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敲侧击地想从枫那知道他为什么要血洗赵王府,结果是一无所获。只好私下问与他形影不离的杨林,开始杨林守口如瓶,一点也不敢透露给我。最后我向他保证,绝对不出卖他,他或因为拗不过我,或是那秘密太沉重,想找人分担一下。他全盘托出了。
枫是因为上次我被赵王爷的女儿若云和皇妃梅可儿等伤害,导致差点丧命,便起了杀心,大开杀戒。若云郡主因那次被凌大哥关进了暗房,方才逃过此劫。听杨林的诉说,似乎下一次该轮到梅可儿了。唉,枫真是糊涂,若要论起让我丧命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他自己,他怎么又变得和以前一样的嗜血了呢?不管怎么样,我要拯救他,不能再大开杀戒了。
我跑到云烟亭,找到了沉思的枫。从身后拥抱着他,他知道是我,嘴角轻轻上扬着。“想什么呢?”
“你猜猜?”他认真地看着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间,脑中总有一副到处都是横尸遍野的凄惨画面。我轻摇着头,表示我猜不出。
他波澜不惊地说:“过不了多久,这儿,也会属于我们的地盘,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了!我就是天下唯一的王,你就是天下的皇后,多美好的江山啊!”
我摇着头,认真地对他说:“枫,为什么要杀戮呢?为什么要血流成河呢?我不要做什么天下的皇后,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一辈子陪着我就好。枫,你答应我呀?”
他轻摸着我的脸,郑重地说:“菁鸾,我不会死去,我会陪你一辈子。但是,统一天下,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我,你明白吗?”
他决定的事,我一般是很难改变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非问他不可:“枫,如果江山和我,你只能选择其一,你会选择什么?”我亲耳听到过,凌大哥要我不要江山;那么,我用生命爱着的枫,会选择我吗?
“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看出他有要跳过不回答的趋势,我有点失望地说:“你只需要说一个字‘我’或者两个字‘江山’,你不能顾左右而言其他噢!”他沉默很久,看着那张没有表情依然很英俊的脸,失落如泉水汩汩地往上冒。
突然耳边响起嘶嘶的声音,枫拔出圣龙宝剑,将我拉往他的身后,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四处寻着。
“是青花巨蟒!”枫对我说,“乖乖待在我的身后,这种巨蟒剧毒无比。”
别说大蟒蛇了,就算是手指粗的幼蛇我也害怕得要命。
“这怎么会出现巨蟒呢?”
我问枫,很久才回我一声:“是人为的!苍浪国当然不会有巨蟒,但与苍浪国关系友好的西域有,想必有人要杀害我们。”难道是那三个大臣,他们说过要讨伐枫的,真可恶!
枫低低地说:“看来我是小看了他!”那个“他”字却咬得很重。那个“他”我知道是指凌浪,可是我不愿意相信是他!
一团蓝绿色的云烟突然升腾起来,越扩越大,面前的世界云雾袅绕,云烟中传出一声声巨大的嚎叫声,吼得地动山摇,令人心生恐惧。烟消云散后,一条将整个云烟亭盘绕了一圈,恶心恐怖的蛇头屹立在我们头顶的巨蟒嘶嘶地叫着。青花蓝纹的庞大身体不住地扭动着,尾部一甩一摆,周围的小树,假山,走廊全变成了废墟。嘴中的黏液恶心地流淌着,滴到地上的液体总是冒着烟。
我吓得紧紧拉着枫的衣袖,枫感受到我的害怕,扭头笑着安慰我:“别怕,有我!”这四个字,比吃了定心丸还管用。
我们与巨蟒对峙了好久,它也没有发动进攻,像是在等待什么命令,想必是有人训练它,作为杀人工具。一声尖利地哨音响起,巨蟒朝我们发动了进攻。只要枫用宝剑挡在身前,它就不敢近身。不过,那对墨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好像它的敌人是我。枫叫我站着不动,他会把巨蟒收拾了。我相信他能行,所以乖乖地听他的话。
可是,枫根本引不开巨蟒,反而是逃避着枫,进攻我。
“菁鸾,你快跑!”枫来不及折回身救我,只能大声地朝我喊着。
我是无处可逃,它穷追不舍!我体力不支,绊倒在地,只能缓慢地挪着。它越逼越近,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咬来。惊叫着闭上眼睛,枫一晃身,已挡在我的身前,肩膀被巨蟒狠狠咬了一口。顿时淌出来的血液都变成了墨绿色,脸色铁青,气息微弱,支撑着身体的宝剑倒在一边,枫就那样昏倒在我身边。巨蟒仍然对我不依不饶,哨声再次响起,它突然幻化成很小很小,飞进若云的一个青花瓷瓶中。
若云,玉玲珑,还有那个三朝元老以及身后几十个苍浪国士兵出现在我面前。若云高兴地看着我对玉玲珑说:“玲珑,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玩意可以帮我报杀父之仇!”她喜滋滋地瞅着那个小瓶子,神气地看着我。
玉玲珑反而脸色苍白,透出许多哀伤,这并不是她要的结果。
我搂着枫,摇晃着他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呼唤着他,很久他才睁开眼睛,很虚弱地笑着,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菁鸾……菁鸾,我要……告诉你,我会……选择你!”话刚说完,握着我的手垂了下去,那美丽的眼睛重新闭上。
我的天空,就在那一刻分崩离析,满目荒野,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月,无尽的迷雾,黑暗!
我泪如雨下地转向他们,求他们救救我的枫,虽然,我知道是他们杀了枫,可是我还是发疯地求着他们。
玉玲珑眼中一亮,所有的哀伤消失不见了,她走近我,说:“你不是爱他吗?那就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我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聪明,一命换一命,我的枫就能活过来了!我对她感激地笑了笑,俯下身,将枫身体里的毒血全部吸出来,一口一口地吐到地上。
若云发火地对玉玲珑说:“玲珑,你背叛我?”
玉玲珑轻笑着回她:“郡主,玲珑从没背叛过您,鸿瑾枫早死了,即使救活了,也是用慕容菁鸾的命换回来的,那已不算是他的命了。你的仇已报,何不放他一把!”若云并不听她的,手中紧握着金光闪闪的剑,时刻准备着杀掉枫。
当所有的毒血吸出来后,枫铁青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冷掉的体温也逐渐恢复着,鼻息强了起来。而我,身体越来越寒,嘴唇发紫,脸色白如死灰,气若游丝。
凌浪带着很多士兵匆匆赶来,嘴中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当他看到此时的我时,哀伤爬满了他的脸。
他冲向我,将我搂在怀中,他温暖的手摸着我苍白的脸,凄厉地喊着:“快传太医!”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再高明的太医也无力回天了。
我用力地缓慢伸起我的右手擦着他的泪,用仅存的一口气对他说:“凌大哥,没用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保证……枫的安全!”我用即将模糊的眼睛最后看一眼我的枫,“你……答应我!”
他拼命地对我点着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谢谢!你知道吗,他,他选择我,我。”微笑着看着身旁还未清醒的枫。
杨林,还有哥哥带着许多鸿瑾国的士兵赶到时,我已经闭上了沉重的眼睛,魂魄不受控制地飞向不知名的遥远地方。