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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面具时代(2)

清晨的草尖

经常散步的墓地星光蜷缩于

冰冷的石头能够取代肉体的

只能是一滴黏稠的水

简单而血性

将从一滴水开始

开始不断重复地倾述

听见有人在头顶走过

我只是那脚步声

我只是一只耳朵

我只是沿着时间爬行的路

我应该在一个广场前停下

并开始胡说八道

关于男人与女人

关于熄灯的夜晚

关于空无一人的床

关于天空与大地

关于即将发芽的果实关于

空无一人的坟地

我端坐自己的嘴边反复咀嚼胃里的

思想

灯亮了我被挂在环形的塔顶

我会从一杯水回到自己的根部

“该睡觉了!”新婚的妻子一再催促

找不到一个角度深入一切

水·雨

拧开水龙头就能获得的快感

影子褴褛地闪过枯枝

深井中的吊桶如今怎样凌乱地晃动

喝完啤酒撒完一泡尿之后

开始咒骂窗外该死的雨

雨的酒精度不如啤酒

冒着泡沫的夜色

影子紧贴着玻璃

碰碎的杯子啤酒洒了一地

我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观看天气预报

太阳公公将普照祖国大好江山

只有我的窗前大雨淋漓

厕所的水声也已接近高潮

一片盐渍布满阳光

与我的嘴角

水·雪

从未强迫任何人与我同行

当夜晚消失将搅拌机开进

冬天的人群接近我必须接近的事物

野牦牛已在我的餐桌上

并成为御寒的外衣

找不到一根树枝以及心跳

比时间更彻底地消灭一切

必须暂时放弃泥泞

附我而生的女人披着长发

离家出走

我几乎找不到低矮的家门

一不留心我的儿子呱呱坠地

对面的镜子足以证明我的纯洁

我不会长久地停留

停留会加速衰老

对于冬天之后我一无所知

毫无表情的面孔日益萎缩

被掩埋的真理渐渐隆起

我被迫举起的双手抚摸着天空

以及看不见的流血

水·云

腰别一把镰刀在屋里走来走去

许多东西已经改变譬如天气

譬如阳光譬如明天可能降临的酸雨

无法推迟秋天的来临唯有对着

积雨的云吐一口带血的痰

镰刀是爷爷唯一的遗物

我曾引以为荣地悬挂床头

每个夜晚一种断裂的声音

充满体内我的各个部分渐渐分离

渐渐被重新组合

眼睛提着两只耳朵

四处流浪

钢筋水泥与灯红酒绿之间的两只手

深陷不拔

一脚踢开祖国的大门

一脚踩住哭泣的鼻子

我比我想象的更荒诞不经

为了寻找失散的家园

收集了所有的石头

为了收回泼出去的水将云大鸟般射落

用溅落的血一滴一滴

喂养爷爷的庄稼地我的嘴巴

这是秋天的黄昏夕阳落下前

将一颗心发射上了天空今晚

腰别镰刀潜回爷爷的庄稼地

水·冰

留在这里是一种幸福

所有的一切都已预先安排

街道只留下水痕散光的灯盏

回不了家的男人

据说南极的大陆开始融化

关上门窗

我又创造了一种状态并为之

泪流满面

迷失于折断的光

无目的的我依附了一个平面

无痕地滑动

不知道门前悬挂着什么

吹到眼中的沙带给我大海的咸涩

不知道零度以下的世界如何溶解于水

从垃圾堆寻回失落的一切

被肉体紧裹的思想

在呼吸间弥漫午间

蚕食的蝼蚁列队开过地铁

水面留下几缕惨淡的微笑

我等在此岸

水开始上涨据说

南极大陆开始融化

我沦在自己的影子里并触到了

天空中留下的第一行足迹

第一根骨头

1994.12.10夜

水·雾

是谁走在我们中间来去匆匆

只听得见脚步声不时溅起的火花

清晨八点本来应该有阳光

本来应该充满希望的思想

是谁承担着一切

将浸湿的黑夜与梦痕一点一点

洗刷

需要足够的勇气迈出每一步

然而

无论走了多久走出多远

总在自己的家门前徘徊

进入人群之后身体变得虚无

每一次触摸只能抓住一些呼吸

寂静地悬浮顾不得爱情

以及即将与空气融为一体

偶然的一粒浮尘在混沌中无序地

运行没有速度没有方向

不时被绊倒我早已熟悉

这里的一切包括

精心设置的角落

也许我是这里唯一的行人

不会有人牵住我的手说

“跟我来!”

