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马上来到菜窖前“踩点”。不幸得很!菜窖门是锁着的。A并不甘心,踅摸半天终于发现窖顶上的排气窗是开着的,于是便让B悄悄潜回宿舍找来背包带,把相对瘦小的自己吊了下去,挑了一个又大又好的西瓜捆好让B吊了上去。
B接到瓜马上说:“好了,上来吃瓜吧!”
“楞怂!你当偷一回容易?多弄几个藏起来慢慢吃。”A在菜窖里压着嗓门喊道。
就在B藏瓜回来时,查岗的指导员过来了。B一看大事不好,撒腿就溜了。
A等了半天不见B来,急得叫骂了起来:“你个瞎怂东西!不管老子了?”
不想这声音把指导员引来了。他一看现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指导员也是非常诡诈之人,他并不吭声,只是把拉上来的背包带抛下去,便悄悄地躲在了一边。看见A“吭哧吭哧”好不容易爬上来了,便打开手电筒朝A晃了两晃。刚想解背包带的A,见有人来,吓得马上逃走了。
紧接着换岗了。当A一面脱衣钻进被窝,一面盘算着怎样取回那根背包带时,紧急集合的哨音响了。
没法背上背包的A在队列里非常显眼,值班排长问他为什么没背包?A只好说背包带找不着了。指导员也不揭穿,耐心地说:“你是战士,怎么可以没背包?还是想办法带上吧!”
这头A刚进宿舍,那头出发的口令便下达了。没办法,A只好抱着被子跟在队伍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完成了五公里急行军。
第二天早饭前讲评时,指导员首先表扬了A抱着被子坚持完成训练的“刻苦精神”,接着又让他脖子挂着背包带,怀里抱着西瓜,在队列前介绍了夜闯菜窖的“突出事迹”,引得全连哄堂大笑!
这件事让A丢尽了脸,以至于逢人就骂B这个“叛徒”无耻的“出卖”了他。
“小司令”升“大司令”
C是我们这一群中学历最高的。为了考验他要求进步的动机和诚意,连队让他去养鸡场喂鸡。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份相当不错的美差,不用出操站岗,天高皇帝远,悠闲自由,还有源源不断的鸡和蛋可以随时解馋,都称他为“鸡司令”。然而怀才不遇的C却认为这是浪费人才,表现消沉。因为没有积极性,这些鸡便有一顿没一顿。有时还让鸡出操,美其名曰“新法饲养”,把一个鸡场经常弄得鸡飞狗跳。我们这帮战友一听说老乡掌管鸡场了,便三六九的变着法去打秋风,今天你背走一挂包蛋,明天他捉走一只鸡。这C先生缠不过我们只好忍痛割爱,好端端一个鸡场就成了没人心痛的“众人老子”。
没多久这鸡场就有进无出了。本来全连每周还能吃顿新鲜的炒蛋,隔三差五的还能喝口鸡汤,现在连鸡毛都见不着一根了。于是,主管这事的司务长便上门来兴师问罪。C先生本来就有气,自然也不示弱。
“你怎么搞的!蛋怎么越来越少了?”
“请问首长,您是想吃鸡蛋,还是想吃人蛋?
“人蛋你吃吗?”
“想吃鸡蛋你得问鸡,想吃人蛋我还没学会下!”
“鸡是你喂的,不问你问谁?”
“我当兵想弄的是原子弹,不是给你弄这鸡蛋的!”
司务长被他噎的没了词,半天才咬着牙说:
“你……你……好!你不是嫌大材小用了吗?我这就把你大材大用了,明天起去喂猪!”
到现在说起这件事,C还抱怨这群老乡把他害苦了。
“两条命”的秘密
在新疆那茫茫的戈壁滩上,凡是有水的地方就肯定有绿洲。我们部队驻地,就是一块靠天山雪水滋润的绿洲。每年初夏杏子黄了后,那各式各样的水果便一茬接一茬源源不断。新疆比其他地方差两个时区,每天下午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便成群结队去老乡地里助民劳动或打猪草。干累了,几个人花个块二八毛钱,那满园的瓜果桃李便可随意品尝。只是有一条,能吃不能带,因此每次都是实在吃不动了才肯离开。
这天下午刚刚撑了一肚子哈密瓜,正准备往回溜达,忽然一阵歌声飘了过来。虽然歌词一句都听不懂,但那甜美的女高音绝对是原汁原味的维吾尔民歌,几个人顺着歌声便寻了过去。绕过几棵繁茂高大的核桃树,穿过一排翠果串串的葡萄架,眼前的一幕把我们全部惊呆了!夕阳的金色余晖里,一位维族少女赶着几只山羊,正在一片野花开得斑斑驳驳的草地上边走边唱,粉红色的连衣裙就像一片霞,小花帽上的金边炫的直耀眼,细挑挑的身影婀娜无比,浓密的乌发直溜溜的垂到膝盖弯——活脱脱就是雨果笔下那个叫哀丝米拉尔达的吉卜赛姑娘。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几个人半天才回过神来:这维族姑娘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以后打猪草时,大家的眼睛就会四处扫荡,耳朵就会四处侦察,心里就会企盼那身影或歌声的出现。遇上了一阵兴奋,遇不上便一阵惆怅。可是不久,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秘密:她脸上那块蒙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纱巾从来不会摘下来,而且她从不和我们照面。隔着一定的距离,还能听到她唱歌或和她的羊说笑,一旦发现谁有迂回的企图,马上离开,只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这是为什么?大家又是一番猜测,比较一致的意见是:她那张脸一定是太美丽了,因为怕惹麻烦,只好蒙起来。为了验证这个猜测,D便悬出一个赏格:谁能看到那张脸,便可得到六十支装奶油雪糕一大盒。重赏出勇夫,E马上接了这趟活儿。于是,我们便有了一番新的期待。
到了约定的日子,我们老早就来到了马兰军人服务处门口那个卖雪糕的大冰柜前。等了好半天,才见E怏怏而来。还未等我们开口,这小子就一脸神秘的直嚷嚷:
“想不到,打死你们都想不到!太意外了!”
