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书由上、下两篇构成,上篇包括瞻部洲大部分王统之提要、瞻部洲地域和民族类别、吐蕃历史上的氏族、印度王统、释迦牟尼的12件功业、佛法的分期、佛教的三次结集、于阗国王统、汉地王统、木雅王统、吐蕃王统、赤祖德赞和赤松德赞的历史、吐蕃医学的历史、赤松德赞至朗达玛灭佛之间的历史、佛法后弘之情形、吐蕃7良臣的事迹、蒙古王统、吐蕃地区驿站的设置、伯颜的故事、桑哥的故事、乌斯藏驿站支应办法等;下篇包括萨迦世系、萨迦派各弟子的历史、萨迦历任本钦和朗钦、夏鲁万户的历史、江孜法王世系、达那宗巴的历史、南杰林巴家族的历史、无上密法在印度和吐蕃的传布、吐蕃佛法后弘时的大德和寺院、下部戒律传承、噶当派的传承、以俄译师伯侄为首的高僧发展讲经院的情形、时轮教法在吐蕃的传布、喀且班钦释迦室利的传承、达波噶举的历史、希解派的传承、帕竹噶举的传承、帕竹万户的历任万户长、拉巴的教法传承、香巴噶举的历史等。无论题材还是内容,该书都比以前同类的着作更为丰满,如茶叶和碗在吐蕃出现、茶叶的种类和鉴别碗的好坏等内容都是流传在民间的故事和传说。对于吐蕃的医学,作者认为始于赤松德赞时期;还有对刀剑的描述等,这在其他藏族史书中非常少见。此外,作者还介绍了男子所具备的9种技艺、北部荒野地方的9种动物以及对鸟类的区别等。《汉藏史集》对元明两代西藏地方史及其西藏地方与中原王朝之间的关系,尤其是元代在西藏实施的一系列政策措施都有详细的记载,是研究西藏古代史的重要历史文献。
第二节史诗
《格萨尔王传》简称《格萨尔》,藏族着名长篇英雄史诗,通过对主人公格萨尔一生不畏强暴、不怕艰难险阻,以惊人的毅力和神奇的力量,征战四方、降伏妖魔、除暴安良、造福人民的英雄业绩的描绘,热情讴歌了正义战胜邪恶、光明战胜黑暗的伟大斗争。《格萨尔》结构宏伟、内容丰富、卷帙浩繁,代表着古代藏族文学的最高成就。目前搜集整理的各种手抄本和木刻本约为80部,民间艺人经常演唱的也有几十部之多。汇总起来,除了异文本,至少有100部左右,约为100万诗行,1000多万字,被誉为世界上最长的英雄史诗。
关于《格萨尔》的产生年代,国内外学术界有各种说法,就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格萨尔》的产生、发展和演变,经历了几个重要的阶段。它产生于藏族氏族社会开始解体、奴隶制的国家政权逐渐形成的历史时期,大约是在公元前后至五六世纪。到吐蕃王朝时期,即7~9世纪基本形成。吐蕃王朝崩溃后,进一步丰富和发展,出现了最初的手抄本。因此,《格萨尔》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而是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在形成之后,还不断地演变和发展,不同时代、不同阶级、不同教派和不同阶层的人,都试图并已经在它上面打下自己的印记,形成了藏族历史和文化的堆积层。
从结构上讲,《格萨尔》由诞生史、降魔史和地狱3部组成,一般民间说唱艺人概括为“上方天界遣使下凡,中间世上各种纷争,下界地狱完成业果”。第一句是指诸神在天界议事,决定派天神之子格萨尔到人间,降妖伏魔,抑强扶弱,拯救黎民百姓出苦海;第二句是指格萨尔从诞生到逝世的全过程,表现了格萨尔一生的英雄业绩,也是史诗的主体部分和精华所在;第三句是说格萨尔完成使命,拯救坠入地狱的母亲以及一切受苦的众生,然后返回天界。
从形式上讲,《格萨尔》有两种版本。一种是分章本,一种是分部本。所谓分章本,就是把格萨尔一生的业绩,集中写在一部书里,分为若干章。所谓分部本,有的是把分章本中的一个情节、一个故事,扩充成首尾完整的独立的一部;有的于分章本内容之外,另讲新的故事,独立成篇;有的分部本,又派生出新的分部本,大故事套小故事,从大部分离出小部。所有的分部本,中心人物都是格萨尔,它们都是《格萨尔》的一个组成部分。
《格萨尔》所反映的社会生活面极为广泛,思想内容异常丰富,从不同的角度显示出多种多样的思想内容和社会意义,因而具有多方面的认识价值和美学价值。首先是对真、善、美的热烈向往和执着追求成为整部史诗的主旋律,其次是对人的价值的自我认识和自我肯定,热情讴歌了人的力量和智慧。在整部史诗中,充满了乐观豪迈、奋发向上、积极进取的精神,丝毫没有消极悲观、颓废厌世、无所作为的情绪,这是与后世的佛教文学的重要区别。
