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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仡佬族的信仰文化(4)

五、遣马赎魂(撵峦追魂)

在贵州岑巩一带,仡佬族人也会通过请道师来家作法事的办法来驱除邪鬼邪神,为病人治病。同样也要准备好雄鸡、刀头(猪肉)、大米、粑粑、米酒等祭品,摆放在堂屋之中,由道师来酌酒,燃香烧纸,口念咒语。同时还会请来寨中的锣鼓手,配合道师施展法术,最后要捉几只蜘蛛或小虫,用红布包裹缝好挂于病人胸前,就能帮助病人驱除邪恶鬼神,赎回丢失的魂魄。

六、杀铧

杀铧又叫做“溜红铧口”,如家中有人疾病缠身,久病不愈,人们便认为是家宅不宁,邪鬼作祟,便要请法师用烈火强行将鬼疫瘟病驱逐,这种巫术活动称为杀铧。其具体做法是:把犁田的铁铧用炭火烧得通红,巫师一边念咒语,一边用几张草纸(事前垫入鞋中吸上脚汗)包上祭祀燃烧后的纸钱灰,然后垫在脚下,踩在烧红的铁铧上。仪式中,巫师脚踩上铁铧后,便青烟袅袅,吱吱作响。随后,巫师向烧红的铧口喷上包谷酒和桐油,燃起几尺高的火苗,巫师则用手端着正在燃烧的铁铧向四周冲杀,嘴里发出尖锐的吼叫声,令现场充满了惊险。

七、打保符

一些仡佬族地区若家中有生病久治不愈的人,要找巫师卜算,如果算出来是被鬼魂缠身,便要请巫师收鬼,称为“打保符”。仪式开始时,端公手持一个被称为“禁罐”的土罐,用红布(纸)封口,用香火烧一个孔,撒米粒于其上,然后关闭门窗。此时,巫师一手摇动师刀,一手在桌上拍击令牌,并大声吼叫,以震动红纸。等米粒逐渐从纸孔掉入罐内,鬼便被收住了,随即用红布封紧罐口,用令牌在布面上画符。然后巫师持罐跑到屋外,将罐埋于荒郊野外。也有在巫师作法结束后,去坟园将预先埋好的泥人用钢叉取出,装在罐内埋入土中的。

八、上钱

上钱亦叫“敛钱”,又叫做祭地王或安阳宅。如果家中常有病人,发生怪异声响,出现蛇虫蚂蚁及其他反常现象,均被认为是地神作祟,家神不安,便要请端公祭祀求庇佑。一些人家为了保佑家宅平安,在每年岁终也上清净平安钱。这种仪式很简单,一般在夜间进行。端公在堂屋左侧中柱脚点上香烛,摆上纸钱、长钱和散钱,供上刀头酒礼,旁置一只捆脚大雄鸡。仪式开始后,先是端公朝中柱站立,口念咒语,然后跪着边念边打卦。卦象出来后,端公凝视卦象,告诉主人家宅不安的原因(多是受鬼神妖怪侵扰或阴间故人相求等),主人深思后当即许愿,再迎师祭神禳灾。约1小时,端公左手握住雄鸡两腿,右手握鸡头,同时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鸡冠,指向中柱,边念咒语边在空中作画符状,接着跪下咬破鸡冠,再画一阵后,将鸡血涂在中柱离地三尺左右处,并拔下两撮鸡颈毛粘于血上,烧化纸钱,仪式结束。另外,还要准备上香烛到十字路口泼“水饭”,意在泼给过往的孤魂野鬼,求它们不要给主人添麻烦。