“你小子少卖关子,快说怎回事!”
“你们知道她叫什么?阿依古丽——”
“哇!好漂亮的名字,一听就是大美人!”
“她还有个更惊人的外号你们知道吗?”
“什么外号?”
“叫‘两条命’!”
“怎么?她闹出人命了?”
“差不多吧!她这人名气太大,这一带没人不知道。从背面看能爱死人,从正面看能吓死人,所以号称‘两条命’!”
“美得能吓死人?天哪!那得是怎样得美!”
“这正是本神探要告诉你们的:这姑娘小时候出天花感染了,留了一脸黑麻子。没法见人,只好遮起来。”
“……”
这一惊吃得我们半天合不上嘴。接下来的奶油雪糕也味同嚼蜡。大家都为这位不幸的姑娘深感惋惜,并发誓再也不去冒昧打搅她那平静的生活了!
“拍马”拍在了蹄子上
自从偷瓜被示众后,A有段时间有点灰溜溜,但很快就在紧张的军训中淡忘了。这小子人是绝顶的聪明,别人费好大劲学不会的东西,他一看就会,操练起来竟然比那些教员还标准。尤其那一口嘎嘣脆的队列口令,很少有人比得了。这些都让行伍出身的连长非常喜欢,不久便把偷瓜的前科一笔勾去,破格提拔他做了班长。于是A便把连长视为救命恩人、再生父母,想方设法要报这番知遇之恩。在一次进入场区执行任务时,终于被他逮着一个机会。
这次任务的地点是离孔雀河不远的一个营地。因为有这条季节性河流,河谷里便林草繁茂,周围的野生动物都来这里觅食喝水,野猪、黄羊、马鹿、野马、野骆驼是常客,棕熊、苍狼、狐狸也时时露面。戈壁滩上的日子很枯燥,无事时连长就和大家聚在一堆儿侃大山,说些打猎如何有趣、野猪黄羊肉如何好吃之类的话题。本来说者无心,不料听者却起了意。A一听连长总念叨野猪黄羊,以为他嘴馋了,便决定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于是找了个休息时间,叫了个战士,带了两枝枪便悄悄溜到孔雀河边去打猎。运气还不错,没多久就碰上了一只野猪。俩人都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一人刚开了一枪这猪便“嗷——”一声,发疯般的照人就冲了过来,俩人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幸这猪伤得挺重,追着追着就跑不动了。俩人这才稳住神,壮着胆子反扑过去,又是开枪打,又是刺刀捅,玩命的招呼家伙。等猪没气了,俩人也没多少力气了。缓过劲后,又是抬,又是拉的把这只猪往回弄。
傍晚时分,才回到营地。一看连长正在门口溜达,A扯开喉咙就喊了一嗓子:“连长——快来!你看我给你弄什么来啦。”本指望连长会高兴地把他夸赞一番,不料那老小子毫不领情,黑脸一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紧接着全连紧急集合晚点名,又是一顿狗血喷头般猛克,历数了“私带武器外出、擅自开枪打猎、危及战友生命、险些酿成重大伤亡事故”等多项罪名,并当众宣布“停职检查,听候处理”。一看祸闯大了,这小子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磕头作揖般诚恳检讨,终于把连长弄软了心。也许是看在他为报答自己而犯错误的份儿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责令写份深刻检查以观后效。
处分虽然幸免了,但给这伙战友老乡留下的话把儿却一直被“糟蹋”了好几年!
“智斗”
在部队,新兵受老兵点儿气没什么大惊小怪,只要不出大格,到哪儿都告不响。许多人当新兵时受了不少窝囊气,当了老兵就找新兵出气,这几乎成了传统。其实多数情况下并不是真欺负谁,而是饭后茶余用来找乐子的余兴节目罢了。咱那老乡战友F,因为人笨点,当新兵时常被老兵们捉弄,当了老兵,就想找补回来。不曾想那新兵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后不但没找回来,反而给我们增添了许多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