中山在国家安全战略方面的民族意识。
在纪念辛亥革命百年的今天,我们更加怀念孙中山这位伟大的革命家。他在百年前,已从国际国内的发展背景审视了西部开发对于国家发展的重要意义,西部开发对于国家安全战略的重要作用。无论追溯百年前孙中山的西部开发,还是站在当下中国经济社会和文化建设的立足点上审视西部大开发,都是战略远见和长久谋略。卡莱尔有言:“历史是伟人的传记”。同样,历史也体现了伟人的共同理念,西部大开发,即见证了这个观点。
三种视角下的辛亥革命
范宗兴[范宗兴,宁夏社会科学院期刊中心副主任,《宁夏社会科学》副主编。]
辛亥革命是近代中国借助世界潮流推动社会进步的革命运动,是百年来社会各界共同关注的课题。史学界对这场革命运动发生、发展、成功或失败的全过程的研究越来越深入、细化。本文试图从不同的视角出发,对辛亥革命的和局化、辛亥革命的世界意义,以及辛亥革命的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教训作简要评述。
一、以陕甘为视角,看从“种族革命”到“五族共和”的辛亥和局
清朝末年,在中国同盟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种族革命”号召下,各地同盟会分会纷纷建立。
1907年,西北革命同盟会支部在兰州成立。1908年冬,同盟会陕西分会正式成立,并作出联合哥老会、新军和刀客等共同反清的决议。1910年7月,有号称三十六弟兄者,代表陕西同盟会、哥老会、新军各界,在大雁塔秘密集会,歃血为盟,实现了同盟会、哥老会和新军三方面力量的大联合。同盟会会员通过多种方式宣传发动,使陕西各种反清反政府的力量集合起来,一场巨大的革命风暴即将在三秦大地爆发。1911年6月,宁夏革命同盟会支部成立,也加强与哥老会的联系与合作,使哥老会由一般群众参加的以“反清复明”为斗争口号的秘密组织,转向为公开的“排满革命”的会党。
1911年10月10日晚武昌起义爆发。11日,湖北军政府成立,相继颁发了《安民告示》、《布告全国电》、《布告海内人士电》、《檄南京文》、《檄安徽文》、《檄山东文》、《檄河南文》、《檄云南文》、《黎都督檄湖南文》等文件。这些文件中充满了“种族革命”和“排满革命”色彩,如《布告全国电》就主张汉人“齐心协力,杀尽满奴,恢复汉土”,“藏匿满人者斩”[杨玉如.辛亥革命先著记[M].北京:科学出版社,1957.99~101]。武昌起义后3天,起义士兵在武昌各处搜查满人,“只要是捉到旗兵,不是就地杀掉,就是送到军政府枪毙,很少幸存下来的”[万业才.辛亥十老忆“辛亥”[M].见:辛亥革命亲历记.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1.357]。“三天来被杀旗人不下四五百名,横尸遍地”[全国政协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辛亥革命回忆录(七)[M].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47]。
武昌如此,在武昌起义后相继革命的省份,皆以排满兴汉为目的,满汉尖锐对立。1911年10月22日,陕西革命党人在西安发动起义,就高呼“兴汉灭旗”口号,自称陕西秦陇复汉军,建立的军政府为秦陇复汉军政府。军政府颁布的文件,同样充满了种族革命色彩。起义第二天,革命军发布《安民布告》:“各省皆变,排除满人,上征天意,下见人心。宗旨正大,第一保民,第二保商,第三保外人,回汉人等,一视同仁。特此晓谕,其各放心”[中共陕西省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辛亥革命在陕西(三)[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559]。同天,革命军开始向西安满城发动进攻,激战一昼夜,攻下满城。
在西北各省中,陕西省第一个响应了武昌起义。在陕西省影响下,当时属甘肃省的灵州也于1911年11月17日爆发了民军起义,光复了灵州。11月19日,宣布成立灵州革命军政府,组建灵州复汉军。同日,宁夏府城(今银川市)光复,宣告成立支那宁夏革命军政府。不幸的是,这次发生在今宁夏境内的革命行动遭到清陕甘总督长庚、陕西巡抚升允的镇压而以失败告终。灵州起义和宁夏府城的光复,显然也是在“种族革命”的口号下进行的。
辛亥革命以“种族革命”为号召起了鼓舞人心发动革命的作用,但革命党人在真的革命风潮到来时,对于各地的骚乱行为无法控制。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社会秩序愈益混乱,列强窥伺、边疆危机、满汉残杀,国家面临分裂的危险。如何控制时局免遭外国瓜分和国家分裂,是南北双方都考虑的问题。1912年元旦,孙中山在临时大总统就职宣言书中特别强调:“国家之本,在于人民。合汉、满、蒙、回、藏诸地为一国,即合汉、满、蒙、回、藏诸族为一人。是曰民族之统一。武汉首义,十数行省先后独立。所谓独立,对于清廷为脱离,对于各省为联合,蒙古、西藏意亦同此。行动既一,决无歧趋,枢机成于中央,斯经纬周于四至。是曰领土之统一。”[中国历史第二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二辑)[Z].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72]1912年1月11日,各省代表会议(代行参议院)在南京正式议决以“五色旗”为中华民国国旗。1912年2月12日,清帝在内外压力下,在得到平等对待满、蒙、回、藏及保全和优待清室的条件之后宣布退位。退位上谕为:“总期人民安堵,海宇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中国历史第二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二辑)[Z].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72]
南北议和与清帝退位后,陕西秦陇复汉军政府改为中华民国秦军分政府,并发布告:“须知现在共和政体业经成立,南北各军联为一气,所有汉满蒙回藏各民均成一家,尔等务须各安生业,共享太平,勿得造谣生事,别酿争端,有害治安,是为至要!”[张永.从“十八星旗”到“五色旗”——辛亥革命时期从汉族国家到五族共和国家的建国模式转变[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2)]陕西全省光复后,政府开始了新的施政建设。
就在南北议和达成协议后的1912年3月11日,甘肃省秦州军民起义成功,并宣布成立甘肃省临时军政府。此时,全国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3月15日,甘肃省上层人士在兰州通电,承认共和。这样甘肃就出现了秦州、兰州两个代表省级的临时政权。直到1912年6月7日,经过多次协商,秦州取消独立,并解散了甘肃临时军政府,甘肃政令才归于统一。秦州取消独立,即意味着接受了“五族共和”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