清晨八点本来应该有阳光

本来应该

充满希望的思想可

一出门

我便被淹没

一夜之间整个世界暗淡的

星辰被撞落整个天空掉不下来

一片阳光

1994.12.6夜

水·蒸汽

喘着粗气的机器开进来后

我们的呼息变得微乎其微了

我从不关心物质的转变比如从人到

非人

我埋头苦干夹着尾巴做人

粗糙的生活将消磨一些时光

吞云吐雾的城市

水的舌尖柔软地舔上了十月的果实

我在夕阳之后发酵并填塞黑夜的空腹

从白天到黑夜我一直被自己忽略

众语喧哗找不到一个声音出自我的

肺腑

所谓升华只是在空无中一闪即逝

而飞驰的轮子日夜碾过我血肉模糊

的理想

整个城市积压着

批量生产的白天与黑夜

1994.12.6夜

水·露

一闭上眼睛

我便被放大成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在清晨的草尖上

挺立

水·眼泪

暗藏的声音在虚假的春天

更加潮湿

光滑的道路将占据所有的城市

打开任意的房门

我不请自入没有问候没有人与我

握手我的手已远远超出自己的高度

没有光亮面具已毫无意义

我尽可能快地继续

还有什么隐私可以逃避黑夜

看不到的前方

不再相信明天的阳光

给未来留下了多少时间

全部的今天都已作为祭品

没有人愿意提及过去

支撑着擦去斑斑锈迹

周围的一切避瘟一般逃离

我成为唯一被指认的凶手

水·时间

无法结束我不停地舔着干裂的唇

人们聚集到的广场源源不断

街道在断裂

高楼在塌陷

我伸出舌头抚慰搁浅的鱼

我闻到了肉体被蒸发的气味

找到一张桌子坐下

水鸟匆匆掠过额角鼠群噬咬着根须

我试着与人交谈手势僵硬地

划过每个人的表情

一切都将持续

人们更热衷于重新开始

广场已拥挤不堪

街道在断裂

高楼在塌陷

我保留自己的那一截残垣断壁

以及简单的语言

水·女人

必须付出代价或许一瓢水洒向天空

让彩虹迷离一瞬或成为水中的植物

将相似的日子流成长河

必须学会洗刷或逃离

时间的引力将让我返回最初

如何复制那表面的油彩

具体地成为一个人

并将自己抛入人群

黑暗之中会感到温暖与幸福

与假想的自己交谈

一个属于未来的地方

将浮出水面露出水底

选择一千种方式与水相融

只留下空壳在沙地上

期待飞鸟的尖唇

恶梦缠身未来不及的高度

我将丧失童贞并在秋天来临时

坠入迷途

一层捅破的纸滴着血

染红的夕阳将照亮多少

苍白的面孔

十八层高楼之间(组诗)

脑门上的蚊子

毫不犹豫地一巴掌

留下的是我的血我的痛

我竟成了蚊子餐桌上的一道美味

经过数千年的遗传加工成

五味俱全

而当我伏在餐桌上

风卷残云时一只巴掌

迎面击来留下的

将是谁的血谁的痛

垃圾

所谓垃圾是现在无用的

被摘除被丢弃的

那么

我是否该挖出双眼

割去舌头与双耳

掏出心肺俱全的五脏

把四肢留在门外

只留下空空的躯壳

用来盛接整个世界的

垃圾

1995.2.8夜

关于生活(之一)

白菜萝卜

我勒紧裤腰带在红旗下

认真地举起手臂我必须回答

老师的任何一个问题比如

吃进去的是草为什么挤出来的是奶

将手电光指向天空

在穿越黑夜时我得不到必需的白光

许多事情过去了便不再提它

聪明人出门时总看看天色

而更多的人一直在这里长成一种野草

年复一年填饱某些人的肚子

我手捧着鲜花却不知道献给谁

所有的人都在向我伸手

如今所有的人都手捧鲜花而我

两手空空

票子房子位子

长大后才知道生活不相信眼泪

我把自己带回人群并接受洗礼

偶尔的一次流泪是儿子问我

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为什么是奶

1994.12.10夜

关于生活(之二)

结果走进午夜的城市

留下童年蜷缩在故乡的严冬

随便掀开一块瓦

都会找到母亲为我暗藏的温暖吗

我忘了许诺给儿子的一块巧克力

而在街头漫游

许多东西都被忘记

运煤车从身边开走家里的暖气

是否打开门窗是否关好

霓虹灯也灭了一只空酒瓶摔碎了

整个城市的夜只剩下碎玻璃以及

坟一般的黑我必须回家了

随便敲开一扇家门我的手被门缝夹住

并塞给我一张人民币

然后一只手臂温柔地挽住我的胳膊

我的眼角闪着泪光远处

儿子的哭声成为唯一真实的

语言

1994.12.10夜

将手臂背于身后

你总是将手臂背于身后

你随时会张开手臂

从我头顶飞过

你飞翔的姿势被我想象成

一只雄鹰现在不会有鹰了

那就想象成一只乌鸦吧

只要能够飞翔

你总是将手臂背于身后

从来不曾望一眼天空

你在人群中走动

与相遇的人擦肩而过

从不握手

你经过的每一个夜晚

总有一些东西坠落

总有一些张大了的枪口

你总是将手臂背于身后

我不张大你身后藏了什么

如此将胸膛尽可能地

暴露在射程之内

当我学着你的姿势

将手臂背于身后除了挺起胸膛

我别无选择

1995.1.15夜上海

门楣上的镜子

一种习俗沿袭到我的门楣

我低着头进出

空悬的镜子里是一种习俗其实

镜子远比习俗久远可以追溯到

流水的源头

镜子能照见什么

我低着头进出

1994.12.10

下一个

拍拍屁股我离开那个地方

但我仍带走了那个地方的一些灰尘

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在我站立过的地方

站立在我静坐过的地方静坐

对此

我并不关心

我留心从身旁走过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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