《格萨尔》在艺术上也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高原特色和强烈的生活气息。它对高原景物的自然逼真的描写,为读者展现了高原雪域的壮美环境,描绘了一幅幅生动的古代藏族社会画卷。《格萨尔》采用散韵结合的形式,以唱词为主,其中唱词部分多采用鲁体民歌和自由体民歌的格律,还运用了大量的赞词和祝辞等民间说唱形式,丰富了其表现手法。《格萨尔》的浪漫主义还表现在对飞禽走兽等的描写上,将生物性、社会性和传奇性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而其艺术特色,还表现在情节的构造和故事的编排上。此外,《格萨尔》对藏族各种艺术形式的繁荣发展,也产生过促进和推动作用,而随着藏族地区文化建设事业的发展,今后必然会产生更加广泛而巨大的影响。
此外,从《格萨尔》中也能看到与宗教的关系:第一,史诗里表现的宗教观点很复杂,它信奉、颂扬各种各样的神,既有原始宗教的自然神,又有苯教和佛教的神;第二,但从史诗的某些部分来看,它的教派观点很清楚,贯穿了一条“抑苯扬佛”的思想倾向,这在经过僧侣文人加工整理的木刻本和手抄本中尤为明显;第三,在佛教的各派之中,又更多地宣扬了宁玛派的观点;第四,格鲁派对于《格萨尔》由原来的反对、压制和禁止,变成后来的直接插手搜集整理工作,借以宣扬自己的观点;第五,佛教对史诗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开头《仙界遣使》和结尾《地狱之部》部分以及其他“赞辞”和“祝祷词”中,相对来讲,中间部分的影响要小些;第六,如果就整体来讲,史诗的佛教色彩比较少,受佛教的影响比较小。
关于《格萨尔》的流传形式,在新中国成立前主要是以民间艺人的口头传唱和手抄本的形式在群众中流传。但是关于史诗的流传形式及手抄本的来历民间有许多传说。其一,托梦说。认为是机缘巧合,菩萨在梦中传授,梦醒之后,艺人就能滔滔不绝地讲述。其二,圆光说。艺人对着一面铜镜,念经祈祷后就能对着铜镜说唱,据说能从中看到格萨尔的全部活动,但是如果离开铜镜,就什么也讲不出来了,这也要看说唱者有没有“缘分”。其三,神授说。所谓靠“神授”的说唱艺人并不多,他们说自己都是凭一时的灵感,只要灵感一来就可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但是灵感一消失,就什么也讲不出来了。其四,伏藏说。据说有些《格萨尔》的手抄本和木刻本是由一些人从山洞、古城堡或其他地方发掘出来的,但也有一些是自埋自挖、假托“伏藏”的。
《格萨尔》是研究古代藏族的社会生活、民族历史、经济文化、阶级关系、民族交往、意识形态、道德观念、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问题的一部百科全书,同希腊史诗和印度史诗等许多优秀的史诗一样,是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是藏族人民对全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贡献。
第三节诗歌
一、《米拉日巴道歌》
桑吉坚赞(1452~1507年)编着。米拉日巴是藏族历史上着名的噶举派僧人,他自幼喜爱歌唱,又有一副好嗓子。成名后,经常借用诗歌形式,向众弟子及信徒们宣传佛法,从而创作了许多证道性的诗歌。这些诗歌,除个别章节后面记有“弟子某某记录”等文字外,其余都是他的后世门徒桑吉坚赞所辑录,因诗歌集宣扬佛教道理,所以,汉文习惯译为《米拉日巴道歌集》,简称《米拉道歌》。
《米拉道歌》包括三部分:其一,降伏来犯鬼神(非人)使受佛法约束;其二,引导具缘弟子走入成熟解脱道(即成佛道路);其三,其他种种。共分58节,约400首诗歌。但书中并不完全都是诗歌,而是在记录诗歌的同时,还把唱这首歌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也一并加以详细记述,与诗歌交织在一起,富有故事情节。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关于米拉日巴的故事集。除了米拉日巴所唱的歌外,诗歌中还有他的弟子、信徒、论敌、施主和前来害他的“鬼神”等所唱的歌,所以《米拉道歌》所收录的不完全是米拉日巴的诗歌,也有桑吉坚赞创造性的辛勤劳动。
米拉日巴主张抛弃一切物质享受、刻苦修行,加上他童年所遭受的欺凌与辛酸,所以尽管他的诗歌中主要宣扬佛教的思想,如“人生苦海”“人生无常”、应避世修行等,表现了一种消极厌世的人生观,但同时也对统治者的剥削、贪婪和残暴进行批判,对于某些上层喇嘛不守戒律、欺世盗名的行为进行揭露和抨击。由于米拉日巴长期独居山野丛林,对山林美景多有接触,所以在《米拉道歌》中也有不少体现,通过诗歌语言描绘高原恬静美妙的自然风光,读之有如身临其境、令人神往。