九、隔门

在务川一带,家中如果诸事不利,孩子经常生病,失财不免灾,常与人发生冲突等,便要迎巫隔门,又叫做“送冤枉”,这种仪式费时较少,花钱不多,也无需亲朋参加。一般来说,端公(巫师)在黄昏前到家中,做隔门准备工作,用笋壳做一个小棺材,内装纸人,代表“冤枉”,即魔鬼或妖怪,并扎一个小纸船,以备载棺材所用。活动开始后,将方桌塞在大门口,两脚各绑一根苦竹竿,顶端扎横杆,上挂纸钱,并在桌上摆好祭品。诸事具备后便可开坛。开坛后,端公手执剑刀,边舞动边念咒。之后,端公便开始驱魔捉鬼,把主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和香粉撒向火头,立即火光熊熊,称为“打粉火”。此时端公左手执火把,腰插宝剑,口念咒语,在主人屋中各个角落打粉火,完成后便回到坛前宰鸡,接着取下纸钱烧于门外,泼上杯中血酒。与此同时,主人拆下坛桌上的竹竿,收拾鸡身。然后,端公取过水碗,右手蘸上法水,向屋内乱洒,并口念“此水不是非凡之水,乃天宫取来闪电之水。左边洗过招财路,右边洗过进财来。天瘟扫出天朝去,地瘟扫出地府门。人来有路,鬼来无门。主人清洁,四季平安”。这时主人一手拿着穿鸡头的竹竿,一手拿纸船,听候端公命令。随后,端公手执宝剑,左手拿笋壳棺材,口念:“初分天地有二离,阴阳分起国三旗。白鹤仙人游天下,正是吾师发丧时。吉日良辰,天地开窗。凡间阳宅,谁敢停丧。八大金刚,叱咤吉地神。两边人让路,引押凶仙出大门。”宝剑一挥,主人朝前引路,端公执法跟随,行至三岔路口或河边,端公把笋壳棺材置于船内,作法的同时命主人将十二树大钱点燃,连同纸船、棺材一起烧掉或丢弃河中。送鬼完毕后,返回主人家喝宵夜酒,翌日清晨,主人送了谢礼后,端公背着挂有无头鸡的背夹启程。

十、做斋

做斋是对已经安葬若干年后的老人亡灵重新做法事的活动。一般来说,在做斋前,子孙会梦见老人托梦,说自己在阴间的日子不好过,要阳世的后辈儿孙帮他们解除疾苦。因而,做斋的目的就在于帮助阴间老人打通关节,让他们不受欺凌,能够在阴间过上好日子。做斋时,将几条板凳铺上白布或白纸,从堂屋的神龛前一直摆到门前的院子边上,并在板凳尽头处摆一张桌子,上面设亡灵牌位,称为“接亡灵”。随后,由请来的巫师念几天经,做几场法事即可。做斋期间,要动鼓乐,以使地府中的统治者听到,还要烧大量的纸钱,通报地府中的大小官员,祈求他们善待亡灵,不要让亡灵受苦。

十一、送背篼鬼

所谓“背篼鬼”是指出生时夭亡的婴儿的魂。在岑巩一带,仡佬族人流传着送背篼鬼的习俗。如果妇女流产或生下的小孩夭折,人们便认为是被背篼鬼缠住了,要请巫师作法才能除难免灾。因此,孕妇快要生产之时,家人会准备好子鸡或母鸡以及刀头、米酒、粑粑等物,请来巫师到山坡上作法。焚香烧纸,念咒语,并杀鸡将鸡血滴在背篼上,然后将一只背篼烧掉,寓意送走了“背篼鬼”,可保佑孕妇顺利生产,婴儿平安成长。

十二、划龙船

划龙船是一种祭祀活动,端公划龙船,与端午赛龙舟时的划龙船,有着本质的区别。在春节期间,从正月初二起,端公到每家门前求神祈福,保人畜兴旺,四季平安。其祭神的时间不一,多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初九。端公的龙船为自制,高约1.3米,四柱排列成长方形,正面开一个或两个上圆下方的门洞,门洞内设“二殿君王”头像,门外的门脚边上钉有三个小铁筒,作插香烛之用,其余部位形态各异。活动时,端公将船的背面架在肩上,手扶住门脚,路过某家门口,正面朝主人家门安好龙船,端公就在船后敲神锣,唱念起来。主人出门含笑致意,表示招呼,燃香换烛置于船内的门洞里,若主人与端公素有交往,待端公法事完毕后,便将其请进家门用茶点、送红封和过年食物,但龙船不能进屋。如此循环,一家一家“划”下去,直到身乏囊足才返回。

第三节哲学思想

一、思想特征

(一)思想的交融

仡佬族崇拜祖先,奉祀蛮王老祖;认为万物有灵,故信奉多种神灵。清代渐习汉俗,崇奉佛、道、儒,并信巫术。仡佬族人由于分散于各地居住,与汉族或其他民族交往日益增多,受到各民族思想的影响。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开放和发达,仡佬族人在笃信传统宗教信仰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一些儒、释、道的思想和宗教礼仪。