《米拉道歌》是藏族历史上以道歌形式出现的第一部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形成了作家诗中的一个流派,即采用民歌中的“多段体”和“自由体”的格律宣扬佛教教义,在艺术方面有着相当高的成就,也是研究民歌发展的重要材料。
二、《萨迦格言》
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着。共分9章、457首。萨迦班智达主张以佛教治国,提倡政教合一制度,强调佛教的神学世界观在意识形态领域中的统治地位和对政治的指导作用。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仁政的原则和轻徭薄赋的主张。在治国用人方面,他主张选贤任能。由于作者是佛教学者,所以在诗中也宣扬了佛教的宿命论、人生如苦海、人生无常、劝人修忍戒怒等观点。
贡噶坚赞在《萨迦格言》中还提出了为人处世之道,反映了他的道德观和审美追求。首先,贡嘎坚赞论述了学习问题,激励赞美好学不倦的精神,批评懒惰不学的行为,提倡虚心学习不耻下问。此外,他还讲到学习贵在坚持,学习要既博且专,须求良师指导等。其次,贡噶坚赞还强调对自身道德修养的培养,他赞美谦虚谨慎,批评骄傲自满;赞赏改过自新,批评文过饰非;提倡凡事都要观察和调查,反对盲从和莽撞行事;颂扬临危不惧、坚定不移,驳斥动摇不定、反复无常,他还提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告诫人们要防微杜渐,主张与贤人交往等,都反映了作者的善恶标准。这些观点是正确的、积极的,有很多东西直到现在都值得我们借鉴学习。此外,《萨迦格言》全部运用了4句7音节的结构形式,形成抑扬顿挫、鲜明响亮的音乐美感,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
《萨迦格言》以其丰富的内容和多彩的艺术技巧为藏族民众和历代学者所传诵,并开创了作家诗的一个新流派——格言诗,对后世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仓央嘉措情歌》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1683~1706年)着。仓央嘉措出生于西藏南部门域地区纳卧宇松地方的邬坚岭,1697年被认定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在西藏朗卡子县以五世班禅洛桑益西为师落发受戒,取法名洛桑仁钦·仓央嘉措,并于同年在拉萨布达拉宫举行坐床典礼。但仓央嘉措拒绝接受清规戒律,经常变装易名,混迹于拉萨城的茶坊酒肆中饮酒作诗。1706年,清朝康熙皇帝下令将仓央嘉措押往北京,行至青海湖畔时,仓央嘉措病逝。但也有记载说,仓央嘉措逃脱了追杀,到处流浪,今天的五台山、内蒙古、甘肃、青海等地都有有关仓央嘉措的足迹和传说。甚至传说仓央嘉措还远游到了印度和尼泊尔等地。
《仓央嘉措情歌》按照藏文原书名应译为《仓央嘉措诗歌》,但因其内容多数描写爱情,所以一般都译成《仓央嘉措情歌》,但也有人把它解释成宗教诗(偈语)或政治诗。目前有拉萨梵文木刻本57首,于道泉教授的藏、汉、英对照本62首,西藏自治区文化局本66首,青海民族出版社本74首,还有一本440首的藏文手抄本,但一般认为70首左右较为可信。
对于《仓央嘉措情歌》的思想性,必须要结合仓央嘉措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社会环境以及他的特殊身份来加以分析认识。仓央嘉措身为最高宗教领袖,偏偏以这种独特而显赫的身份,写下了情意绵绵的情歌,向佛教的清规戒律进行了大胆的挑战,因此它便具有了非同一般的现实意义,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但并不等于思想受到扼杀。佛教中以“佛、法、僧”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尤其是对向自己传授佛法经典、指引解脱之道的喇嘛更要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但是诗人对佛法和上师都是淡然视之,而对于人世间的生活却表现出热烈的追求,尤其是对坚贞爱情的追求和赞美,热烈而又真实。诗人要冲破一切清规戒律,不顾一切攻击和责难去追求爱情,又表现了作者热爱人生的坚强意志和刚毅决心。所以,他的情诗才能够广泛流传于民间,受到人民群众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