最为明显的是祖宗牌位的供奉,仡佬族人除了遵循自己民族的传统规矩外,也将神位摆在堂屋中柱处,树洞里,山洞中,竹筒、葫芦内等,这些都是受到各种文化的影响。清代以后,大多数仡佬族人家也在堂屋供奉起“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文昌帝君、南海观音、招财童子、进宝郎君等神位也常常可见,这些无不是受到汉文化的渗透。老人亡故,要做“亡斋”超度。逢节庆给祖先烧纸时,要给“地盘业主、早老先贤”烧袱纸一封。如遇灾祸病痛,则许愿还愿,即或清平,亦祈福延年。请端公至家“打保福”“冲傩”,或设“坛”敬“坛”,或“还梅山”,或“送瘟神”,或“打粉火”,相信一种超自然的力量,能消灾免祸,益寿赐福。有祭拜奇石、古树之俗,还相信“烧胎”“叫魂”“观花”“顿水碗”“界八字”“看相”“看风水”“占卜”“问卦”等迷信巫术。

此外,在青年男女缔结婚姻的过程中,不少地区的仡佬族人也请堪舆先生根据男女双方的情况看属相、合八字等,也是受汉文化影响的结果。在丧葬礼仪中,受儒家和道教影响的规矩更是数不胜数,例如老人落气后要烧倒头纸,点长明灯,孝子要请道士先生来主持礼仪,子孙更要请道士来做法事。多数请汉族先生,也有少数仡佬族人,道士所用经书也多为《杂难通书》《玉匣通书》《水法通书》等;清代以来的仡佬族坟墓,也有行汉习立石碑的情况,正如《仁怀访册》所记:“仡佬葬亲之礼概效汉人,惟除灵用夷制。”

虽然仡佬族的祖先崇拜与自然崇拜带有一定的迷信色彩,是人们生产力落后和对大自然无知的表现。但这种以人本主义为中心去理解自然界的万世万物的思想,有利于伴随仡佬族人通过祈祷神灵的保佑渡过难关。在他们看来,敬重祖宗,是因为祖宗生前开荒辟草,创造了物质财富,养育了后代,今后还会关照他的亲人。而大自然给了人们丰富的资源,其自身也有灵魂,因此也要敬重它。这就是为什么仡佬族要把祖先崇拜、多神崇拜和自然崇拜重叠在一起,既要祭祀祖先又要祭天地的原因。

(二)倡导和合

在前不久发现的仡佬族古文献《九天大濮史录》中,详细记载了仡佬族是一个以“和”为信物,倡导“和合”的民族。认为“天地万事,多有不同,不同则争,争则乱,乱则败,败则衰,衰则亡。极睿者讲和,和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盛,盛则贵,贵则顺,顺则强,强则万事升腾。”在该书《周李耳史录》中还提到:仡佬族先民“以九天训制七规,让老、幼合和,不争食、不抢食、合力合处”,即“仡佬人尊九天训,讲和合,守七规,仁、义、礼、孝、忠、敬、让,顷和轻武。”书中还图文并茂记载了百合花曾是仡佬族先民的国花、族花。

现实生活中的仡佬族人,千百年来,历经沧桑,却一直遵循古训,始终把“以和为贵”“和谐生存”视为民族的行为规范,追求宽容与忍让。他们敬祖先、讲仁义、守礼节、重忠孝、明道理、崇尚知识,万事礼为先,诸事和为贵。

二、神话传说里的哲学内涵

仡佬族人在漫长的社会生活中,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自然——天地、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鸟兽以及人类的起源与生存问题,进行过不断地思考和探索,并形成了他们独特的解释和观点。这些内容在民间神话传说中得以充分地体现,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仡佬族先民优美的想象、朴素的观点以及对劳动人民的聪慧善良的歌颂和赞美,对统治阶级残暴贪婪的尖锐批判。

仡佬族古歌《叙根由》,雄浑而古朴,可视为仡佬族的史诗。内容广泛,涉及古代神话、先民创业、民族民俗习惯的形成等一系列有研究价值的题目,是目前为止规模最大、篇幅最长、最完整和最珍贵的一部仡佬族古歌,从中也可以看出仡佬族及其先民的哲学思想。

作为最早居住在云贵高原、开发这片土地的原生民族,仡佬族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在仡佬族古歌中,人们唱道:“当抱原来无人烟,开荒辟草是仡佬。”“大田大地我们的,大山大岭我们的,东南西北我们的,大场大坝随便走,大冲大坳随便行,天宽地宽由你走,四面八方任你行。”并且对开辟了这片土地的“敖伟天神,列位祖先,地盘业主”,他们发自内心地由衷赞叹:“现在我们地方好,全靠你们的业绩。坡是你们赶来的,山是你们留下的。你们开辟的地盘,宽广抵天边。”从《兄弟赶山》到《狗从西天带来了谷种》《泡筒渊源》,仡佬族的传说一步步地展示出仡佬族先民开荒辟草、赶山填海改造这片土地的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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